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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佛門浩劫

方石堅一聽“金冠道人”因功力被廢,而妄指自己是“神燈”傳人,不由心頭劇震。這句話如果傳出江湖,那還得了,毫無疑問,將成衆(zhòng)矢之的,寸步難行。

“殺之滅口!”這意會在腦海裡電似一轉,但他又覺得下不了手,因爲他根本還沒殺過人,同時他也不是那等殘狠之輩。

“金冠道人”老臉陣陣抽搐,本已失神的眸子裡,現(xiàn)出了戾氣,袍袖一揚,一蓬藍汪汪的芒雨,灑向了方石堅。

方石堅一看,便知是淬毒暗器,心頭一驚,扭身滑了開去,暗器落地,赫然是一些細如牛毛的毒針。如果不是“金冠道人”功力被廢,失了勁道準頭,這種滿天花雨的手法,他絕對躲不過,頓時勾起了他的殺機,身形一欺,厲聲道:“一個三清座下的弟子,居然使用這種惡毒的東西,作死!”

“金冠道人”突襲無功,知道是死定了,老臉驟呈土色。

方石堅一掌劈了出去。

慘號聲中,“金冠道人”的身軀翻了三滾,口鼻溢血,寂然不動,金冠掉落一邊,在初升的旭日下,閃閃發(fā)光。

方石堅反而呆住了,這是他頭一次殺人,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在片刻之前,這像死狗般躺在石坪上的老道,還是個氣焰逼人的活人,現(xiàn)在,他已變成了死屍,江湖人的命,說不值錢也真的不值錢。

他不知道他劈死的,是當今黑道上,兇名卓著的“崆峒派”傑出高手。

驀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朋友,你叫方石堅?”

方石堅陡吃一驚,迴轉身,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藍衫中年,很陌生,從來沒見過,鷹鼻削腮,一臉陰鷙之氣,當下冷冷地道:“不錯,怎麼樣?”

藍衫中年用異樣的目光,打量方石堅一遍,陰險笑道:“不怎麼樣,有幸識荊,以後就不致睹面不識。”

話中有話,方石堅心中一動,道:“閣下何方高人?”

藍衫中年道:“高人不敢當,區(qū)區(qū)姓洪,名文遠,少俠掌震金冠道人,這份能耐令人佩服!”

方石堅口角一抿,道:“閣下就是爲了說這句話而來的?”

藍衫中年擡頭望了望峰頂,突然一拱手,道:“後會有期!”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到數(shù)丈之外,好快的身法。

方石堅怔了一怔,忽地怵然而震,心想:這下子可糟了,這叫洪文遠的中年人,現(xiàn)身得突兀,定然已經聽到了“金冠道人”臨死前說的話,如果傳出去自己是“神燈”的傳人,這麻煩可大了。

只這眨眼功夫,洪文遠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石堅知道追之不及,苦笑著搖搖頭,人還沒出山,麻煩便已臨身,看來這場渾水是淌定了。

其實,追上了洪文遠,殺了他,又有什麼用?誰知道這是非之地,暗中還隱藏了多少人?他後悔不該使用“慈悲指”廢“金冠道人”的功力,如果不是這樣,“金冠道人”便不會聯(lián)想到“神燈”,但事實已成,追悔無濟於事,只好聽其自然了。

夕陽已沉,寒風刺骨,荊山外的黃土路上,寂無行人。

方石堅低頭縮頸,孤獨地頂風攢行,他心裡只有一個意念,迅速趕到武湖水月庵,找到那叫“妙修”的尼姑,替“鬼冢主人”辦妥這件事。

冰塊似的半圓月,接替了沉沒的日頭,月光與北風一樣冷,冷得刺骨。

正行之間,視覺中似乎多了一個月亮,他下意識地擡頭望去,不是月亮,是一盞燈,高懸在道旁一府大廟的門前,風不停地吹,燈在搖晃,但不熄滅,名符其實的“氣死風”燈。

他想,此去武湖,路途遙遙,急不在一時,這一路連個村鎮(zhèn)的影子都沒有,何處去找投宿之處?寺廟受八方香火,不如到廟裡借個七尺之地,度過這寒夜吧!

