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普通的白兔。

一隻可以任人宰割的白兔。

不要說洪水，地龍翻身這些災難，就連一根稍微尖利點的木棍都能要我的命。生活在草原上，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被吃掉，我的母親就是被獵人用箭射死的。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們鬥不過人，人類太強大，要想活下去，只能躲，只能逃。有一次，我就差點死在了那利箭下，一隻雪狐貍救了我，那隻雪狐，眉間有一朵紅色杜若。

我很奇怪，他爲什麼不吃我，反而救我？他什麼都不說，搖了搖身後的四條尾巴。哦，他已經(jīng)是修煉者，只要修滿9條尾巴就可以羽化登仙，所以不需要吃肉，喝清水就可以生活。

他的皮毛非常漂亮，漂亮的讓我驚羨。阿孃說我的皮毛已經(jīng)很漂亮，可是沒有他漂亮。我不想像阿孃一樣死在人類的箭下，於是就問他怎麼修煉，無非是希望能活下來，皮毛能稍微比現(xiàn)在好看一點點。我記得他馬上就化成人形，銀髮垂在他的肩上，眉間的杜若也變爲銀色。他說，在修煉一段時間，哪怕是原形，杜若也會是銀色的。

他把我抱起來，帶到了他的狐貍洞。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味道真濃郁。他當時抱歉地笑了笑，說以後不會有這種味道了。如果想知道怎麼修煉就去找他，他會教我如何修煉。彼時，他問我，希望是仙還是妖。我回答哪個厲害，不會被欺負就修哪個。他笑了笑，說都不會欺負。我就問他，你修得是什麼，他說，他修的是仙。

於是我也修了仙。

我和他一起渡劫，一起吃果子（大部分都是我吃），過了好久好久，他才修成九條尾巴。歷天劫的時候，他說，只要他成了神仙，就會在我歷劫的時候迴護我，不用受大難也可以過。我覺得他那麼強，一定能過，就傻傻得點了點頭。

可是，他因爲靈狐一族反政，爲了鎮(zhèn)壓妖獸耗去很多法力，歷天劫時直直從三十三重天上打了下來，魂差點都被打散。我守著他，自己渡劫，結果我飛昇成仙的時候他還在睡。我費了好大心血幫他治傷，終於治好了他。那時候，已經(jīng)過去整整1000年。

有一次，他看見我弄傷了好幾個人類，讓他們白白死去，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只是用他們的血來救他而已，人類與我勢不兩立，這難道也有錯？

他說，音，你不適合修神道，你再這樣下去，會危害蒼生的。

我很難過，負氣而走，到九十九重天成了女媧座下的靈女，就再也沒見過他。我變得更加狠辣，害了好多人，但是我都消去了神符的記憶，不叫女媧娘娘知道。再後來，女媧娘娘發(fā)現(xiàn)了，本想我去無間煉獄，被我苦苦哀求心軟，但還是監(jiān)禁了我三年。

我要靈氣，要自然屬性，我要取得無上的法力，讓他看我一眼，而不是那種眼神。我想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可是，無論我如何，他都未曾看我一眼。

直到現(xiàn)在，我的真靈被蕭沁唯打散，幾乎灰飛煙滅。而她卻在最後關頭救我一命，我才明白，爲什麼他不看我。

我不適合修神道，我應該修魔道。

我殺戮太多，犯下重罪，不顧他人……甚至連蕭沁唯都死在與我的戰(zhàn)鬥裡。或許，我真應該做一些，讓他看得上的事，而不是心寒的事。

將蕭沁唯的靈魂引渡到她原來的地方，利用我這最後的力量。

在我的壽命到頭之際，我看到了他。

“凝波——”最後喚他的名字，他將我抱在了懷裡。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