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梅瑜潔得到了離開的允許,袁子行打算帶她回家。
而我一聽到她要回袁子行的家,就不由的牴觸了起來,爲了逃避了這場不和諧的相處,我最終以公司有要事爲由,脫離了苦海。
走出警局,我先送他們兩人離開,然後假裝在路邊打車,等著車走遠了,我又徒步回了警局大廳,等待車子靜。
大廳裡的氛圍很亂,偶爾會有犯事的小偷被抓來審訊,這樣的狀況似乎成了家常便飯,我覺得慎人,別人卻覺得正常。
五點整,車子靜被人帶了出來,臉色一如既往的難堪,白的沒了血色,她一定遭受了很多心靈上的痛苦,無數次的掙扎,無數次的逼問,無數次的想要放棄自我。
我起身,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她沒料到我會出現,擡頭的一刻,眼裡的驚訝,即瞬變成了疑問,而後是興許的感動。
人都是這樣,最落魄的時候,你的一句鼓勵,都能成爲對方的座右銘!
我伸手扶著她的身子,那冰涼的手臂,簡直和外面的天氣形成了對比,她是有多害怕,能讓自己變成這樣!
我想讓她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她卻擺著手往門外去,“離開這裡!帶我離開這裡!”顫抖的聲音讓人心裡不適,我回頭望了望負責這事的警官,他給了我一個手勢,意思是可以離開了。
我這才放心帶她走,心想應該是騰柯提前交代的!
一路艱難的走到了路邊,車子靜隨便找了一棵樹,她好像很不舒服,單手撐住樹幹,緩了一小會兒,然後就是一陣接著一陣的反胃,幾秒的醞釀後,狂吐不止。
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我心裡沒底,趕緊給騰柯打了電話,接起,他那邊有鳴笛聲,“怎麼了,夏晴?我媽出來了嗎?”
我看了看車子靜,那狼狽的模樣只能去醫院解決了!
“伯母現在很不舒服!她一直在吐!臉色也白的嚇人!你快來好嗎?我們送她去醫院!”
“好!我馬上就到!你幫我照顧她!”
“恩!”
掛了電話,我從包裡拿出紙巾和礦泉水,車子靜擺著手拒絕,並不想接受幫助,我覺得她太逞強了,就強制性的去攙扶她,結果她用力甩開手臂,喊道:“不用你來管我的閒事!也不用你和我兒子通風報信!你走!趕緊走!”
說完,她踉蹌著腳步就往小巷深處走,看樣子很忌諱我的幫忙,而且,她好像不希望騰柯看到她這個樣子……
我奔跑著跟上前,拉住她的肩膀,說道:“你幹嘛這麼倔強啊!你現在身體有問題你不知道嗎?”
她猛然回頭,身子搖搖晃晃,“需要你來管嗎?我一個殺人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的眼淚就在眼睛裡打轉,紅血絲一條一條的佈滿了白眼仁,額頭上的青色血管很明顯,面色扭曲的也如同要吃人一般恐怖。
我站在原地,凝視她,“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不是殺人犯,也不是一無所有!”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被人陷害的傻子?還是一個賴在騰家不肯走的看門狗?”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說話的同時身子一直顫抖不止,我想上前攙她一把,卻又害怕她發瘋失控!
我想說些什麼,這時身
後突然響起了騰柯急促的聲音,“媽!別這樣好嗎?”
聽到騰柯的聲音,我心裡的石頭即刻落了地,安全感滿滿,不再害怕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車子靜也立馬平復了情緒,看到自己的兒子,慢慢放鬆警惕,蹲下身,抱著自己的額頭就是輕微的抽噎。
騰柯上前,蹲在她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一隻手接過我的紙巾。
“媽,我知道那些事不是你做的,別哭了!我們回家好嗎?”
車子靜的哭聲慢慢變小,擡頭的一刻,眼睛腫的睜不開,“回家?我還有家嗎?我已經被騰家掃地出門了,我還有家嗎?”
騰柯強制將她扶起,拉著就走出了小巷,推上車後,他說:“房子我已經安排好了,等著你明天和父親辦理完離婚手續,我送你回老家!這邊的案子不需要你操心,我一個人就能辦妥全部,老家那頭的人我也都交代過了,你去待一陣,什麼都不用考慮……”
車子靜晃了神,可能是騰柯的決定太武斷,她一把推開車門,說道:“你父親還是決定要和我離婚了是嗎?”
我看著騰柯,以爲他會心軟,可他還是斬釘截鐵的回答:“是,父親已經徹底決定了!他剛剛還打電話和我討論離婚後的財產分割,我給你爭取了最好的待遇……離開這個家吧!去過自己的日子……”
車子靜的眼神黯淡無光,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堅守了幾十年的習慣,突然之間被打翻,任誰,都不會好受。
騰柯還是關了車門,我坐上副駕駛的位置,車子發動。
行駛的方向是我從來沒去過的一個別墅園,想必騰柯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車子靜入住了!
