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儘管有日子沒見了，但方大狀還是那個方大狀。
一說話，就會讓人感覺味道太對了。
“好像面對這種情況，尋釁滋事和故意傷害等等的罪裡面，選一個重的判？”周毅下意識地說道。
他其實對這些事知道的真不多，主要還是之前被訛人那次，和方大狀打電話，然後對方稍微給他普及了一下，當發生尋釁滋事和故意傷害等等罪名的想象競合之時，該適用什麼罪名。
對，所以其實這就是一個複習的過程……
基本來說就是，最高法在《關於辦理尋釁滋事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第七條有規定，實施尋釁滋事行爲，同時符合尋釁滋事罪，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故意毀壞財物罪等罪的構成要件時，依照處罰較重的罪定罪處罰。
這就是爲什麼很多人在現實生活中不理解的地方，誒，你說他明明是給人車故意砸了，應該是故意毀壞財物罪。
或者是，他明明將人打傷了，結果最後卻是尋釁滋事罪。
原因很簡單，因爲尋釁滋事罪沒有重複的情況下，都是五年以下，而故意傷害如果沒有重傷及以上情節，都是三年以下。
兩人就這麼邊走邊聊，一路上了車。
沒有帶方大狀回家，而是直奔老地方咖啡館。
作爲一個知己，沒人比周毅清楚方大狀現在最需要什麼。
那口“精神食糧”是萬萬不能少的。
國外確實有咖啡，但是國外很少能買到正宗的老陳醋。
而不巧，周某人這次就買到了。
“東叔，兩杯咖啡謝謝。”
櫃檯裡的東叔正在忙活著，聞言擡頭看了看，頓時笑了。
“方老師回來了？這趟去了還順利吧。”
“還算順利吧，也算是了了一個念想，生活，還是得抓住當下呢。”方大狀呵呵笑道。
周毅不太明白兩人在說什麼，但也沒問，因爲他覺得，如果方大狀願意告訴自己，那肯定會說，否則，問了也是白問。
所以直接就將那瓶醋拿了出來。
方大狀的眼睛開始發亮，拿過醋和咖啡就開始整上了。
這個時候的方大狀和他上法院的時候是一樣的，一樣的純粹。
周毅也不說話，而方大狀已經端起咖啡開喝了。
“爽啊，沒有這口，感覺打官司都沒勁兒。”
喝完了，方大狀終於笑道。
“周毅，你肯定很奇怪我那麼著急忙慌的出國是幹什麼吧？”
周毅聞言也是笑道：“好奇肯定好奇，但你不說，我也不會去問。”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
方大狀端著咖啡走到了玻璃窗前，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帶著幾分回憶道：“伱也肯定很好奇，我這個歲數了，爲什麼整天還是一個人，怎麼沒結婚沒孩子，對吧。”
這當然也好奇，但這會沒必要說。
“那肯定不可能的，我很早就結婚了，但是吧，因爲一些事，我前妻一定要去國外，而我呢，是不想去的，所以就分開了，幸好我們還沒有孩子……”
其實事情很老套，對於方大狀這個年紀來說，他年輕那會，正好是“外國的月亮特別圓，外國的空氣都很鮮甜”那個年代。
很多現在的小夥伴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年代的情況有多嚴重，國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注意，這裡說的是一切！
很多從小看著什麼什麼雜誌長大的人都很清楚，那上面講到國內的事，都是不好的，講到國外的，什麼救助動物，什麼大蘋果的市zhang只拿一塊錢工資云云……
因爲很多人接觸外面的窗口只有這些，而這些窗口只會給他們看這些，所以就導致那樣的後果。
方大狀的前妻自然也是那樣。
他們夫妻二人都是學法律的，大學一個班，而方大狀這樣的男人，那在上學的時候也是風雲人物。
自然而然的，前妻主動追求他，這女追男嘛，很輕易就在一起了。
然後就是很自然的畢業結婚。
“其實當初她剛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和我一起奮鬥的，這一點上我確實虧欠了她，所以這次她說有事情讓我幫忙，我就去了。”
