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見陳玄山的大鏢師陸敬堂生事,大多散去了。這時還有一個老年觀衆走上來說道:“黃大俠,這下你惹了大禍了。”
“請老伯指教。”
老年觀衆道:“黃大俠,仁字號堂口陳玄山是我們這兒有名的紳士,他的堂兄在府街當書辦,劉知府的親信呢!”
黃大俠問道:“陳玄山的袍哥是什麼樣的組織?”
“陳玄山的袍哥名叫永和公,他有大大小小二十幾個堂口,袍哥兄弟三千多名,我們這兒周圍各個鄉場都有永和公經營的生意。陳玄山可謂財大氣粗腰壯,沒人敢惹呀!”
黃大俠道:“我是山東人,一路賣藝來到川北,受金鳳大師邀請到金鳳山傳授義和神拳,真沒想到在這兒遇到麻煩。”
這時,一直在一旁觀看的姜伯和上前,拱手問道:“請問黃大俠,你是要上金鳳山嗎?”
黃大俠見姜伯和一身粗布長袍,有些土氣,說道:“這位哥,你們難道也上金鳳山嗎?”
姜伯和道:“正是,我們想與黃大俠結伴而行,如何?”
黃大俠道:“你們三位可會武術?”
姜伯和道:“我們三人只學了一些粗淺的防身功夫。”
黃大俠道:“好吧,有你們三位兄弟結夥,我膽子壯大了,走吧!”
黃大俠命五個徒弟收拾器具,正準備往金鳳山去。突然,一陣陣鑼聲傳來,黃大俠一看,黃興場另一端來了一隊人,約二十多人,中間擡著一乘滑竿,前面鳴鑼顯然是鳴鳴鑼開道,助威壯勢。黃大俠一看,瞧見剛纔被他擊敗的大漢陸敬堂,他說了一聲,“不好,找麻煩來了。”
姜伯和對黃大俠說:“別怕,有我給你助威。”
黃大俠仔細瞧了姜伯和,發覺他身上暗藏著不凡的琥功,心想這個人定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不一會兒,二十多人的隊伍來到黃大俠跟前,迅速將黃大俠和他的五個徒弟以及姜伯和、唐曉亮與趙健三人圍了起來。
陸敬堂上前,開口說道:“黃大俠,我們陳大哥有心會一會你這世外高人。”
黃大俠一聽,心裡涼了半截,因爲這話暗藏殺機呀!陳玄山走出滑竿,笑盈盈地來到黃大俠前面,黃大俠拱手一揖,“請問,你是陳老爺否?”
“正是。黃大俠,不知我如何稱呼你的遵號?”
“我叫黃仁勇,祖籍山東人,我年青時離開家鄉,在山東、河南、河北一帶賣藝,今日賣藝到這塊寶地,實在不懂貴方的規矩,在下失禮呀!”
陳玄山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嘛,我不責怪仁勇兄弟,請問仁勇兄弟是否在練一種義和神拳?”
“啊,陳老爺,你也聞知義和神拳?”
“哎,現在山東、河北、河南一帶練義和神拳已成風氣,我們川北也在效仿呀!”
“對呀,義和神拳本是以義倡和,要把拳民兄弟團結起來,共同對付洋鬼子呀!”
陳玄山道:“仁勇兄弟說得在理呀!那洋鬼子用大炮轟開了我國大門之內,他們不斷用洋貨掠奪我國的財富。”
黃仁勇道:“不只是用洋貨掠奪我大清財富,還強迫大清國訂了許多條約,要我們堂堂大清國給他們賠償呀!”
“哎,仁勇弟呀,這一點我懂呀,所以我們現在是老百姓日子難過呀,這麼沉重的苛捐雜稅,還不是被外國人撈走了。”
姜伯和在一旁聽得很有味道,問道:“陳老爺,此話怎講?”
陳玄山道:“你想,大清國爲什麼收那麼多苛捐雜稅,還不是拿去還了外國人的債了,這債務就是外國人脅迫我們簽訂的條約所謂的賠款。”
黃仁勇道:“大清國真是太無能了,不僅賠款,還把香港割讓給英國。”
陳玄山問道:“請問,這幾位兄弟是不是同道。”
姜伯和道:“我們三人不是黃大俠同道。”
陳玄山道:“好吧,你們九人都是我陳某的客人,不妨到寒舍小憩一會兒,如何?”
黃仁勇心中的石塊終於落下去了,原來陳玄山不是來問罪,是來邀
請到家作客的,於是開口道:“難得陳老爺大仁大義,我們願到陳老爺家作客。”
陳雲山問姜伯和:“三位客人可賞光否?”