主意打定,邁開大步向廟門走去。

廟門敞開著,寂無人聲。這種嚴冬寒夜,和尚們沒家室,想來也抱熱被窩去了。

進入廟門,是個大院,木葉凋殘,顯得無比地悽清。迎面是大雄寶殿,佛燈長明。穿過院地,上了殿廊,只見七八個和尚,分兩排長跪拜佛前。

這種天時,還在做晚課,苦修的精神令人欽佩。

方石堅站在廊上殿門外,不敢驚動那些和尚,站了好一陣子,毫無動靜,不由大感奇怪:做晚課誦經禮佛,該有聲音纔對,如果是參禪,該盤膝跌坐,沒有長跪著的,這是怎麼回事?

他乾咳了一聲,沒有反應,索性出聲道:“大師,行個方便,借貴寺宿上一宵,明晨奉上香火錢。”

依然沒有反應,不禁在心裡暗罵道:“難道都死了不成?”又枯站了一會,見不是路,帶氣踏入殿門,朝靠門邊的一個低喚了一聲,還是沒動靜。他喘了口大氣,伸手輕輕一推。

“砰”地一聲,那和尚倒了下去。

方石堅寒氣大冒,頭皮發(fā)了炸,窒了片刻,再看另一個,第三個……“呀!”他脫口驚叫了一聲,全身都麻了,全是死和尚,沒有一個活的。

這種天氣雖然冷,但絕對不會冷死人,這些和尚是怎麼死的呢?

屍身上不見傷痕,現(xiàn)場也不見血漬,也沒打鬥的跡象,而這些和尚分明是在禮佛,身披袈裟,手裡持著法器,怎麼會都死了呢?

恐怖的屠殺,瘋狂的行爲。

是仇殺,兇殺,抑是……

佛門本是清淨之地,出家人與世無爭,是什麼人下這狠手?

“阿彌陀佛!”一聲洪亮震耳的佛號,猝然響起,方石堅又是“怦”然心震,舉目望去,一個面紅如嬰的白眉和尚,巍然站在門檻外,眸中精芒如電炬,直照在方石堅面上。從裝扮和行頭看來,這老僧不是化緣歸來,便是個雲(yún)遊和尚。

方石堅愣在殿裡,不知說什麼好。

白眉和尚再次宣了一聲佛號,冷厲地道:“少施主不怕遭天譴嗎?”

方石堅一聽聲口,不由發(fā)了急,眉頭一緊,道:“晚輩方石堅,請問大師如何稱呼?”

“老衲少林莆田下院老‘心印’,專程赴嵩山寺,路過此地,準備掛單……”目光一掃殿內屍體,又道:“少施主爲何做出這人神共憤的事?”

“大師,晚輩剛到不久,也準備借宿的。”口裡說,心裡可就亂成一片,福建莆田下院“心印”長老,是一位有道高僧,常聽“芒山老人”提起。少林絕藝能參悟三種以上的,“心印”大師是該派“碩果僅存”的一人……

“少施主否認殺人?”

“本來就不是晚輩下的手,談不上否認二字。”

“那殺人者是誰?”

“不知道!”

“少施主身在現(xiàn)場,脫不了干係吧。”

方石堅倒抽了一口涼氣,道:“晚輩鄭重聲明,的確不知情!”

“心印”大師舉步入殿,探查了死者一遍,道:“少施主手法詭異,殺人無痕,是哪位高人門下?”

“大師,你是佛門高僧,可不能血口噴人!”

“阿彌陀佛,少施主能證明你不是兇手嗎?”

“現(xiàn)場無活口,晚輩只有以良心人格來證明。”

“這是強辯之詞。”

“大師不能硬栽在晚輩身上,難道大師又能證明晚輩是殺人者?”

“無須證明,現(xiàn)場只有少施主一個人!”

方石堅又急又氣,抗聲道:“大師準備怎麼樣?”

“心印”大師沉聲道:“老衲不殺人,但把你送官究治。”

“大師真的不信?”

“不信!”

方石堅知道解說不清,咬了咬牙,道:“那就悉聽尊理了,晚輩還有什麼話說?”

“心印”大師走前一步道:“我佛慈悲,老衲要先廢少施主的功力,然後交與地方里正,不過,少施主可以盡力抵抗就是!”說完,揚起了手掌。

驀在此刻,一條人影從佛龕後的中門轉了出來,方石堅一看,不由雙目盡赤,現(xiàn)身的,竟然是“無回玉女”蔣蘭心。

“無回玉女”先朝“心印”大師施了一禮,然後轉向方石堅道:“你怎麼也來了這裡?”面上帶著媚人的笑容。

方石堅心念一轉,慄聲說道:“這些和尚是你殺的?”