“結果後面，時間長了，她想出國了。”
方大狀的前妻認爲國外的法律纔是真的法律，所以必須要移民。
而方大狀不贊同，其實周毅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方大狀則是另一種人，就是那種“如果你覺得這裡的法治不行，那你應該努力去建設它，而不是天天抨擊，然後直接潤”，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這是他從大學那會就有的理想。
所以兩人辦理了離婚，前妻移民，方大狀回到了京州。
很狗血的一個事，但是在那個年代，不少，不過大都是另一半拗不過對方，隨著對方一起移民的。
“所以方大狀，你從那次離婚之後，再沒有找一個？”
周某人吃瓜吃到嗨的一批，果然，人類的本質除了復讀機之外，就是八卦了。
聽別人的八卦，會有種異樣的刺激感。
“再找什麼，結婚一次都讓我那麼麻煩了，再找一個，這不是自找麻煩嘛。”方大狀隨口說道。
“有那時間，我多打幾個官司不行嗎？”
額……周毅頓時閉嘴了，方大狀，太純粹了，純粹到了都沒有x生活……大概吧，誰知道呢。
“好了，我這事就這麼著了，以後也應該不會出去，咱們還是說說你的事吧，你現在惹的事也是越來越大了。”
面對著方大狀的調侃，周毅呵呵笑道：“所以方大狀覺得這官司太大？不想打了？”
“你什麼時候見過青樓姑娘不接客的，我打官司，從來不管對方是誰！”
周毅笑了笑，隨即問道：“對了方大狀，你看他這個活動裡經常會說一些你是最幸運的，你的哪個朋友也參加瞭然後砍價成功，這種算不算是虛假宣傳？”
“如果能證明這些是假的，那當然是虛假宣傳，怎麼，你想和之前一樣，用你公司的員工來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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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狀一眼就瞧了出來，這小子學的挺快。
“對啊方大狀，你看，我之前知道的，每次我們只要打開活動開始砍價，都會說你是最幸運的那個，但如果同時我們讓公司的那麼多員工來砍價，那麼同時，有一堆人都是最幸運，這個證據如何？”
“證據如何先不說，這種方法還是很不錯的，我估計連並夕夕自己都想不到，會有人這麼做實驗吧。”
方大狀的臉上笑容越來越濃。
現在的很多公司動輒就提算法，提大數據，好像都是因爲這些東西，他們纔會背鍋。
但是，算法難道不是自己弄出來的？
只可惜，在大數據的支撐下，要想完整地取得一份證據，很難。
但是大數據再是大數據，那也只是數據，當你的樣本很多的時候，那麼大數據和算法就會在這個時候呈現出一種讓人看著想笑的結果。
譬如之前的大數據殺熟。
而且起訴只是手段，並不代表除了起訴之外沒有其他辦法了。
並夕夕對於這些帶有誘導性的言論一直以來都是避重就輕，周毅之前就想這麼玩了，他很好奇，這麼多人同時進行，會不會出現說某人明明還在砍價呢，就給另一個人提醒說他已經砍價成功這種情況。
只要想想都覺得這個實驗很有趣。
“好了，你按照你的想法做就行，法律方面的問題我來解決！”
談完了正事，兩人再次陷入了閒聊之中，但是相比起正事來，這種閒聊就有點刑了。
旁邊坐著的小哥是個網絡作者，本來是想在這咖啡館裡碼字來著，結果坐下來就聽到隔壁桌的兩個男人一直在那裡說。
說什麼“輕傷和重傷的鑑定標準”，或者“什麼情況下殺人不被追究刑事責任”之類莫名其妙的話題，差點聽的小哥想報警了！
正常人能聊這種話題？
…………
魔都，一個魔幻的城市。
魔都夢尋公司，便是並夕夕的運營公司名字，便坐落在魔都的寧長區國際中心大廈之內。
從成立之初被四十大盜看不起，再到以一種病毒式的營銷迅速搶佔下沉市場，成爲一個巨頭，夢尋公司只用了短短的幾年時間。
現在的夢尋公司，早已經不是之前了。
而在此時，韓經理正在打著電話。
“是的田總，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居然還是起訴了，我們今天收到了傳票，訴求是知情權，讓我們將具體的砍價規則公示出來。”