姜伯和道:“好吧,陳大爺盛情難卻,我們去。”
姜伯和、唐曉亮、趙健隨著黃大俠師徒衆人來到陳玄山家裡。陳玄山家裡是一個大四合院,有前後兩個天井,中間一幢幢房屋正中是大客廳。
姜伯和、唐曉亮與趙健與黃大俠來到客廳之上,這時客廳上有十個茶幾,茶幾上擺了水果、花生之類,姜伯和等人與陳玄山分賓主坐下,有三個丫鬟端著茶盤,分別給十個茶幾上獻上龍井茶,一股清淡的茶香沁人心肺。
陳玄山道:“黃大俠意欲何往?”
黃仁勇道:“我受金鳳山金鳳大師之約,上金鳳山傳授義和神拳。”
陳玄山笑道:“說起金鳳大師,我與金鳳大師還真有八拜之交呀!”
姜伯和道:“請問金鳳大師爲何與陳老爺有八拜之交?”
“哎,金鳳大師曾經開設了金鳳鏢局,我做生意,經常請金鳳鏢局派人保鏢,金鳳大師曾經多次爲我押鏢,使我的生意做到了雲南貴州一帶呀!”
黃大俠道:“金鳳大師肯定身手不凡呀!”
陳玄山道:“金鳳大師練就一生鐵沙掌,就憑一雙鐵沙掌,打遍天下無敵手。哎,可惜的是,他在一次押鏢路途之中遇著一夥山賊,爲首的叫侯胡生,慣於猴拳,由於金鳳大師輕敵,在與侯胡山的搏鬥時被侯胡生抓去了左眼珠,可是金鳳大師忍著疼痛,硬是把侯胡山打得跪地求饒,願拜金鳳大師爲師。”
姜伯和問道:“金鳳大師爲人怎樣?”
陳玄山道:“金鳳大師爲人正直,可是他有三個徒弟心懷不軌,居心叵測,經常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壞事。”
黃大俠道:“難道金鳳大師允許他這三個徒弟胡作非爲嗎?”
陳玄山道:“現在金鳳大師老了,有七十多歲了,他只顧自己清修,基本不管徒弟之事呀!”
唐曉亮道:“請問金鳳山有一個拄柺杖的白髮老太嗎?”
“你是說火龍老太嗎?”唐曉亮心中無底,但他猜想他所遇見的白髮老太定是火龍老太,“正是,正是。”
陳玄山道:“這個火龍老太還是金鳳大師的師姑姑呢!也就是金鳳大師師父的小師妹,她生就一副火爆脾氣,手拄龍頭柺杖,所以人稱火龍老太。她的最大特點是非常坦護她那不爭氣的兒子。”
唐曉亮道:“火龍老太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
“火龍老太的兒子叫龍豹,生就一副好吃賴做的脾氣,他有好膂力,爲金鳳師太的大弟子,現爲金鳳山寨主,他有團丁一百多人,全部是金鳳山村子的人。”
這時,一個袍哥兄弟進得客廳報告,“陳大爺,宿寡婦又帶著教民在大山坡鬧事了。”
“哎,那個宿寡婦真不是善良之輩,你把紅旗大管事傳來。”
這個袍哥兄弟夥走了不久,紅旗大管事陸敬堂大步來到客廳,陸敬堂拱手問,“陳大哥,喚四弟何事?”
陳玄山道:“你帶領袍哥兄弟夥到大山坡去一下,那裡的教民雙在無理取鬧。”
陸敬堂道:“稟大哥,宿寡婦主要想在大山坡建天主堂,想佔領四百多畝荒山,曾被我阻止過,可是她背後有洋人撐腰呀!”
陳玄山道:“管他什麼人撐腰,大山坡曾是荒山,可是滿山遍野的樹木都是我永和會的財產,我們堂口絕不允許建天主堂。”
“好吧,我與我的兄弟陸敬富帶一些兄弟夥去一下吧!”
“可別忘了帶一些火槍呀!”陳玄山叮囑道。
待陸敬堂走後,陳玄山對黃大俠說:“黃大俠,我想留你在我的堂口,培訓一批義和拳的拳民,我就可以利用義和拳拳民打擊一下外國洋和尚的志氣。”
黃大俠道:“好呀,可是金鳳大師約我去金鳳山,我得去報到後,再回來幫陳大爺呀!”
