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本打算花一天時間整理好心情,然後好好配合雷哲的工作,認真領悟下父神嶄新的行動綱領。結果一覺醒來,尼瑪所有異教徒都棄暗投明了!
夏佐看著裁決者們臉上疲憊卻亢奮的笑容,深深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跟雷哲那神一般的能力相比,自己的聖潔之力簡直只配用來當蠟燭照亮用!
“費洛雷斯……是怎麼做到的?”夏佐抓著一個裁決者問道,可以拖緩了語調讓自己別顯得過於失態。
裁決者搖搖頭:“不知道,莫里斯裁決長下了封口令,不允許任何人打探。”
夏佐轉頭就去敲響了莫里斯的門。
“什麼事?”正埋頭於無數審訊結果中的裁決長大人耐心欠奉地看向來人。
夏佐:“費洛雷斯對那些異教徒做了什麼?”
莫里斯避重就輕地回答道:“費洛雷斯對他們進行了催眠,讓他們認定自己是一位名爲庫洛洛·魯西魯的虔誠信徒,從而改換了信仰?!?
“他是怎麼催眠的?”夏佐追問。
莫里斯面色一僵,該怎麼回答呢,難道說催眠方式就是,自己陪雷哲演一場名爲“我不愛你,我愛他,但我得不到他,所以只好將就著拿你代替,而你居然敢不乖乖配合,一巴掌抽死你丫”的大戲?這種黑歷史,當然是必須永遠埋葬在地底深處??!
“費洛雷斯使用的能力我前所未見?!蹦锼寡鹧b淡定道:“很難向你詳細描述這個過程,下次若還有機會,你親眼看看就明白了?!?
“哦……”夏佐神色恍惚,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對了。”莫里斯提醒道:“審訊工作既然已經順利展開,我也該離開去處理聖徒的事了,接下來那些異教徒的監管工作會移交到你手裡,你準備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當然是……”夏佐話說到一半,又頓住了,好半天才艱澀道:“我會去問問雷哲的?!?
“那就這麼定了。我這邊忙不過來,辭行的事,勞煩你幫我跟城主說一聲,我的人會留在這裡協助審訊,讓他撥幾個裁決者和騎士給我?!?
“好?!毕淖酎c點頭,去找城主。至於雷哲,他需要好好調節下心情,才能去面對那備受神寵的神眷者。
當夏佐踏入雷哲房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斜陽下,纖細優雅的少年倚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翻著聖典,美好得如同畫卷。
但夏佐卻只覺得諷刺,以至於他的腔調都變得尖利了些許:“雷哲,你在看聖典?”
“是啊?!崩渍軘R下書,漫不經心地行了個禮:“日安,冕下。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已經看到了異教徒的變化,想問問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夏佐在雷哲的對面坐下。
“若您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之後我們遇見的異教徒,都能交給我優先處理。”雷哲不客氣地要求道。
“若這是你所期望的,我當然會……配合。”夏佐扯起脣角:“畢竟這是神交予你的使命不是嗎?”
雷哲點點頭,笑得燦爛:“是啊,父神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呢。”
秀恩愛什麼的,真是……夏佐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在燈燭上轉了一圈,然後笑著點頭:“謹遵我神指令?!?
“那就太謝謝你啦。”雷哲由衷感謝道。
“不必?!?
這種我替我親親父神辦事,卻被個外人道謝的感覺真是……夏佐的視線再度移向燈燭,眼底是掩不住的落寞:呵,差點忘了,父神所認定的代言者是雷哲,而非他夏佐呢。
不願再與雷哲糾結這些虐心的問題,夏佐果斷換了個話題:“對了,今晚城主將舉辦一場宴會,算是給小諾亞踐行,你要來嗎?”
“莫里斯要走了?”雷哲猛地瞪圓了眼。
夏佐解釋道:“是的,聖徒的事, 必須得儘早解決呢。”
雷哲地視線凝向牀底,那裡,藏著厚厚一疊羊皮紙?!斑@場宴會,莫里斯會參加嗎?”
“說不準?!毕淖魮u搖頭:“他向來很不耐煩參加這些,他管這叫老鼠們的廚房遊戲。”
意思就是一羣浪費糧食的生物聚起來造成更大的浪費嗎?雷哲幾乎瞬間就腦補出了莫里斯那張嫌棄臉,忍不住笑道:“這還真像他的風格?!?