“無回玉女”媚態(tài)倏斂,圓睜著可眼道:“你看到我殺人?”

方石堅窒了一窒,道:“現(xiàn)場除了在下只有你!”

“怎不說是你呢?”

“在下是後來的!”

“如果我說我是後來的呢?”

“你從後面出來!”

“這不能證明我殺人……”

“又怎能證明你沒殺了?”

“無回玉女”目注“心印”大師道:“大師,你看是晚輩下的手嗎?”

“心印”大師不假思索地道:“當然不是!”

方石堅可就氣昏了頭,厲聲道:“我要殺你!”

“無回玉女”輕聲一笑,毫不爲意道:“殺我,爲什麼?”

“你殺了人要我背黑鍋!”

“奇了,你還是咬定是我殺的人,你沒聽見大師的話?”

方石堅無詞以對。

“無回玉女”接著道:“我不與你拌嘴,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殺人的手法是什麼樣的,你便明白了。”

方石堅又是一窒,他根本不知道“無回玉女”殺人的手法是什麼。

“無回玉女”轉向“心印”大師道:“大師,晚輩擔保,人不是他殺的!”

“女施主保證?”

“是的,因爲晚輩事實上是比他先到!”

“心印”大師白眉緊緊蹙在一起,沉緩地道:“女施主保證,老衲當然相信,可是……是什麼人下的手?”

“無回玉女”搖搖頭,正色道:“後面也有遇害的,全寺無一活口,死狀完全一樣。晚輩看不出是如何致死的,大師見聞廣博,當能看出端倪?”

“心印”大師走近居中仍跪在蒲團上的老僧屍旁,把屍身放平,仔細探察了一陣,突然地老臉大變,連退了數(shù)步,口脣抖動個不停。

方石堅見狀心頭一動,看樣子這一代高僧已經看出眉目了。

“無回玉女”緊張地道:“大師有新發(fā)現(xiàn)嗎?”

“心印”大師修爲有素,此刻竟然也激動起來,慄聲道:“難道真的會是……”

“會是誰?!”

“這完全不可能!”

“大師……”

“實在不可能,不可能,但事實擺在眼前,將作何解釋呢?……”

“大師能賜告嗎?”

“心印”大師卻反問道:“女施主知道這座感應寺的主持僧是誰?”說著,手一指居中老僧的遺蛻。

“不知道!”

“主持法號‘覺禪’,他剃度前的俗家名號是……”頓住了。

“俗家名號是什麼?”

“算了,兩位施主不知道最好,以免種因。看來老衲得從速趕赴少林禪院,勞煩兩位施主把這些不幸同禪火化了,就在寺後掩埋,算是件大功德。老衲要先走一步了!”說完,先在佛前合什頂禮,喃喃誦了段經文,然後又朝兩人合什爲禮,飄然出寺而去。

兩人全呆住了。

爲什麼“心印”大師要匆匆離去?

爲什麼不肯說出血劫的因由?

他到底看出了什麼?

久久,方石堅打破了死寂的空氣開口道:“蔣姑娘,我們怎樣?”

“無回玉女”沉重地說:“還是完成‘心印’大師之託,料理罹劫者的善後。”頓了頓,又道:“對了,前天晚上你冒然闖入石林,結果如何?”

方石堅想了想,含糊其詞地應道:“在下……也說不出來,被困到今天早晨才脫身。”

“無回玉女”眸光又開始流轉,狐疑地道:“你沒被廢去功力?”

“沒有!”

“這可是件怪事,你……發(fā)現(xiàn)了什麼沒有?”

“什麼也沒有,石林裡昏天黑地,糊里糊塗地脫困,自己也想不通。”

“你……說的全是真的?”

方石堅老脾氣又犯了,冷冷地說道:“這信不信由你!”

“無回玉女”撇了撇嘴,綻開兩個小酒渦,嬌聲道:“你還恨我嗎?”

方石堅淡然道:“談不上,我還欠你人情。”談到人情,他便想起了“毒心公子”,眸子裡不自禁地飄出了煞芒,恨恨地想:遲早會碰上那小子的。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唔!你爲什麼這樣冷?”