過了一會兒,黑旗大管陸敬富事勿勿忙忙跑回陳家大院,向陳玄山報告,“稟陳大哥,我哥
陸敬堂被宿寡婦的人打傷了,我哥陸敬堂叫我回來搬兵,否則無法彈壓這一夥教民。”
“好吧,黃大俠稍等,我去去就回來。”
姜伯和道:“陳老爺,在下姓姜,去金山鄉訪親,不妨我們幾人也上大山坡看一看熱鬧!”
陳玄山道:“既然幾個壯士願去,我們就結伴而行吧!”
這時永和公當家三爺陳玄同已經結合了五十名袍哥敢死隊在天井中待命。
陳玄山帶著黃仁勇、姜伯和等九人出來,到天井來,陳玄同拱手向陳玄山道:“大哥,敢死隊已集合待命。”
“好吧,出發!”這時三乘滑竿已放在天井之中,陳玄山、黃仁勇、姜伯和分坐在有逢的滑竿之上,敢死隊被陳合同帶著,前面鳴鑼開道,隊伍浩浩蕩蕩開向大冊坡。
這大山坡只不過是一個兩百多米高的矮山坡,山坡上生長著柏樹、香樟木等上好木材,往遠望去,一片鬱郁蒼蒼。
陳玄山的隊伍登上二百多米高的山坡,在山頂之下有一塊大平地,約二百多畝寬,在這塊平地上,宿寡婦帶著四百多教民在大吵大鬧,他們紛紛揚言,大山坡是大清國的土地,是一片荒山,永和公堂口無權佔領。我們教民要建天主堂,便於每週禮拜四、禮拜六兩次做禱告。
陳玄山等人走到天平地,滑竿放下,陳玄山、黃仁勇、姜伯和走出滑竿,只見陸敬堂額頭有傷口,已被包紮了白布,可是血將白布浸紅了。
陳玄山走到陸敬堂面前問:“陸四弟,你是怎麼受傷的?”
陳敬堂道:“我還在說宿寡婦帶的教民訓話。宿寡婦大喝道,‘這個紅旗大管事陸敬堂不是好人,給我扔石塊,狠狠砸呀!’宿寡婦身旁四五十個人都向我扔石塊,不是我身法靈敏,可能遍體鱗傷了。”
陳玄山道:“難道你沒有指揮兄弟夥衝過去嗎?”
“大哥,你看一看,對面有五十多個大漢,手持洋槍,我們衝著去能活命嗎?”
這時姜伯和注意觀看宿寡婦所帶的人中,他發現胡漢傑也在人羣中,他秘密走到人羣中,將胡漢傑膀子一拍,胡漢傑固過頭來,“唷,姜捕頭,你怎麼也在這兒?”
姜伯和小聲說,“胡主管,借一步說話吧!”說完從衆人穿行過去。
胡漢傑也跟著出去,姜伯和將胡漢傑帶著大山坡一個高崖坎下,開口問道:“你們教民一定要爭這一塊土地嗎?”
胡漢傑道:“天主教在這一方已發到了五萬教民,我們想在這兒設一個教堂,以便管理這一方教民,這也是大主教的意思呀!”
姜伯和道:“可是你們也不能強佔永和公堂口的土地呀,聽陳大爺說這大山坡是他家的祖業,他捐給永和公的,其出產作爲堂口經費。”
胡漢傑道:“我們願意出高價買這方土地,永和公就是不賣。”
“你們打算出多少錢?”
“三千大洋。”
“三千大洋折多少銀子?”
“三千大洋折銀子三千兩呀!”
那邊陳玄山對寡婦說:“宿菊英,我知道你與你男人曾經上山當過綠林好漢,你男人走後,你繼續與永和公堂口作對,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要太過分了。”
宿寡婦道:“你翻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帳就掃了我的面子嗎?我宿寡婦是女中強人,什麼打擊沒有受過,今天不是我過分,是你對不起耶穌,你有罪,我們教民就得懲罰你這得罪上帝的撒旦。”
陳玄山道:“哈哈,我並不傻呀,你看我身後不也有火槍隊嗎?”
這時,從宿寡婦身後走上前一個外國傳教士,叫湯姆達克,他用不大流利的中國話對陳玄山道:“陳總舵爺,我知道你是永和公的首領,我們有話好說。我看這樣吧,我們教會願出錢購這一塊土地如何?”
陳玄山道:“這山坡土地是我家祖業,我暫時捐出,給永和公堂口,豈有賣掉之理。”
“陳總舵爺,你還是聽我一句勸吧,你看我身後的洋槍隊,他們的洋槍是不長眼睛的,不然弄得你人財兩空,我就不太好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