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傅彥碩搖頭道，“那藥不是簡單服用，必須直接注射到人體相應的各部肌腱之上，所以使用者必須精於醫術，否則無法達到效果。當時老堂尊對這方面並不擅長，而蘇律卻是醫科畢業的碩士生，當時也已經有了相當的實踐能力。我的命，一半由老堂尊而來，另一半，則是蘇律所賜。這也是爲什麼這麼多年來，儘管蘇律毫無統率三玄堂的能力，但我卻從沒想過要奪她之權，自成堂尊的緣由。”

林徵心中有點明白過來，難怪傅彥碩給解千動手術要花那麼久時間，皆因關係到解剖、注射和縫合。

“後來我恢復之後，才發覺自己真的有了無異於‘怪物’的身體，可以幾乎無視體能的消耗，不怕任何毒素，對痛感也比常人要弱得多，但是另一方面，卻也失去了生育能力，關節的靈活度也有一定程度的退化。今天你看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使用肢體，是因爲我長期堅持對身體的強化訓練，不斷增強自己的靈敏度。”傅彥碩解釋道，“而普通人察覺不到的另一個變化，就是我的經脈已經不再像常人一樣，而是因爲肌腱處產生了變異，使得脈動無法產生。”

林徵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既驚又奇。

烏苗的蠱人已經是逆天的存在，以有違天理的形式，讓死去的人繼續存活在這世上，那些人畢竟是死人，無情無感，沒有思維能力。可是傅彥碩的這個，卻不但起死回生，而且還保護了感情和思維能力，神奇得令人幾乎無法相信。

不過有得必有失，那些失去的東西，雖然看似不會影響太大，但其實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是非常慘痛的損失。

“之前給他解剖的時候，我發覺解千有很好的身體潛質，他醒來之後，會有短暫的不適應，但他這種原本對身體有良好掌控能力的人，會很容易適應身體的變化，從而很快就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身體。”傅彥碩再道，“假以時日，他肯定能完全恢復。不過這得失之間的事情，他未必能想得通，到時候就需要你這樣一個好兄弟在旁邊開導他了。”

林徵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當年多久能夠重新行動？”

“我的身體素質非常好，當年只用了一週，就可以行走無礙。”傅彥碩看了看chuang上的解千，“他的話，我估計需要超過十天。”

林徵沉yin片刻，斷然道：“那這幾天就暫時讓他在這裡休養，照顧他的事，就麻煩傅哥你了。”

“這沒問題。不過……”傅彥碩眼中微顯異色，“我以爲你會苛責我沒有事先向你說明他會受到那些損失。”

“你救了他的命，就已經是他最大的收穫。和這個相比，其它一切都是次要的。”林徵坦然道，“因爲沒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談，這是我心裡永遠不會改變的原則。”

從那次“礦難”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了這道理。

一個人如果死了，無論別人如何愛你、恨你、疼你、怨你，都沒有辦法感受得到，所以在林徵的心中，這世上沒有一種痛苦，能比死亡來得更

猛烈。

傅彥碩動容道：“我越來越感到沒有看錯你，更沒交錯你這個朋友，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把我當作真正的兄弟，就像他一樣。”

林徵完全放鬆下來，微笑道：“那就要看將來怎麼發展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說明。”傅彥碩突然正色道，“你不必因爲我救了他而感激我，因爲我救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回報你對我的救命恩情。現在這樣，最多能算抵消吧。當然，我也不否認這一著的另一個目的，是爲了加強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希望在這段時間內，不會出現變故。”

林徵搖頭道：“合作不會變，但恩情是沒辦法真正抵擋的。你救我一命，我永遠都不能用救回你一命來抵消，恩情永遠都會記在我心裡。”

傅彥碩點點頭：“這事就這樣吧，今晚我安排了個行動，需要你幫忙，跟我來。”

林徵一時愕然。

什麼樣的行動傅彥碩會需要他林徵來幫忙？

離開了解千的房間，傅彥碩帶著林徵走到走廊盡頭，進了倒數第二間屋子。房間內，已經站著三男一丨女四個人，年齡均在三十左右，只看其神情，就知道個個都不是常人。

傅彥碩介紹道：“這四個是我天玄堂手下的香主，鄧遠、林傑、魯力，還有魏蘭。今天晚上的行動，由他們四個配合我們進行。”

林徵一眼掃過四人時，四人同聲道：“林哥！”

林徵點頭以應，隨即看向傅彥碩：“到底什麼樣的行動？”