“個性生成!”

“你不問問我爲什麼到這廟裡來?”

“在下不喜歡管別人的閒事。”

“無回玉女”噘起了嘴,白了他一眼,“你好像不喜歡我?”

“談不上。”

“哼!你……算了,我們動手辦事吧,希望天亮前能完事。”

料理好了廟裡和尚的善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日出時分。

兩人站在廟院裡,方石堅開口道:“蔣姑娘,在下要上路了……”

“無回玉女”轉動著迷人的雙眼,道:“你準備去哪裡?”

“去辦件私事。”

“你說說看,到底去哪裡?也許我們同路。”

“還是各走各的好。”

“無回玉女”眉毛一挑,道:“喲,你怕跟我走在一起會使你失面子?方石堅,老實告訴你,別太認爲自己有多了不起,打聽打聽看,姑娘我對幾個表示過好顏色……”

方石堅面無表情地道:“在下沒工夫去打聽這些,在下也沒認爲自己了不起!”

就在此刻,廟門口傳來了雜沓的腳步聲,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個花枝招展的少女。“無回玉女”突地道:“我不想見她,得先回避一下。記住,別把她惹翻!”說完,閃電般掠入院邊的廂房裡。

方石堅大感困惑,來的究竟是什麼人?“無回玉女”爲什麼要回避?

緊接在兩少女之後,是一乘小轎,由兩名壯漢擡著?轎後,跟著一個矮冬瓜似的,怪眉怪眼的老者。一行人轎,自入廟院。

矮老人一見方石堅,突地哈哈,聲狂笑,道:“妙啊!真是鬼使神差,竟然撞上了!”

方石堅爲之一怔,不知道矮老人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轎子停下,轎伕退開一邊,兩個花枝招展的少女一左一右俏立轎門兩側。

矮老人上前數(shù)步,朝方石堅上下打量了一陣,陰陰地道:“你就是那名叫方石堅的?”

方石堅下意識地一震,道:“不錯!”

矮老人怪眼一翻,道:“神燈的傳人?”

方石堅打了一個冷戰(zhàn),意識到麻煩來了,不用說,這定是在禿頭峰下石坪上一度現(xiàn)身的藍衫中年洪文遠傳出去的,好快!他恨得牙癢癢地,也懶得去分辯,冷聲道:“是又怎樣?”

矮老人把頭一點,又說道:“你劈了‘金冠道人’?”

方石堅坦然道:“有這回事!”

矮老人伸出肥短的手掌,說道:“你快給老夫交出來。”

一怔神,方石堅道:“交什麼出來?”

“你心裡明白!”

“在下一點也不明白!”

“別裝蒜,還是乖乖交出來的好。”

方石堅的氣,打從一處來,劍眉一挑,道:“無理取鬧嗎?”

“老夫從來不開玩笑。”

“你老兒究竟算什麼東西?”

“老夫不是東西……”大拇指一翹,比著胸口道:“賽神仙!”

方石堅著實吃了一驚,他曾聽“芒山老人”提到過當今江湖上,最難纏的邪門人物便是“賽神仙”,詭計多端,誰惹上了他都會頭疼。心裡雖吃驚,但表面上仍冷漠如故,連眼皮都不眨地道:“管你是仙是鬼,在下沒工夫跟你胡扯。”

“賽神仙”哈哈一聲怪笑道:“口氣真大。提醒你一句,此地不是禿頭峰,別人可能怕你的來路,老夫可不在乎。把東西交出來,咱們彼此不傷和氣。”

“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從金冠老道身上得到的。”

“鬼話,在下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一本小冊子,那是老夫師門傳代之寶,在老夫而言,重逾生命,對別人卻等同廢物,因爲那上面沒有文字,全是些秘密符號,除了老夫,沒有人能看得懂,所以你還是交還老夫,老夫另有酬謝。”

“全是廢話!”

“喲嗬!廢話?老夫再說明白些,金冠第道利用老夫中愛杯中物的弱點,不知從那裡弄來一罈什麼勞什子酒,把老夫灌醉,摸走了那本小冊子。老夫一路追下來,卻聽說被你劈死了。”

“你搜過‘金冠道人’的屍體沒有?”

“搜過了,東西沒了!”

“東西沒了也不能隨便誣栽別人……”

“你小子不承認?”

