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都被周毅的這番話給整懵了。
只不過，雖然他覺得這話有點過，但不得不承認，聽起來還是蠻舒服的……
小夥子，有覺悟，以後一定有大前途。
不過兩人之間關係處的不錯，周毅之所以能這麼開玩笑，主要是老楊本人就是個樂子人。
“行了，別貧了，我一會兒給你發一些相關的視頻素材，這裡面有咱們公安部門的同志抓捕時候執法記錄儀拍的部分內容，還有審訊時候的一些東西，總之你看著辦。”
“要求還是和之前一樣，發出前必須經過我們的審覈，然後你注意把握尺度，咱們是要坐普法宣傳的。”
老楊在電話裡囑咐道。
“好的楊哥，沒問題，我辦事伱放心，什麼時候要啊？”周毅這邊隨口問道。
現在不是他一個人了，公司裡有的是牛馬……是勞動者，時間不需要擔心。
“這個看你的時間，我們這裡隨時都行，一起配合宣傳，你先準備著，好了告訴我。”
說完，又寒暄了幾句，周毅掛掉電話，打開郵箱，老楊那裡已經發了不少的素材過來了。
真的是意外之喜啊，想當初他第一眼見到老周，就覺得，必須得親近親近。
後面有什麼事也配合相關部門做宣傳，一直到了現在，他們都主動找自己宣傳了。
像是執法記錄儀拍的內容，這你如果是一個普通的up主，你能弄到這些？
該說不說，看到這些網絡水軍們被抓的現場，那種感覺，真的很棒呢。
先不著急做視頻，有了這些素材，肯定得自己先看看。
只是，這網上的事還真的不好說。
就跟上次網暴時候一樣，誰能想到，一個堂堂的公司高管居然會做那樣的事。
所以有人說知法的人怎麼可能會犯法，這句話很可笑知道吧。
這次抓的人真不少，老楊已經把數據發過來了，到目前爲止，一共抓獲涉嫌非法經營罪的嫌疑人三十三！
也就是說，大大小小一共有三十三個網絡水軍被抓！
這個數字看的都有點離譜了，因爲周毅記得，方大狀那裡發過來報警的材料裡，涉及到的賬號只有大概十個左右。
沒辦法，主要是這幾年網絡水軍有點肆無忌憚了。
隨著互聯網經濟的高度發達，各大平臺，各大明星，各大主播都需要水軍的助陣。
就好像是機場的羣演一樣。
可能今天還得對著這個明星喊我愛你呢，明天，就得披上黑粉的馬甲，各種往死裡噴。
反正罵明星絕對沒錯，娛樂圈那就是個糞坑，罵了他們，也沒人敢說什麼。
甚至有時候同時開懟，這邊裝作明星的粉絲，那邊裝作憤怒的黑子，整的跟精神分裂一樣。
沒辦法，掙錢嘛，不寒磣。
所以，互聯網發展，水軍自然也跟著發展，但是對於這個羣體的打擊，卻又比較難。
導致的後果就是，網絡水軍日漸猖獗，很多人躲在幕後，根本不覺得自己會有事。
當然，最重要的是，有些水軍兄弟有寫日記，記賬的優良習慣。
這當然是好習慣了，被發現之後順藤摸瓜，可以將一整個鏈條都連根拔起。
之前網上有段時間經常會調侃水軍“五毛一條轉發去掉”之類的笑話，但現在的水軍其實早已經過了用人數來幹活的年代了。
只要手裡面有信息，註冊賬號什麼的都太簡單了，而且很多時候人能做的事，腳本程序也能做。
周毅看著視頻裡那些個被抓的人痛哭流涕的樣子，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其中有人在哭訴自己馬上要結婚了。
還有的則是在說自己害了孩子……
生活就是一個輪迴，這些人只有在被抓的時候纔開始後悔，正如以前遇到的那些很刑的人。
全部都看完了，三十多個人，三十多個家庭，這就是刑法，只要遇到了，就會改變你的一生。
周毅都已經想到了這期視頻發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轟動，而且百分之百會有人覺得可憐。
正如之前那些視頻下面，總會有人覺得，他們都已經後悔成這樣了，不如給個機會。
呵，如果後悔了，就能讓刑法給個機會，那你信不信，這些人隔三差五就會後悔一下。
算了，將所有的資料都發給了工作室那邊，將要求告訴了他們。
“時間的話，你們看著來吧，別加班，反正這周有結果就行。”
交代完了，周毅也不去公司了，因爲那個在自己評論區罵方大狀的“阿星大哥”的家屬，今天要見方大狀，看看能不能調解。
這樣的好事，周毅肯定得去看看。
反正用方大狀的話說，水軍的事就是順手而爲，韭菜熟了就得割，周毅可不會忘了，主要的問題還在並夕夕身上。
視頻發了對方又開始裝死，現在已經被罵的狗血淋頭，不過周毅不管這些，他只是做了兩個有趣的小實驗而已。
當然，其實是因爲周毅自己不知道，人家想做事來著，但是尼瑪現在連個水軍都找不到……
這事就真的趕巧了，如果再等一段時間，自然會有新的水軍填充市場。
