花褐的蛇軟.癱在石頭上,林睿城放下手中的尖刀,拍了拍一直躲在他身後抓著他的肩膀大聲尖叫的金軒瑤,“已經死了。”
“不要不要,”金軒瑤全身直髮抖,身體僵硬的躲在他後面一動不敢動。那一年她與蟒蛇的殊死搏鬥從記憶深處全部涌了出來,恐懼和驚駭吞噬著她的理智,讓她肉顫心驚。
林睿城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抱在懷裡,輕撫在她的後背,黑眸中有著濃濃的自責,
“別害怕,瑤瑤,是我不對,我就是個混蛋,給你留下那麼恐怖的記憶。過去了,都過去了,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看著你被嚇到的樣子,我比用刀子刮肉都還痛,別害怕,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迷迷糊糊的,林睿城做了個夢,夢裡他看見了金軒瑤和巨蛇在搏鬥,他想去幫忙,可是怎麼也移動不了自己的身體,他拼命的大喊,使勁的掙扎,無奈就是沒法靠近他們。巨蛇張著大嘴,露出尖尖的牙齒朝她襲擊而來,她拿著短刀將巨蛇豎劈成兩半,白森森的骨頭滴著令人作嘔的腥血,巨蛇被她又用刀砍成了小塊小塊的,雪白的肉厚實又整齊,突然,那些蛇肉幻化成了無數小小蛇,在她的周圍密密麻麻的蠕動,她拿著短刀不停的揮舞,大哭著和那些不斷重生的小蛇扭打成一團…….
“醒了?”
金軒瑤看著滿頭大汗的林睿城惶恐的睜著眼睛看著她,她用布在熱水裡搓了搓,幫他擦掉那些冷汗。
“我煮了吃的,因爲沒有調料,味道肯定不好,但是沒辦法,你有傷,必須要吃點東西才能恢復體力,這個東西雖然又臭又噁心,但應該很有營養……”
林睿城從她的背後,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千言萬語化成熱吻,他要吻掉她臉上所有的淚花。一看到蛇就心有餘悸的她,竟然邊哭邊乾嘔的將那條死掉的蛇清理出來,煮成了一鍋肉湯。
“你受苦了。”
金軒瑤溫柔的笑了笑,“快點把這個吃了吧,涼了就會更臭。”
不是臭,就是腥味很重,“不臭,很鮮美。”
“嗯嗯嗯,鮮美,吃得下你都吃掉吧,我要睡覺了,實在受不了這個味了。”金軒瑤憋著氣將鍋端到林睿城面前,又拿了兩個樹杈當做筷子,“這個給你,就湊合著當勺子使吧。”
林睿城一手拿著兩根樹杈,一手拿著勉強能裝湯的碎瓷碗,他很想讓她喂他吃的,但想到她不喜歡這股土腥味,而且她也累了一天,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你不吃點嗎?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我不要。”金軒瑤在茅草蜷縮著身子,全身極盡虛脫,天知道她鼓了多大的勇氣纔將蛇皮和蛇的內臟去掉的,如果不是怕他傷勢惡化,她真的做不到。
林睿城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皮衣外套拿在手裡,從裡的拉鍊包裡掏出兩塊能量型巧克力拆開,輕輕的放在金軒瑤枕著腦袋的手裡。然後把皮衣蓋在她身上。
金軒瑤輕輕地咬著巧克力,眼淚迷離……
第二天,林睿城醒來的時候,山洞裡就只有他一人,視線有些昏暗,山洞的洞口被有葉的樹枝擋住,身邊的篝火已經燃燒殆盡,瑤瑤應該是出去了……
昨晚的那條蛇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的傷口沒有感染不說,還正在癒合,他要快點好起來,帶她離開這個荒灘。這樣想著,他又用槍生了火,把昨晚沒吃完的蛇湯熱了熱吃下後,又翻身繼續睡。可是心裡想著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荒灘上萬一遇到危險該怎麼辦,他的睡意又全無。
躺著躺著,實在是躺不下去了,他扶住石壁站了起來,忍著傷口的疼痛慢慢的走到洞口,將那擋在洞口的樹枝拖開,明媚的陽光直射在他臉上,讓他睜不開眼。
海風習習,潮浪翻滾,視線內荒無人跡,“瑤瑤——”林睿城大喊,迴應他的只有海浪起伏的聲音,看太陽的位置,現在怎麼也是已經中午時間了,瑤瑤到底去哪了?
林睿城把洞口的那根樹枝上細小的枝椏剃掉,做成了一根柺杖,支撐著在荒灘上慢慢行走,蜿蜒的荒灘無止盡的摧殘著林睿城的心臟,每走一步,他就焦急一分,看不到瑤瑤的身影,他恨不得飛奔起來。
“瑤瑤——”
太陽漸漸偏移,石灘時寬時窄,有的地方甚至只能巖石上攀爬才能越過,他在這荒灘上已經行走了幾個小時,依然不見金軒瑤的身影,腿上的傷口綻開,鮮血緩緩往外溢出,劇烈的疼痛讓他額汗直冒,“瑤瑤——”
“哎——”
幻覺?是他太心急而出現的幻聽?林睿城四處環望,仍然沒有金軒瑤的聲音,他又大喊一聲,“金軒瑤——”
“哎——我在這邊!”
