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嫂把她安排到了靠河邊的屋子,這裡透氣也涼快,牆面也似乎是剛漆的,出奇地換了新被子,看來他們很是在意自己的婚事。
知了羣在瘋狂地嘶鳴,房間只剩一人,安靜讓恐懼無限放大,虞重水愣坐在牀上,心裡不安穩(wěn)極了。
平穩(wěn)的人生,似乎早就被打破了,發(fā)生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怪事,一次次地撕扯她的承受底線。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未知的前路,都讓她迷茫害怕。
虞重水靠在窗子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平靜的湖面,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沒多久,視線中出現(xiàn)一個少年,他揹著手朝河邊走去,蹲在了河岸。
他似乎注意到了窗邊的視線,驟然回頭,突如其來的對視讓虞重水呼吸一滯。她的脊背迅速竄上一股寒意,是被野獸盯住的緊迫,卻更像被人當頭一棒的痛楚。
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啊,過多瞳色讓他幾乎失去了正常人類該有的眼白,看起來烏黑一片,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是一隻厲鬼,黑洞洞的眼睛幾乎要把你吸進去。
可當她蒼白著臉仔細分辨時,他似乎又和旁人無異,就連那壓迫感都像是虞重水幻想般,他只是一個正常的少年,只是......
從這個角度,虞重水能清晰地看到他背起的手,那是整整三隻。她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可像他這樣,多出來的手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兩隻手死死地壓著另外一隻,少年的額頭都出了些薄汗。
就像、就像是別人的胳膊生生插在他的背上一般怪異。
虞重水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那孩子只是撇了她一眼,又默默扭過頭,盯著平靜的河面不語。
依靠著窗戶,虞重水也有閒心去打量這個少年,只覺他太過瘦削,一副會被風吹倒的模樣。
他褪下鞋襪,光腳淌進了河水,彎著腰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虞重水好奇地把頭探出,也興致盎然地盯著河面,時不時再瞅瞅溼了褲腿的少年。
他有些惱怒,被一個陌生人盯了這麼久還是人生頭一次,想到這,他忍不住惡狠狠地回頭,冷冷地瞪了一眼虞重水。
虞重水接收到他的視線,無奈地合上窗戶,想來想去也沒什麼事幹,索性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妮兒,你怎麼出來了。”嫂子端著果盆從廚房出來,帶著有些虛假的笑。
虞重水接過果盆,隨口道:“我剛纔在河邊看到一個......小孩,他是誰啊?”
嫂子眉飛色舞,聽到這個來了興趣:“你不知道,那個小怪物是仇家的,不過你別擔心,你結(jié)婚之後不和他一塊住,他打擾不到你們。”
對於這件事,虞重水只能寡淡地笑一聲作爲附和,卻無法茍同。
從嫂子這裡,虞重水瞭解到外面的少年叫仇魁,是仇家的二兒子,因爲天生怪異,從小就受了不少非議,以至於性格也非常不討喜,遠沒有他哥哥來的親和聰慧。
仇家沒有他的飯,他出現(xiàn)在河邊,大概率是來捉魚吃的,。
虞重水總覺得仇家和主線任務(wù)有關(guān)聯(lián),也有意從他口中問些東西,索性順走一個蘋果。
仇魁還在彎腰,但是看樣子旁邊的地上已經(jīng)多了幾條砸死的魚了。她手裡的蘋果就顯得非常多餘。
虞重水遲疑了兩秒,但是仇魁顯然是發(fā)現(xiàn)她了,目光不善地看過來。
她硬著頭皮踱了過去,乾巴巴地自我介紹道:“你哥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你知道嗎?”
仇魁沒有興趣聽她嘰嘰喳喳,白了她一眼就繼續(xù)捉魚。
虞重水在他臉上發(fā)現(xiàn)一種鮮活之色,並不像是人們口中的詭異小孩,反而更像是在鬧彆扭?
她把蘋果放在魚旁邊,迅速說:“你哥要娶的就是我,我也算你半個嫂子了,這個你就收著。”
聽到這話,仇魁才理睬了她一瞬,又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咧開嘴巴道:“不,他不會結(jié)婚的。”
但是蘋果他並沒有拒絕。
虞重水敏銳地在這句話中發(fā)現(xiàn)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在她想繼續(xù)詢問的時候,仇魁把蘋果揣在自己兜裡,隨手扔了一條黏糊糊的魚,正好落在虞重水懷裡。
虞重水:............!
仇魁敏感地意識到虞重水不像農(nóng)村的男孩子皮糙肉厚,反而有著難見的白皙,把這種髒兮兮的死魚送給別人顯然不是好的回禮。
但是沒有人教育過他怎麼低頭,怎麼和別人道歉,他一時間臉色很臭,看起來比虞重水還要陰沉三分。
“你在幹什麼!”
一道尖利的女音劃破寂靜,把兩人的神魂喚了回來。
孫家嫂子從遠處奔來,拽起虞重水就是一陣心疼,她拍了拍她身上有些昂貴的衣服,繼而注意到站在一邊的少年,色厲內(nèi)荏地指責他。
虞重水看到仇魁低下了頭,背後的胳膊卻逐漸不安分,呼啦啦地揮舞,竟有些神似地獄羅剎。
她扯了嫂子的衣袖,對上她的視線,搖頭:“嫂子,你錯怪他了,他只是在送我東西。”說罷對著少年擠眼:“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