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光濟三番五次急著讓人進院，沈小玉嘻嘻笑道：“二叔，你一直讓我們進院，莫不是院子裡擺了什麼鴻門宴等著我們吧？”

沈光濟一愣，隨即乾笑道：“幾年不見玉兒倒是會說笑了，這又不是鴻門，擺什麼鴻門宴？就是家宴，一般的家宴罷了。”

沈光義也笑，“玉兒真頑皮！”

說著話，沈鴻煊幾人終於如他們的願走進院子。這是一個很小的兩進院子，進門就是個不大的院子。因爲實在是太過窄小而顯得陰暗，長寬大概各有兩丈，與大門相對的是一個通往後院的門。東西兩邊各是門挨著門的兩間房，門前支著竹竿，上面掛滿了晾曬的衣物，走路的時候還要當心別碰到竹竿。

沈鴻煊一家個子都不矮，就是最矮的沈文都比沈光義還要高，更不要說是矮小的沈光濟了，所以走起來很是辛苦，都不得不低著頭。

而原本沈家人覺得還不算太窄小的宅子，卻因沈鴻煊一家的踏入而顯得更加窄小，而置身其中的沈鴻煊一家，不但沒有因宅子的窄小顯得落魄，反而因他們周身的貴氣將院子顯得更加破敗。

沈光濟恨恨地想，都是姓沈的，爲何境遇卻天差地別？早知他去當個兵回來就能做將軍，當初真不該把出征的機會讓給他，若是他去戰場上立了功，後來這個將軍是不是也該由他做了？

沈光濟所散發出來的怨念惡意太強，走在沈光濟前面的沈小玉突然回頭朝沈光濟笑了下，快得讓沈光濟臉上的憤恨還沒來得及隱藏，被沈小玉逮個正著。

沈小玉笑道：“二叔，不該想的不要想，有些事兒不是你想了就會是你的。”

沈光濟尷尬的臉上肌肉都不自然地扭曲了，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可怎麼看怎麼訕訕的。

通過二門進到後院，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太陽的男子，瘦弱的皮包骨一樣，見沈鴻煊一家進來只是微微側目，又閉上眼睛如睡去了一般。

沈光濟喊道：“沈壯，你大伯一家來了，過來招呼一聲。”

沈壯又將眼皮撩了撩，看向沈小玉和韓眉的眼神明顯愣了下，隨即又冷哼一聲將眼睛閉上，甚至是把臉也轉向另一邊，顯然是不想見到沈鴻煊一家。

沈鴻煊沒見過長大的沈壯，不知道他之前怎樣，可這看起來像骷髏般的模樣配上他矮小的身材，怎麼看怎麼陰森森的。

而沈小玉和韓眉都有些驚訝，之前都沒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怎麼也沒想到當初胖得墩墩實實的沈壯竟然瘦成這副模樣，說是骨架子也差不多，難道是因爲當初受了寒所致？

可是不是又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被別人害的，自己作的怪得了誰？

沈光濟也沒勉強沈壯，只是陪著笑臉對沈鴻煊和韓眉道：“這孩子打小就沒規矩，大哥大嫂也別見怪！”

韓眉道：“怪不怪的就別提了，那麼多年我還能不知道他的脾性？”

看了看沈文和沈小玉，又看眼躺椅裡半死不活模樣的沈壯，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實在是太圓滿了。

聽到院子裡的聲音，方氏和劉氏從裡屋出來，見到韓眉先是一愣，眼中有嫉妒的光芒閃過，隨即就親熱地過來招呼，“大嫂，你們可是來了，爹孃都在屋子裡等著你們呢。”

韓眉淡淡地嗯了聲，避開她們伸過來的手，躲到沈鴻煊的身後，方氏和劉氏看著沈鴻煊如同比她們家男人小了十幾歲的臉，忍不住呆了呆，在沈鴻煊冷冷的注視下是自卑地退了兩步，叫了聲：“大哥！”

“大哥來了嗎？”隨著熱情又親切的話語，從屋子裡走出兩個女人，都是矮矮的身量，走在前面矮胖矮胖的是大姑沈芳，後面又瘦又小的則是老姑沈嬌，兩人一見沈鴻煊就撲過來。

對於這兩個妹妹，當初與沈鴻煊倒還算親近，只是後來他離家之後，她們也算計過韓眉母子，沈鴻煊對她們的態度也說不上親近，只是沒有像面對沈光濟等人時那麼冷淡。

而沈芳和沈嬌在看到沈鴻煊一家人時也不免愣了，任誰見了家裡的大哥大嫂看起來像是他們晚輩時，見到都不免愣神。

而沈芳的目光落在沈小玉的臉上時還多了幾分驚訝，“這是玉兒嗎？長得可真是俊，當年我還想過讓玉兒給我們家來順做媳婦來著，可誰知玉兒的心氣兒高，看不上我們家來順，當時還鬧了些許誤會，如今想想都是大姑的不對，大姑給玉兒陪不是了。”

見沈芳放低了姿態，沈小玉也不好再對她不理不睬，可說起來原諒也不可能。

當初她能跟著沈家人一起落井下石，不就是看他們孤兒寡母好欺？奔著他們家的酒方和酒窖來的，雖然如今表現的知錯能改，可做過的事兒就做過了，沈小玉從來就不是以德報怨之人，想讓她原諒，這輩子都沒有可能。

沈嬌是兄妹幾人中最小的，成親之前在家裡的地位僅次於沈光義，剛出嫁時在婆家也想說上句兒，原本因沈光義的關係，婆家人也想等沈光義飛黃騰達以後跟著借光，卻不想沈光義會出了那檔事兒，後來功名也沒考上，婆家人就不慣著她毛病，沒兩年就把她的毛病給板過來了，如今看人都低眉順眼的，生怕說錯了話被人斥責。沈芳同韓眉和沈小玉說話，她就在一旁捏著衣襟聽著。

沈芳最看不上她這副模樣，當年在家時就跟個小辣椒似的，怎麼才幾年就變成這模樣？想想就恨鐵不成鋼。

沈芳道：“嬌兒，你也別在這愣著了，大哥大嫂一家回來了，你趕緊讓孩子們出來見見人！”

沈嬌答應一聲往回跑，沈鴻煊道：“不必了，既然是爹病了，我們回來自然是先看看爹。”

沈嬌愣在那裡不知該聽誰的，沈芳拍手道：“可不是，瞧我這腦子，大哥，你們快進屋看看爹吧，他病得已經吃不下飯了，嘴裡還時常唸叨你，就是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