不是幻聽,真的是她的聲音。終於,他看到了那個身影,揚天籲出一口氣。
“你怎麼跑出來了,傷口都裂開了!你怎麼回事啊,受了傷還亂跑,不能在山洞裡好好休息嗎?非得要跑出來!”金軒瑤嘟嚷著,這個地方離他們住的那個山洞至少得有兩小時的路程,他就撐著根軟軟的樹枝在這荒灘上走了這麼久?
突來的訓斥,林睿城縮著腦袋像個小媳婦一樣不敢吭聲,等金軒瑤說完,他又豎起眉頭嘟噥著:“你不也是…….都沒給我說一聲就不見了,你不知道我醒了看不見你的人影很著急嗎?你要上哪去不能事先給我說一聲嗎?哎,真是……傷口裂開還不都是因爲找你。”
“哈,你還怪我,誰讓你來找我了?我又不是找不到路。”
“我就是要出來找你,把傷口弄嚴重,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一聲不吭的就離開。”
“……”
兩個人吵吵鬧鬧,彼此相依,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石灘上,親密,深情……
回到石洞裡,金軒瑤點燃火堆,將她花了六個小時帶回來的食物和換洗的衣服全部拿了出來。
“沿著這條石灘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三四個小時,有一個海濱小鎮,小鎮上的人多半都以捕魚爲生,不過,沈美婷的人好像也到達了小鎮,正在四處尋找我們。”
“你是怎麼發現有沈美婷的人了。”林睿城被勒令躺在了茅草上,腿上滲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絲巾。
“我在牆壁上發現在了他們留下的標識,我想他們應該暫時不會找到這裡來,這這麼荒涼,動物都難活下去,何況是人。我原想給家裡打的電話,報一下平安的,我又擔心拓爾姐已經被杜奇文監視,也不知道她們的情況怎麼?”
“別擔心,方拓爾已經住在了南澳山,不會有危險的。”
金軒瑤拿出一個紙袋,裡面是她在藥店裡買的消炎藥和包紮外傷用的東西,還有乾淨的水,“是麼,那就好,她早該和洛克和好了。對了,洛克和大熊還沒有消息。來,張嘴吃藥……”
林睿城張開嘴,幾片白色藥丸放進了他的嘴裡,在吞下幾口水。“沈美婷和杜奇文的目標是你,他們兩個身經百戰,脫身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金軒瑤點了點頭,心裡微微有些放鬆。“昨天晚上我擔心了一夜,生怕你傷口感染了,所以一大早,我就想試試運氣,看能不能讓我遇到村莊什麼的,走的時候看你睡得正香,就沒打擾你。”
“我還以爲你被狼叼走了呢?”林睿城吃完她喂來的藥片,舒心的躺在茅草上,雙手抱著她的腰,頭枕在她的腿上。
“是啊,被一頭大色.狼叼走了。”金軒瑤抱著他的頭,臉貼在他的額頭上,“親愛的,你要快點好起來,荒灘的路很難走,我的體能有限,所以帶回來的食物不多”
“嗯,我要快點好起來。”林睿城堅定的說著,並不是因爲這條荒灘路有多難走,他們缺乏食物,而是沈美婷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追擊到這裡來,他必須快速復原,他們才能安全逃離。
“那我幫你把傷口從新包紮。”
“啊!”林睿城臉色一白,又要痛得死去活來。
“我還買了瓶碘酒。”
“呃~~~你可以買雙氧水,一樣可以消毒。”
“那個沒有凝血的功效。”
金軒瑤從塑料袋裡拿出碘酒,在林睿城眼前晃了晃,“你要忍著喲。”
“是,我會忍著的。”林睿城愁眉苦臉應道,無奈的抓起一把茅草桿塞進嘴裡。
海灘雖然荒涼,但風景很宜人,不知不覺,他們在這個山洞裡已經生活了一個星期,林睿城的腿傷已經結痂,無需拄著柺杖了,再換上當地人的服飾,兩個人已然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簡單的收拾好隨身物品,兩個人決定離開山洞。臨行前,某個人坐在茅草上一直不想起來。
“還不想走嗎?”再住下去,他們真的快要成山頂洞人了。“你看你鬍子都長這麼長了,趕緊到鎮上去找個理髮店刮刮。”
“不想走。”林睿城拉再金軒瑤一起坐在茅草上,“在這裡沒人打擾我們,也沒有那些繁瑣的事,只有我和你,每天圍著柴米油鹽…….”
金軒瑤知道他想說什麼?這幾天寧靜的生活確實讓人忘記了很多煩惱,心底的那份壓抑也不再讓自己喘不過氣。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他就不存在的。
“我還想著和你去鎮上登記註冊結婚呢,既然你不想走,那就算了。”
“什,什麼?”林睿城驚呼,雙手抱著她急促的追問,“你剛剛說什麼?”
金軒瑤眉頭一蹙,“沒聽見就算了,我走了,你喜歡住在這裡就住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