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突然出現的又一位持股人,會議室裡頓時嗡嗡地起了一片議論聲。
就算一直算是四叔公那一派的墨統,現在都格外的吃驚。
“四叔公,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墨統下意識就張口發問。
“我需要什麼事都和你交代一次嗎?”四叔公陰翳的眼在墨統臉上一刺,那粗嘎的聲音聽得人渾身難受。
墨統頭皮發麻,連連搖頭,不敢再在四叔公面前多話。
墨子寒在心裡盤算了一圈,也沒想到誰會是這最後關鍵的百分之一股份的持股人。墨氏的幾位大股東都是簽署過協議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自轉讓手裡股權。
就算是墨統手裡的股份,也只不過是墨統手裡的股份,再加上四叔公一派小股東們手裡的散股湊出來的。
“既然四叔公這麼說,那就先告訴我們,那個人是誰吧。”墨子寒無可無不可地開了口,只是,在秋惜顏的角度看過去,能發覺他的鬢角明顯比剛纔要繃緊許多。
四叔公以讚歎地目光打量著墨子寒,好半晌後才說道:“那老東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你這麼好的孫子繼承家業,卻偏偏還在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繼承不繼承墨氏,和我爺爺無關。”墨子寒的面色冷下去,對四叔公催促道:“這種時候就不必打啞謎了,直說吧。”
“好好好,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沒耐心!”四叔公尋常聊天似的抱怨了一句,視線在屋子裡搜尋了一圈,每一個被他看過的人,都覺得自己渾身一兩。
最後,在衆人矚目之下,四叔公那雙陰翳的眼,停在了劉晨的臉上。
“小子,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說出真相?”四叔公的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滿是皺褶和老年斑的臉,看上去像極了鬼故事裡的那隻鬼。
這一次,就連墨子寒都無法再保持鎮定,他目光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劉晨,不明白爲什麼這個盡職盡責的助理,會被扯進這一次的事情裡來。
而且,身份還是持有墨氏百分之一股份的持股人。
“你既然知道我不想說,又爲什麼要逼我?”劉晨長嘆了一聲,面帶歉意地對墨子寒說道:“總裁,抱歉,這件事是我一直沒向您說明。”
“那你現在說,我聽著。”墨子寒眉頭微皺,但多年來對劉晨的信任,仍舊是讓他決定先聽聽劉晨的解釋。
劉晨知道,對於墨子寒來說,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願意聽他解釋就已經很不錯,眼底露出幾分感激。
“二十七年前,我媽在一戶姓墨的人家做女僕,但是她只在那裡工作了一年,就連夜離開了。”劉晨的視線落在墨統臉上,那是一種想將眼前人剝皮拆骨的怨恨,“後來,她在家鄉未婚生子,處處受人排擠,我上小學的時候,她就積勞成疾病逝。後來,我被過繼給一直沒孩子的舅舅家,就這樣長大。”
墨統看著劉晨的表情,完全像是見了鬼一樣,但是那張臉上迸發出來的激動和驚喜,也同樣到達了一個極點
。
“你,你是我兒子?”墨統高興得簡直快要哭出來,他如今是個“廢人”,根本不可能再有孩子。
儘管四叔公和老太爺都曾經透露過,他還有個兒子,可是他一直都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誰。如果不是因爲這兩個死對頭,不約而同對他說了這件事,他其實都已經不打算相信了。
真沒想到,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兒子,其實一直都在他身邊!
“我不是你兒子。”劉晨厭惡地惡聲否認道:“我姓劉,我生母早死,我養父母健在,我和你,毫無關係。”
墨統被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兒子拒絕至此,頓時慌了心神,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四叔公給強硬攔下。
“劉晨啊,你是誰的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年墨統的母親因爲愧疚,曾經把自己手裡的百分之一股份贈送給你的母親,而這百分之一的股份在你母親死後,也順理成章地被你繼承了,這個我沒說錯吧?”四叔公粗嘎的聲音說了一長串,弄得在場每個人都覺得想要摘掉自己的耳朵。
劉晨頜首道:“然後呢?你是想讓我把股份轉讓給墨統?”
“他可是你唯一的父親,你不轉讓給他,轉讓給誰?”四叔公蠻橫又理所當然地道:“我記得你母親可是硬氣的很,到死都沒賣掉那百分之一的股份來換錢,怎麼,難道你想破了她的規矩?”