抵達目的地,眼前是一座小洋房,家門口有兩個四十左右的女人在屋裡屋外的打掃衛生,看到騰柯和車子靜時,急忙點頭問好:“先生!家裡收拾的差不多了!還有什麼要求您儘管吩咐!”
騰柯站在門口看了看,然後將車子靜扶到屋內,轉頭對兩個保姆說:“這幾天就有勞兩位了!我母親口輕,你們平時的飯菜就按清淡的做!沒事也多陪她嘮嘮嗑,需要什麼可以直接給我秘書打電話!”接著,他對車子靜道:“媽!這一陣你就在這裡落腳!明天下午辦理離婚手續,我會來接你!我已經和父親說好時間,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籤個字出個面就可以了!”
車子靜恍然,心情依舊低落。
騰柯從錢包裡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塞到車子靜手中,“媽,這些錢你先花著,今晚早些睡,我回公司還要處理一些事,明天我來接你!”
車子靜沒做聲,低頭看著那張金卡,心思早就飄向了九霄雲外。
騰柯起身,拉著我就往門外走,“先走吧!給她一些空間,別去干擾她。”
我回頭看著車子靜,那煞白的臉色簡直沒辦法讓人放心,我推開騰柯的手臂,再次回了屋,對著那兩個保姆說道:“你們今晚能給她做一些養胃的食物嗎?她白天吐的很兇,我感覺她現在身子很虛!順便去藥店給她買一些藿香正氣水,這天很熱,我怕她中暑!”
兩個保姆點頭應聲,我這才慢吞吞的出了家門,但心裡的直覺很奇怪,就像是東窗事發的那種!
上了騰柯的車,他朝著出口的方向行駛,我心裡還是靜不下,碰了碰他的手臂說道:“你想好
怎麼處理這件事了嗎?離婚以後,你要去和許茹蕓攤牌嗎?可是那個孩子的證明怎麼辦?我猜他們一定沒有再做親子鑑定,可是原本的鑑定單已經找不到了!”
騰柯幽幽回答:“這件事不需要我們再做什麼了,明天下午辦理完母親的離婚手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心想著他有他的主意,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你有時間帶伯母去醫院看看吧!我覺得她今天的狀態有點不太正常,特別是在街邊的時候,她明顯就是預料到自己會泛嘔才站到了樹邊!還是抽時間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比較靠譜……”
“恩,我會的,把她送回老家前,我會帶她去一次醫院!”
我看了看窗外,黃昏已經在一點一點的落幕了,車子剛好進了市中心,我說道:“那你就把我放在附近的道口吧!我今晚打算住賓館,因爲梅瑜潔去了袁子行那裡……我不想回家住……”
他蹙眉,轉頭看了我一眼,“你還打算回袁子行的身邊嗎?我明明已經和你解釋清楚了……”
我佯裝不懂,“解釋清楚什麼?”
他臉色一僵,險些闖了紅燈,“我已經向你證明了那孩子不是我的,而且我的態度不是已經很誠懇了嗎?我對你……”
“你對我怎麼了?我們之間的恩怨不是已經還清了嗎?現在的關係也緩和了,普通朋友,不對嗎?”
騰柯對我這樣的解釋很不滿意,他一腳踩下剎車,車子就停靠在路中央,他嚴肅,“你對我……就……”
“就什麼就?”
“就……”他吞吞吐吐好半天,本來因爲車子靜而搞鬱悶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樣,我皺著眉看他,等他說完。
可是憋了很久,他還是停留在那一個“就”字上。
我有點心急,伸手就去拉車門,打算離開,“你不說,我就走了啊!你這車停在路中央,後面都引起公憤了!”
他忽然伸手扯住我的衣角,險些走光!
“你就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終於說出這一整句話,但打開車門的一刻,外面的暴躁鳴笛聲簡直要震聾了我的雙耳!
我不能爲了他再毀了我的復仇計劃,強忍著心裡的那點柔軟,別開了他的手,“沒感覺!真的沒感覺!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普通朋友,真的!”
騰柯鬆手,眼裡的失望一點一點的向外溢,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狀況,腦子一熱,說了一句更狠的話,“如果明天不出意外,你父母辦理離婚的時候,我可能正和袁子行辦理結婚……如果我們碰面了,就假裝不認識吧!可以嗎?”
騰柯慢慢瞇了眼,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麼絕情,我覺得自己的話說完了,就甩手關了車門。
可這馬路中央真的很危險,一下來,川流不息的車輛就從身邊呼嘯而過,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在一片噪響的鳴笛當中。
身後,騰柯的車還沒動,整整一條馬路都被他堵的水泄不通,更可氣的是,他竟然毫無察覺的下了車,跟在我身後就跑了過來,連身邊的路況都不看。
我抓心撓肝,揮著手衝他大喊:“你趕緊給我回去!你沒看到你堵了整整一條馬路嗎!”
他突然定在了馬路正中央,滿眼無辜的看著我說:“我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對?你還不打算原諒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