方石堅心火大發(fā),怒聲道:“你再說一句我就劈了你!”

畢竟神燈傳人這來歷是夠唬人的,“賽神仙”再刁狡也不能不有所顧慮,掌劈“金冠道人”便已說明了方石堅的身手。他怔了一怔,才道:“你要劈老夫,還差著點,長話短講,把包袱打開讓老夫過過目。”

方石堅心頭一凜,自己受“鬼冢主人”的重託,去送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自己也不知道,但人家一再叮嚀,不能落人第三者之眼……

心念之間?雙目開始發(fā)紅,冷漠的面上罩起了一層殺機。

就在此刻,“無回玉女”姍姍出現(xiàn)。

“賽神仙”一見這女煞星現(xiàn)身,不禁臉色一變,輕笑了一聲道:“蔣姑娘,幸會!你怎麼……”

“無回玉女”嬌脆地道:“路過,適逢其會!”

“姑娘與他……是一道的?”

“我說是路過!”她不承認,也不否認,目光卻瞟向了方石堅,是一種懷疑的目光。他被指爲“神燈”傳人,掌劈“金冠道人”看來也不假,但在山中時,他擋不了“毒心公子”的一擊,是什麼緣故?他受傷的情況,並不是裝假。

“賽神仙”目芒連閃,道:“蔣姑娘不會干預老夫的私事吧?”

“無回玉女”眉毛一揚,道:“事實恐怕不會像閣下說的吧?”

“什麼意思?”

“你閣下以足智多謀見稱武林,但今天表演的並不高明,你露了!”

“老夫什麼地方露了?”

“閣下方纔說那東西是師門傳派之寶,對嗎?”

“是不錯!”

“這不就露了,既是傳派之寶,就該秘密收藏,怎會帶在身邊?”

驀在此刻,小轎中突然傳出一個粗嘎的婦人聲音:“矮子,如果你真的敢跟老孃耍花槍,老孃不剝你的皮纔怪。”

方石堅不由愕然,這轎中人是誰,公然對“賽神仙”自稱老孃,而且,口氣也大得出奇。

“賽神仙”面向轎子,堆下一臉笑,道:“絕沒有的事,對你老大姐,我敢嗎?再說,這與老大姐一點關係也沒有。小老兒我答應的條件,照樣履行!”

轎中人道:“這還差不多!”

“無回玉女”朝向轎子略一欠身,道:“原來是老大姐芳駕光臨,失敬之至。”

轎中人嘎嘎一笑道:“別來這一套,你早知道是我的!”

“賽神仙”轉過面,道:“蔣姑娘,你剛纔說這東西老夫不該帶在身邊,但這是私事,不便解釋。”

“無回玉女”笑了笑,沒答腔。

“賽神仙”怪眼一翻,又朝回方石堅說道:“怎麼樣,把包袱打開證明一下,如果沒有東西,那麼各走各路。”

“辦不到!”

“做賊心虛嗎?”

方石堅可就按捺不住了,怒哼聲中,雙掌挾十成功勁劈了出去。“賽神仙”揮掌相迎,巨響聲中,勁氣四溢,“賽神仙”退了五尺之多。

最感吃驚的是“無回玉女”,她不明白這冷麪少年何以突然變成了高手。

“賽神仙”可不是這麼好相與的,剛纔這一個照面,是幸虧在不知道對手功力的深淺,當下怪笑一聲,肥短的身體撲向方石堅。

方石堅立即揮拳猛劈,掌勁甫吐,眼前人影驟變的能力不錯,迅快地縮掌旋身,去找目標。“砰”他的臉上結結實實捱了一掌。

這一掌劈得相當結實,是石頭也該震裂了,但他卻不當回事,因爲“鬼冢主人”傳了他捱打的神技,旁觀的全爲之駭然。

“無回玉女”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她對他開始感到神秘。

“賽神仙”矮短癡肥,但身手出奇地利落,身形一彈,連人帶掌撞向方石堅前胸。方石堅心裡恨透,全力迎擊。就在雙方將要碰擊的剎那,“賽神仙”的身軀詭異至極地滑了開去。

又是一聲大響,方石堅雙掌落空,肩背上又捱了一掌。

換了別人必定暴怒如狂,但方石堅不然,反而冷靜了下來,他自幼養(yǎng)成的冷漠孤僻性格,在這種情況下發(fā)生了作用。他靜靜地站著,雙掌虛虛下垂,但勁道卻是貫足了的,他意識到對方是以一種玄奇的身法,配合出擊,唯一應付之道,便是以靜制動。

