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狐疑地打量仇魁,嗤笑一聲:“這都是什麼鬼話,妮兒你別胡扯了。”
仇魁偷偷地看了一眼虞重水,見她滿臉無奈地看著自己,下意識地冷哼一聲,非常不配合。
“是真的。”虞重水上前兩步,拉住仇魁的手腕:“他知道我是他嫂子,送了一條魚給我。”
仇魁兩個黑眼珠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她的手掌,感覺自己似乎輕輕一扯就能把她的骨頭捏斷。
嫂子突然間意識到仇魁也是個大小夥子,雖然人是不正常,但也是個男人不是,於是立刻把兩人分開,嘴上還嘟囔:“魚誰吃不起,嫂子晚上給你煮魚湯喝。”
說著就把魚扔在地上,拽著孫,曉果就要走,卻被她掙開。
虞重水見她有話欲說,趕忙道:“嫂子,我就說幾句話,待會就回來。”
她得了準信,立刻把地上的魚塞到仇魁懷裡,問:“我幫你解圍,作爲回報,我問你,你說你哥結不了婚是怎麼回事,你很討厭你哥嗎?”
她算是看出來了,仇魁根本不是什麼叛逆少年,他只是缺乏教育,但是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得的,因爲疏於管教,他反而更加遵守自己的準則。
起碼一報還一報他明白的。
仇魁不情願道:“那天是我生日,他結不成婚的。”
“什麼和什麼......”虞重水被這無頭無腦的話氣笑了:“爲什麼你生日你哥不能結婚?”
仇魁卻不想多說,他摟緊魚錯開了身子,小跑著走了。
氣的虞重水朝他的背影比了箇中指。
收回剛纔的讚美,這傢伙是一點都不懂禮貌。
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沒能在河邊看到仇魁,反而是見到了他的哥哥。
仇大哥比仇魁更多了儒雅之氣,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剪裁合理,針腳細密,料子看上去是城裡的棉布,他看到虞重水有些臉紅,但是目光堅定,步伐穩健。
“虞小姐。”他手裡拎著布袋子,裝了一匹鵝黃色的布料,在幾米開外站定,赫然一笑。
虞重水打量著他的眉眼,似乎和記憶裡的某個人重疊在一起。她看著他的眼,半晌不語。
孫嫂子見了他,笑意是止不住的,大老遠就咯咯地笑了起來,到了跟前還對著他的紅臉一陣戲弄。
“國建啊,來看自己媳婦怎麼還帶禮呢,快進來坐坐。”
說著還用眼神示意虞重水,後者尷尬地乾笑兩聲,接過他手裡的袋子,卻意外地注意到他手背上一顆黑色的痣。
好眼熟啊......
虞重水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的臉,猛地想了起來。
這不就是她們的校長嗎?
她之前幫汪顧處理過學生會的任務,在校長辦公室看到了仇國建的照片,白生生的手背上,一顆黑痣很是顯眼。
仇國建和她對視了兩秒,紅著臉移開了視線,抿著脣一言不發。
孫嫂子笑著拍打著虞重水的肩膀,把她推向仇國建。
“你們小年輕聊,我就不礙事了。”
虞重水尷尬地蜷起了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長凳:“我們聊聊?”
仇國建搖了搖頭:“我來只是替我弟弟道歉,我們之間最好不要過多接觸,以免影響你的名聲。”
眼瞧著他要走,虞重水急忙道:“仇校......仇先生,我想說,你弟弟並沒有對我怎樣,他人很好,我看得出來。”
青年頓住了腳步,只側過半面臉:“是麼,我頭一次聽別人這麼多說。”
“你弟弟並沒有別人說的那麼不堪。”虞重水想到那孩子故作兇狠的模樣,有些好笑:“他還是個挺懂禮貌的孩子,只是不善表達。”
仇國建聞言,半個身子也轉了過來,他語氣微妙:“孩子?”看了眼懵然的虞重水,他笑道:“仇魁他,也只比我小三載。”
*
虞重水最終也是沒能從校長嘴裡問到些什麼,只知道除了他仇家似乎十分不待見仇魁。
直覺告訴她這次任務的關鍵點就在仇魁身上,但現在她被禁錮在家裡,哪裡都去不了,消息途徑也只有偶爾聽村裡的婦女嘮嗑。
就在虞重水以爲仇魁不會再來的時候,她意外的在窗邊發現了一條新鮮的魚,溼漉漉的帶著河水的腥味。
“什麼嘛。”她好笑地拎起魚,看著它泛白的眼珠子:“要送禮物就自己來送,偷偷摸摸的像什麼樣子。”
正當她欲關窗時,一隻瘦削的手奪下了她手中的魚,仇魁惡狠狠地盯著她:“不送給你了。”
虞重水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巴:“哎呀,你什麼時候在的?我都沒看到你。”
仇魁被她虛假的演技氣得夠嗆,扭頭就走,卻被虞重水抓住了脊背上的胳膊,驚得他渾身僵硬。
長這麼大還沒人碰過他背上的那隻手呢,其實他另外兩隻健全的手也沒人碰過。
“喂。”虞重水也有些驚訝,入手的是溫熱的感覺,和常人並沒有不同:“多大的人了,有事情不能好好說嗎?非要躲起來。”
她緊握住那隻手掌,半開玩笑道:“你不說話我就不鬆手了。”
仇魁氣的滿臉通紅,恨不得回頭把虞重水掐死,他咬緊牙關警告:“你快鬆手。”
他發誓一定要讓虞重水不得好死!
等她鬆手就把她摔到河裡去!
虞重水見他氣的脖子都紅了,五指微鬆,正想抽出胳膊,反被背上的胳膊緊緊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無法掙脫。
“你怎麼還不鬆手!”
虞重水是又驚又怕,她不可思議地指著仇魁背上的胳膊:“你......你怎麼不鬆手?”
“你在說什麼廢話!我怎麼鬆手。”
仇魁呲牙咧嘴地回頭,發現是自己那隻詭異的胳膊攥著虞重水的手腕不放,惱怒的神色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