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當初趙桂香是抱著怎樣的目的賣了自己,也不管凌子烈後來對自己有多好。這件事自從發(fā)生的那天起,就一直石頭一樣壓在她的心口。表面上,她大大咧咧不在乎,可內心裡,她時時刻刻都在自責,在後悔。
田小萌無聲無息走到趙桂香身後,伸手抱住了她粗壯的腰。
趙桂香背後一暖,猛地愣怔了一下。轉而再也裝不下去,咧著嘴小聲哭了起來。
“媽你別害怕,我長大了,知道自己該承擔的責任。”田小萌瘦小的身體抱在她寬闊的背上,尤顯更加單薄。可她說出來的話卻異常堅定,毋容置疑。
趙桂香卻忽然矯情起來,史無前例的,哭著,將她的手掰掉故意恨恨的說:“誰是你媽,告訴你哦田小萌,別記吃不記打不長心眼,當心我尋摸好了機會再賣你一次。老孃向來都是認錢不認人的。”
“賣好了。”田小萌釋然一笑:“你滿世界找找,自己手眼能觸到的,還有誰比凌子烈有錢?還有誰比凌子烈對我好?所以想撈錢的話,就把我打包再賣他一次好了!”
“死丫頭,想男人想瘋了吧你。”趙桂香說著朝她賣力的揚了揚手裡的炒菜鏟字。田小萌假意躲了一下。母女二人相視而笑。
再出來時,醋溜排骨變成了滿滿兩盤木須肉片。
“醋用完了,將就著吃點吧。”趙桂香搭蒙著眼皮,死撐著面子腫著一雙眼說。
凌子烈始終無話。
田小萌忙將一桌子醋泡過的菜悉數(shù)撤掉,兩份木須肉片擺在中間,顯得有些寒酸。
田小萌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沒別的菜了,要不我?guī)湍憬型赓u?”她始終擔心他挑剔的胃口。
凌子烈冷著一張臉,自顧夾了一筷子菜嚐了嚐,品了良久,面無表情的冒了一句:“不用了。”
田小萌如釋重負,看向一旁明顯也懸著心的趙桂香。
趙桂香聽到那個表情單一動物的一句肯定,心裡也是猛然一陣輕鬆,面上卻始終堅挺著對他極其不服的樣子,翻著白眼看向一邊。
壯壯不理大人之間明來暗往的情緒,只顧著就著這個能吃的菜扒飯。田小萌隔著桌子給父子倆各夾了菜,又忙往就要繃不住憤而離席的趙桂香碗裡送了一筷子:“媽,吃飯!”
趙桂香這纔算找到了臺階。
她本就是個給個臺階就下的主兒,此時當著凌子烈的面,田小萌也算給足了她面子,那還不順勢而下,直接落到地上?
幾乎是瞬間,就見趙桂香猛地收了恨意和不服,恢復到她的常態(tài)。滿臉堆笑的招呼大家:“吃飯,吃飯,多吃點。”
於是。
兩盤菜,凌子烈只吃了田小萌夾給他的那一口,便再也沒心情機會動筷子。他終於知道田小萌那一副豬一樣的吃相到底師從何人。
田小萌看著趙桂香滲人的吃相又看看凌子烈擰的可以輕輕鬆鬆夾死只蒼蠅的眉頭,頹然低下頭去,再也沒敢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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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凌子烈坐在沙發(fā)上沉著腦袋,痛苦的摁著胃。田小萌睡不著,輕手輕腳的出來,在他身旁坐下,腦袋一歪,靠在他身上。
“這麼冷,回房睡唄。”她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假裝無意的邀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