“你來嗎?”夏佐詢問道。
“樂意之至,但我該以什麼身份出現呢?”雷哲問道,考慮到夏佐那暫時按下神眷者消息以觀亂局的計劃,雷哲清楚自己恐怕短時間內怕是別想以真實身份見人了。
“你覺得聖殿騎士這個身份如何?”夏佐問道。
雷哲瞅了瞅自己的小身板,然後眨眨眼:“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太陽漸傾,餘暉尚照耀著五彩的玻璃窗畫,城主府裡卻是早早地亮起了燈,照得玻璃窗上鑲嵌的鐵質沿邊也閃閃發亮起來。
車輪與路面相軋的嘎吱聲不斷響起,混合著馬蹄的叩響,迴盪在城主府前寬闊的廣場上。光影在城主府的大開的廳門前穿梭不絕,貴婦們名貴的香水融爲了大廳中鏽蝕了一般的濃香,紳士們漂亮的恭維讓整場宴會得以被彬彬風度所籠罩,但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那紅脣上的笑容有些敷衍,那明眸中的眼神飄忽不定,那甜言蜜語的脣舌,略顯心不在焉。
因爲這場宴會的主角尚未到達。這小小的克萊因城,第一次有幸接待如此貴重的客人,這幾乎讓整個城市都爲之停擺。
分針緩緩轉過一圈,得到奴僕通知的城主威爾伯男爵終於散去了臉上的焦躁之色,他踏上鋪著紅毯的樓梯頂端,敲了敲玻璃杯。
樂隊停下了演奏,人們停止了交談,難掩興奮地看向城主大人。威爾伯男爵將杯子遞給一旁的僕役,整了整自己那白毛滾邊的深紅色絲絨外套,扶了扶自己那鑲有兩條貂皮、飾有6個銀球冠冕。清了清嗓子:“請容我隆重地向諸位介紹我們今晚的貴賓——史上最年輕的樞機主教,最受期待的教皇繼任者,夏佐冕下!”
俊雅的男人自二樓深處緩緩走出,僅披一身白袍便衣的他站在盛裝裹覆的城主身邊,卻更顯尊貴。總是高昂著頭的貴族們恭順地彎下腰,齊聲向他問好。
“真是太客氣了?!彪m然這麼說著,夏佐口吻卻是帶著高高在上的疏離感:“有幸參加這場宴會,是在下的榮幸。之前有事稍微耽擱了一些時間,讓大家久等了。”
於是貴族們的頭埋得更低了。
城主亦躬著身,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我們的榮幸纔對,感謝您百忙之中撥冗前來。不知裁決長閣下……”
“他有些忙?!毕淖綦S口答道。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結果,要是莫里斯真來了,才叫人驚訝呢。
“舞會繼續吧?!毕淖舴愿赖馈?
音樂聲響起,貴婦與紳士們的談笑聲又輕輕地響了起來,但大家的視線無一例外都瞄準了夏佐那邊,熱切地期望著能找到機會,與這位大人交結一番。
城主卻是先下手爲強,狡猾地將一位少女引薦到了夏佐眼前:“這是在下的明珠,露比?!?
“幸會,威爾伯小姐?!毕淖粜n著尚算明麗的少女給出一個有禮的微笑。
然而露比卻是愣愣地看著夏佐身後,對他的招呼理也不理。
城主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正想提醒自己女兒,結果順著她的視線一看,也愣住了。
夏佐側過頭,看向剛從樓道陰影中走出的某人。
雷哲一出來就被三個人盯住,差點嚇得退回去。
“怎……怎麼了?”雷哲求救的目光看向夏佐,他做錯什麼了?
事實上,不止階梯頂端的三人,整個大廳一時間都靜默了,男男女女的目光交織爲灼熱的一束,牢牢鎖定在了雷哲身上。
夏佐的視線掃過場中的每一個人,將他們面上的神色通通看在眼底,心緒複雜。很驚豔是嗎?是啊,光明神親手雕琢的臉,怎麼可能不完美不動人呢。
“這位是……”
雖然雷哲穿著標準的聖殿騎士制服,但城主卻很難將他視作一個普通的聖殿騎士。
“他叫雷文,是我的騎士?!毕淖艚榻B道。
“您好,尊貴的騎士大人?!背侵魇樟松?,有禮地招呼道。
城主女兒卻是依舊沒能回神,她愣愣地看著雷哲,兩頰飛起紅暈,估計連自己目前身在何地都忘了。
雷哲茫然地衝兩人點點頭:“您好,城主大人,威爾伯小姐?!?
“您……您可以叫我露比?!甭侗扔靡环N嗲得髮指的聲音嬌羞回答道,渾然忘了她本該殷勤招待的,是夏佐樞機主教。
好在威爾伯小姐雖然忘了,威爾伯先生卻是不敢忘的,他藉著裙襬掩護,狠狠給了自己女兒一腳。
遺憾的是,露比實在是心猿意馬得厲害,身形搖晃了一下,順勢就驚叫著往雷哲懷中倒去。
雷哲條件反射往旁一躲,威爾伯男爵順勢卡位,將自家女兒牢牢抱住,然後交給奴僕拖走了。
露比回望著雷哲,眼神那叫一個纏綿??上Ю渍苓B餘光也沒給她一個,繼續茫然地瞅著夏佐,等他給答案。
“失禮了。”威爾伯男爵冷汗淋漓地道著歉。
“不必放在心上,你去忙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毕淖衾涞卣f道。
威爾伯城主不敢厚著臉皮多待,趕緊滾了。
“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都死盯著我?”雷哲壓低了嗓子問道。
“不必緊張?!毕淖舭参康溃骸八麄儾贿^是被你這張神賜的臉吸引了而已。”
“至於麼……”雷哲有些不信。對著這張臉,莫里斯還不是該揍揍,該罵罵,沒任何區別,埃勒也是。也只有夏佐你纔會把這張臉誇得天花亂墜。
夏佐看出了雷哲的不信,心口窒悶:你是如此的倍受神寵,卻不自知。
明晚12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