傅彥碩解釋道：“昨晚進行清剿行動時，我特別安排了人手，專責留意各據點逃出的人員中有沒有特別的人物，結果在青葉組的一處據點，發現了一個身手高明的人物。後來我親自去確認了一趟，認出了那人是誰。他就是去找過你的平田長治，也就是青葉組組長山雄勝彥的兒子山雄賢一。”

林徵一震道：“你要殺他？”

“不，我要抓住他。現在我已經掌握了他的落腳點，而既然目標是抓住山雄賢一，那行動人手必須精簡。所以計劃只有一個，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結束行動。”傅彥碩沉聲道，“山雄賢一此人，不僅在武術上有天賦，柔術水平之高，在日本國內也是前十的人物，而且在忍術方面也是水平極高。在日本忍術界，據傳他的忍術水準不遜於深川田佐。所以一旦行動時間過長，很容易被他找著逃脫的機會，到時就麻煩了。”

林徵再一次體會到三玄堂的實力深不可測。

每一個精於潛蹤之術的人，都會精於反潛之術，所以一般人的跟蹤，山雄賢一肯定能夠發覺。但是三玄堂的人能跟他而不被發覺，這份跟蹤能力，這份跟蹤能力已經稱得上“超水準”。

三玄堂確實藏龍臥虎，令人驚歎。

不過另一方面，林徵也明白了爲什麼傅彥碩會向他“求助”。皆因山雄賢一這樣的超級高手，普通的人員圍困很難把他抓住，必須依靠同樣水準的人物，纔有成功的可能。

“行動的時間定

在凌晨三點，是常人睡眠正香的時候。”傅彥碩說道，“到時候他們四個人留在外圍的暗樁處，防止山雄賢一逃出來。而你和我，則潛進他的落腳點展開行動。”

林徵雙眉一揚：“假如無法抓住他呢？”

“抓不住，那就殺了他！”傅彥碩毫不猶豫地道，“總而言之，今晚絕對不能放他逃脫！”

林徵啞然一笑：“看來你真不怕徹底開罪山雄勝彥。”

“無論是誰，敢到我三玄堂的地盤上鬧事，”傅彥碩眼中厲芒閃過，“都要承受他早該想到的後果。”

凌晨三點不到，一輛麪包車緩緩在燕京南郊的國道邊停了下來。

傅彥碩當先下車，打了個手勢，包括林徵在內的六個人同時發力，順著和國道相交的小路迅速潛行。

六個人換上了清一色的黑色緊身衣，順帶蒙了頭臉，只露眼睛在外，像幽靈一般在夜色的掩護下快速移動。

從這裡過去不到五里路，是一個農村居民集中居住點，山雄賢一就住在那裡。頭一天傅彥碩來確認其身份時，就已經查清了到底有多少暗哨，所以需要從這裡就步行過去，以免驚動青葉組的守夜者。

不多時，最前方的傅彥碩打了個手勢，六人同時側移，避到了一顆路邊大樹後，半跪於地，儘量縮小體形。

傅彥碩手勢變化，連著打出三個手勢，隨即啓步再行，迅速遠去。

按照計劃，將由他先行過去，把所有的暗哨給清掉，然後衆人才按後續計劃佈置好，展開行動。

四野傳來陣陣蛙鳴和蟬叫，雜聲反而襯得周圍更加寂靜。

林徵始終凝目注視著不遠處隱隱約約的居住點。

這種集中式的居民居住點，是國家爲了使土地使用能更加有效率，在提高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同時儘量減少成本消耗，所進行的一項舉措。照林徵的經驗，居住人口一般不會多於二百戶，而且由於近年國家大力提倡外出打工，這種居民點內留下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殘。山雄賢一選擇住在這裡，確實不易被人發覺。

五分鐘後，前方夜色中忽然人影浮現，卻是傅彥碩回來，對著衆人打出執行下一步的手勢。

林徵越看心中越是驚訝。

以他的眼力，正面的情況下，竟然是在傅彥碩近到大概三米左右的距離時，才發現了他的接近。這位天玄堂的堂主兼三玄堂第一實權者，能力之強，已經到了讓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徵也心中暗驚的程度。

其餘四人立刻分散行動，林徵緊隨傅彥碩一路前行，很快到了位於居民點正中的一棟二層小樓下。這是棟前樓後院的建築，兩人繞到後院，一先一後地從院牆處翻入，剛一落地，林徵就發覺腳邊有物聳動，愕然看去時，卻是一條大狗正匍匐在地，擡頭嗅了嗅，卻又趴下了，並沒有叫出來。

林徵明白過來。

早在來前，傅彥碩就已經把一種特殊的噴劑噴在了六人的衣服上，明言是預防犬隻驚擾，原來要應付的是這個時候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