現場的氣氛僵持起來,在四叔公到來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最後決定誰勝誰負的人,居然會是這個被所有人忽視的總裁助理。
“我母親到死都沒動過那些股份,只不過是覺得這些股份的存在,代表著那個人渣對她的侮辱。”劉晨的目光落在墨統包含期待的臉上,他那雙烏黑的瞳仁裡帶出幾分扭曲的笑意,“如果我把這些股份給了這個人渣,纔是真正壞了我母親留下的規矩。”
四叔公和墨統變了臉色,股東們一個個連呼吸都忘了,只等劉晨宣佈他的決定。
“我決定,把股份無償贈送給現任總裁墨子寒。”
劉晨如釋重負的一笑,對墨子寒道:“總裁,以後我再面對你的時候,終於不用擔心,你什麼時候會發現我的身世問題,懷疑我是墨統的幫手了。”
“就算是在以前知道了這件事,我也不會懷疑你。”墨子寒無奈笑著拍拍劉晨的肩膀,言語間透露出兩個人多年來培養出的默契和信任。
一個能從少年事後就跟在自己身邊,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爲自己勞心勞力近十年的人。如果對他連這點信任都無法付出,那纔是真正的無情無義。
劉晨臉上的笑容擴散開來,心中無限安慰。
墨子寒動作優雅地整理著袖口,看也不看四叔公,直言道:“現在又是一勝一負,會議結果依舊是這一次選舉作廢,四叔公還是趕緊回家吧,年紀大了,還是多修養幾天比較好,免得在外面出什麼意外沒人照顧你。”
四叔公一開始的時候,臉色還有些因憤怒而發紅的樣子,可等到墨子寒這話說出來,他反
而冷靜了。
“墨統啊,你過來一下。”四叔公半瞇著老眼盯著墨子寒,將墨統喊道身邊。
墨統一雙眼牢牢得鎖在劉晨身上,走向四叔公的時候,差點腳下拌蒜摔了一跤。
而就在墨統彎腰,接近輪椅上的四叔公的時候,利刃穿透皮肉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成爲了凝固的雕像。
“四叔公……你……”墨統雙眼瞪凸,眼睛從劉晨身上,回到自己的心口。
在墨統心口處,一把鋒利的匕首幾乎刀刃全部沒入,鮮血洇透他淡棕色的西裝,暈成一團模糊的痕跡。
“沒用的東西!”四叔公陰狠地看向墨統,嫌惡地說道:“連你兒子的股份都拿不到手,活該你到死都是絕後!”
墨統連著嘔出幾口鮮血,脣齒都被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聽四叔公說到兒子,他吃力地扭頭,看向劉晨,一隻手顫抖著擡起,嘴裡喃喃著。
“兒子……我……我的……兒子……”
“砰!”
隨著四叔公利落抽刀,墨統像是失去支架的巨大人偶,轟然倒下。那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震得會議室的股東齊齊一抖。
四叔公擡手抹了一把臉上滾燙的鮮血,這個動作不但沒能讓他的臉上乾淨點,反而讓他整張老臉,都被鮮血染紅。看上去越發像是索命的厲鬼,陰森可怖。
“四叔公,你,你,你這是做什麼!”有個膽大的股東忍不住對四叔公質問起來。
四叔公面對這人的質問,不置可否的一笑,並未解釋,反而是擡起手,顫顫巍巍地解開了身上的唐裝盤扣。
隨著那一顆顆盤扣被解開,所有人的心都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攥緊。
“炸……炸彈……”先前那個質問四叔公的股東兩腿一軟,跌坐回到座位上。
秋惜顏把三個孩子都抱在懷裡,作爲一個母親,面對危險,她本能地做出了保護的姿態。
“四叔公,你這是做什麼?”墨子寒放在桌面的手攥得骨節發白,沒想到這個老傢伙會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上。
四叔公瀟灑一笑,把手機舉起來,對墨子寒說道:“這些炸彈是我專門在境外找人做好的,啓動器就是這手機,你們不用想過來奪走,因爲只要我把手機摔到地上,這炸彈就會啓動了。更不用妄想報警,這屋子裡的所有信號都被幹擾,是沒辦法聯絡外界的。”
幾個膽小的股東接二連三地對著四叔公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哀求道:“四叔公,四叔公,我們剛纔支持了墨統的啊,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求求你了!”
“滾開!”四叔公怒聲罵了一句,“全都是沒用的東西!再哭我現在就啓動炸彈!”
那幾個膽小鬼馬上收聲,突然停止的哭聲,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發出的哀鳴。
“你們幾個小鬼,在做什麼?”四叔公眼睛霍地看看向三胞胎和墨泠,陰惻惻地問道。
而在四叔公的視線之下,是三臺被打開,並且互相聯機的筆記本電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