“對，哦我明白了，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掛了電話，韓經理的臉上很是陰鬱，那個叫周毅的真的是有毛病吧！
是的，他之前確實懟了不少大公司，但是這次，他們自認爲沒有任何的問題，而且還是經過了法務部的確認！
手機已經砍價成功，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沒有理由和目的提起訴訟的。
圖什麼呢？我們公示不公示，和你有半毛線的關係嗎？
那就算是你打贏了官司，那又能如何，你又拿不到一分錢！
這是法務部門的同僚們也很難理解的，人做事，總得有個動機吧。
還是說對方覺得這樣做，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理解不了，韓經理已經在辦公室裡罵了半天。
不過現在，對方既然起訴了，那意味著已經撕破臉。
而既然已經撕破臉，那就有的是辦法。
並夕夕至今爲止涉及的訴訟案件可不少，但是輸了的，很少！
所以罵完了，韓經理很快開始安排，這麼大體量的公司，面對一些事，你指望他完完全全的遵紀守法，那是不可能的。
盤外招，也是招！
…………
悅府小區內，周毅正在琢磨著之後的計劃。
系統的資金不用白不用，那必須是要給公司的小可愛們弄福利的。
所以如何合理合法的薅系統羊毛，這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但他還沒開始呢，便發現，一些奇怪的消息已經出現在了網上。
“這樣的官司有意義嗎？這是純粹爲了熱度吧，這不是在浪費司法資源嗎？”
“所有的互聯網公司都不對，就你對是吧，非得逼著所有的互聯網公司都去死了你才滿意對吧？我們的經濟，要是沒了這些互聯網公司，你想想會到什麼情況，適可而止吧！”
什麼情況，周毅開始挨個看這些報道，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媒體寫出來的。
而裡面的主要內容，說的正是他起訴並夕夕的事。
可是這纔剛剛立案沒多久，就知道消息了？
而且張嘴就說他爲了熱度已經魔怔了，人家的活動都給你送手機了你還想咋，白來的東西，有了就行，沒有就算了唄，至於嘛還去起訴別人。
“我很不明白這位up主的想法，我之前一直是他的鐵粉，但是慢慢地我發現，他現在已經變成爲了較真而較真了。”
“這活動又不是強迫你，不喜歡你可以不參加對不對，參加了，人家也給你送手機了，你自己不要，完了又去起訴別人，這樣做真的對嗎？”
“別說什麼較真不較真的，本身就是一個送福利的活動，白來的東西，還要咋？”
看到後面，周毅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些報道差不多都是突然出現的。
有人說京州的阿毅起訴了並夕夕，然後就有了這些報道。
基本上都是在說他阿毅爲了熱度已經連人設都不要了。
像是上面這些，則是把他周毅這段時間懟的所有大公司都串聯了起來。
“夢幻樂園，那就算了，國外的嘛，咱就說國內的，那些快遞公司被罰了吧，程度，阿黃和小藍被罰了吧，旅遊行業的那些公司也被罰了吧。”
“你自己說說，你已經讓多少公司出現了問題，咱就不說別的，快遞行業對於我國經濟的發展有多重要你知道嗎？”
“罰了，你是開心了，然後人家就直接快遞漲價，你看看有多少人會罵你！”
“還有程度阿黃和小藍，人家提供了那麼便捷的服務，好傢伙，非得讓人活不下去是吧？”
“我在這裡奉勸各位，警惕有人打著所謂較真的幌子來做那些行走的五十萬之事，他這麼較真，又是花錢又是起訴的，到底圖什麼呢？”
“各位，仔細想想吧！”
早上潤喉章，就不開單章了，直接回答問題，有書友說人家大公司是不屑於用盤外招的，我……我這麼說吧，咱就說書裡現在的案子，那位起訴的律師，我之前翻資料，他的起訴案子延期了幾次，現在好像還在等開庭，咱就不說別的了，那位律師自己說的，從業六年多，沒有一次投訴，但自從起訴了這個案子後，那投訴直接是連著來，每次吃了投訴，都得寫證明等等幹嘛，更不用說其他了，大公司就不屑用盤外招？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