“賽神仙”哈哈一笑道:“你真能捱打,注意,這一下是重的!”欺身上步,揚掌疾劈。

方石堅不爲對方表面的動作所惑,心神歸一,不用說,對方攻擊的部位,仍然是兩側背。他雙掌一提,佯作正面還擊,中途突地變勢,身形陡側向右,一個雙推掌。

意念與動作的配合,僅如電光一閃。

當然,他這一著是賭博的性質,輸贏各佔一半,如果對方贏了,他便輸了,又得捱上一掌。但,他賭贏了,對方落地是右側。

“砰”地一聲暴響,四掌接實,他身具百年功力,在硬碰硬的情況下,“賽神仙”是接不起的,悶哼傳處,冬瓜似的身軀,翻了兩翻,滾到了八尺之外。

方石堅得理不讓,一個彈步,單掌斜切,正好迎上“賽神仙”翻起的身軀。

“波!”掌緣切實肥肉的聲音。悶哼再起,“賽神仙”半起的身形,又矮了下去,“咚”地坐在青石地上,老臉呈豬肝色,那臉形說多難看有多難看。

“無回玉女”咕嘰一笑道:“閣下一向極少與人鬥力,今天的棋子落錯了!”

“賽神仙”白了她一眼,怪叫道:“老大姐,看你的了!”

轎簾一起,一個綵衣半老婦人現(xiàn)了身。方石堅目光掠處,倒吸了一口冷氣,接著身上起-了雞皮疙瘩。這綵衣婦吊角眉,朝天鼻,一張嘴大得可以塞進一個小孩子的拳頭,偏偏濃妝豔抹,不折不扣地是個老妖精,看了使人作嘔。

綵衣婦腳不移,身不搖,只是一晃便到了方石堅身前八尺之處。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只見她裝模作樣地裂嘴一笑,說道:“小白臉,你可真的是‘神燈’傳人?”

“誰說的?”

“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回答得斬釘截鐵,事實上他真的不是。

“嘻嘻,小白臉,把那本小冊子交給老孃我又怎麼樣?”

“什麼小冊子?”

“你得到的呀?”

“在下鄭重聲明,沒有!”

“你肩頭上的包袱……”

“這是在下私人物件,爲什麼要交與芳駕?”

“換命呀!”

“放屁!”

綵衣婦面不改色,連一絲絲的怒意都沒有,直著粗沙沙的嗓子說道:“小白臉,老孃可說的是真心話,不管你是什麼來路,老孃我一概不在乎,照樣要取你的小命!”

不知“賽神仙”許了她什麼條件,她竟然肯如此替他賣力。左一句老孃,右一句老孃,方石堅有些受不了,寒著臉道:“你到底是誰的老孃?”

“無回玉女”笑笑,代答道:“普天下所有江湖人的老孃。”

綵衣婦側過臉,冷聲說道:“蔣姑娘,我們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你不是有意要傷彼此的和氣吧?”

“賽神仙”此刻已站到了側方,與綵衣婦成了犄角之勢。

“無回玉女”聲音不失柔媚地道:“我恐怕避免不了!”

綵衣婦翻起吊角眼,道:“爲什麼?”

“無回玉女”格格一笑,纖指朝方石堅一指,淡淡地道:“因爲我與他是一路的!”

方石堅心裡大不爲然,但他沒開口,臉上冷漠如故,什麼表情也沒有。

綵衣婦“喲”了一聲道:“原來你和他是一路的,好眼力,選得不差,不過……江湖上講究的是利害二字。俗話說得好,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懂這句話的意思?”

“無回玉女”櫻口一抿,冷聲道:“不知道‘賽神仙’許了芳駕什麼好處,芳駕肯爲他如此賣力……”

“你明知我不會告訴你的,是不是?”

“我並不想知道,隨口問問而已。”

“賽神仙”陰冷地插口道:“蔣姑娘,你定要插上一腳?”

“不一定,得看情形!”

“看什麼情形?”

“看我自己高不高興。”

“嗯!老夫提醒你一句,他是‘神燈’的傳人,你如果跟他在一道,恐怕會很不方便。這些年來,難以數(shù)計的朋友失去了功力,而且……”

“閣下能斷定他是‘神燈’的傳人?”說著,瞟了方石堅一眼。

“有人看到他下峰,先廢了金冠老道的功力,然後又劈了他。”

“誰看到?”

“金龍幫巡察洪文遠。”

方石堅心頭不禁一動,原來洪文遠是“金龍幫”的巡察。

“無回玉女”再次瞟了方石堅一眼,道:“可是人家方少俠否認。”

“片面之詞,他當然不敢承認。”

“很難說,洪文遠也是一面之詞。”

方石堅突地冷冷開口道:“在下並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綵衣婦怪笑了一聲道:“你聽見了,他不要任何人插手,好象……你們並非真的是一路。”

“無回玉女”用異樣的目光掃了方石堅一眼,說道:“這無關宏旨,我做事一向按照自己的原則。”

綵衣婦大嘴一撇,道:“只因爲他是個小白臉,逗人愛,對嗎?”

“無回玉女”立還顏色,針鋒相對地道:“芳駕也動了心,想吃嫩草,是嗎?”

這話出自一個少女之口,方石堅爲之大皺眉頭。

綵衣婦冷哼了一聲,突地轉向方石堅道:“你交不交出來?”

方石堅脫口應道:“辦不到!”

綵衣婦伸手便抓,這一抓之勢,不但快如電閃,而且詭異得到了極致。

方石堅暗吃一驚,右掌斜切來爪,左掌電劈對方右肋部位,一招二式,的確不同凡響,但,仍然對不住綵衣婦的一抓。她的手爪,滑似游魚,“嗤”一聲,方石堅的胸衣裂了口,登時怒火狂熾,雙掌一錯,一口氣拍出了十二掌,招式在綵衣婦這等高手眼中,不見得如何玄奧,但那充盈的勁道,卻十分驚人,大有開山裂石之威,綵衣婦連連旋動身形。八掌,只不過是顧盼間事,他沒有沾上她的衣邊。

綵衣婦厲笑了一聲道:“小白臉,老孃如果收拾不下你便不叫‘綵衣仙娘’!”

方石堅的呼吸爲之一窒,想不到碰上的,竟然是江湖上使人聞名喪膽的人妖“綵衣仙娘”。據(jù)說,她已年登壽考,駐顏有術,所以看上去不過半百,怪不得她對“賽神仙”也自稱老孃。

也就在他一窒的瞬間,只覺肩頭一輕,包袱已到了對方手中。

方石堅不由驚魂出了竅,丟掉了這東西,抑或被打開落入人眼,那還得了,如何向“鬼冢主人”交代?又怎麼對得起他輸功之惠?

冷漠的俊面,立時起了抽搐。

拼著捱掌,用“慈悲指”廢她的功力!他準備孤注一擲。

突地,驚呼暴傅,“綵衣仙娘”手中的包袱竟然掉在地上,她人也退到了一丈之外。

“無回玉女”手中多了一柄劍,金光閃閃,其薄如紙。

方石堅立時記起“芒山老人”說過的武林四大神兵,其中一柄金色軟劍,不用時可以捲起來放在袖中,也可以纏在腰問,毫無疑問,“無回玉女”所持的,是四大神兵之一的“金劍”了。

“綵衣仙娘”的吊角眉拉成了兩撇直線,厲喝道:“丫頭,你真的敢與老孃作對?”

“無回玉女”笑笑道:“那有什麼辦法,我已經出手了。”

兩名花枝招展的少女,雙雙迫了上前。

“賽神仙”驚愕地望著“無回玉女”手中的金劍。

方石堅卻盯住地上的包袱。

場面在剎那之間充滿了慄人的殺機。

“綵衣仙娘”暴喝一聲,揚掌錯步,十指如鉤,抓向“無回玉女”。同一時間,兩名少女出手飛抓地上的包袱。

方石堅心頭一震,挾全身功勁,雙掌齊發(fā)。

如濤勁氣中,一名少女的身形被震得斜飛出去,但另一少女已經抄起了那包袱,動作快如電光石火。

金光一閃,慘號頓起,那抓住包袱的少女,頭飛人倒。

出手的,當然是“無回玉女”,她在閃避“綵衣仙娘”的一抓時,順勢出的手。

方石堅看得心震神搖,這就是“無回玉女”的殺人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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