畢竟這個行業還是很賺錢的，賺錢的買賣，就算你寫進刑法裡，依然有不少人想做。
但是就這段時間，那是真的巧了，一下子夠得上份量的水軍頭子被抓了一堆。
僥倖逃過去的，這會兒都跟孫子一樣躲得死死地，誰聯繫他都說自己是種地的。
什麼？你說我是網絡水軍？
我告訴你啊，你這是誹謗我你知道嘛，他誹謗我啊！
所以，褶子了。
反正周毅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的股價這幾天已經受到了影響，不說跌不跌，最起碼已經停了下來。
一路開車來到了老地方，進門而去，便看到方大狀帶著周欣然已經坐在裡面了。
“誒方大狀，今天來的挺早啊！”
以前的時候方大狀幾乎都是踩著點來的。
“因爲今天我是原告啊，坐吧，你之前給我打電話說，他們讓你配合宣傳？那些水軍都抓了嗎？”方大狀隨口問道。
“都抓了，三十多號人，挺壯觀的。”
“那就行，沒白費力氣。”方大狀笑的有點開心。
因爲要等著別人來，所以兩人又開始了習慣性的聊天，旁邊的周欣然也已經習慣了，不時還插一句嘴。
“你上次問我說有人賣盤呢，什麼歐美國產的，這當然是傳播淫穢物品罪了。”
“可是方大狀，你說，我如果把那些盤買回來打開看，然後發現那上面是聰明的一休，阿童木，和忍者神龜，那是不是對方就沒事了？”
方大狀搖搖頭道：“那可不好說，他還可能構成銷售侵權複製品罪。”
“總有人小瞧刑法，認爲那麼多的專業人員仔細打磨出來的法律會有那麼多問題。”
“這話本來沒錯，畢竟，法律具有滯後性，但是真的仔細想想，總有一款適合。”
只能說刑，真的很刑。
兩人對於細節問題展開了仔細的交流，便在交流的極其火熱之際，咖啡館的門被推開了。
櫃檯裡的東叔擡起頭看了看，發現是一對夫妻，而且稍微上了點年紀，隨即又低下頭，繼續忙活手中的事。
“方先生？方許鏡先生在嗎？”
劉星輝的母親白琴琴一進咖啡館便喊道。
方大狀擡了擡手：“這裡劉先生。”
白琴琴看了看，隨即趕緊過來，一臉客氣道：“方先生，終於見到你了，我和我們家老劉這幾天都要急死了。”
周毅的臉上帶著一絲莫名，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方大狀被叫方先生的，以前人們都喊他方律師。
這個方先生的稱呼，聽起來有種別樣的刺激感。
對面，白琴琴忙不迭地坐下，很快說道：“方先生，我現在真的想和您解釋一下，我們家小輝一直都是個乖孩子，可能是因爲最近壓力太大了。”
“但我可以保證，他絕對不是故意在網上罵您的，就是，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而且他以後還要考公務員，這要是真的判了，那一輩子就毀了，方先生，方先生，真的求您放過他。”
周毅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耳熟呢，這和趙旭的父母說話感覺一模一樣。
哦不對，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同，人趙旭的父母從始至終都沒有道歉，好像覺得自己家孩子根本沒有錯。
於是周毅看向了方大狀，他很好奇方大狀會用什麼樣的處理方式。
因爲他自己反手充值一百萬的事，現在那條視頻下面還有不少人在罵他，說他因爲一件小事，而毀了一個孩子的一生。
不要覺得奇怪，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總是不少，他們看到犯罪分子在那裡各種後悔各種痛哭的時候就是會同情，覺得不能因爲一件事，直接毀了人家的一生。
但是，刑法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把你送進去？還是讓你在幹這些事之前想到後果覺得害怕，所以不去幹這些事呢？
方大狀的表情很淡然：“嗯對，您繼續說。”
大概是覺得受到了鼓勵，白琴琴的精神更加振奮：“方先生，您也覺得是吧，孩子真的還小呢，他這一輩子還沒開始，不應該因爲這麼點小事，就上綱上線到了這個地步。”
“畢竟只是罵了幾句話而已，這咱們生活中誰都會罵人，就是一時心情激動而已。”
“很有道理，您繼續說。”
“這……也沒什麼說的了，就是希望您撤訴，然後呢，我們這裡也準備了賠償，方先生，您的看法呢？”
白琴琴說著說著感覺到了不對勁。
方大狀搖搖頭：“我沒什麼看法，你不是剛剛都說了嘛，孩子還小，不能毀了他的一輩子。”
“所以您是打算撤訴？”
“不不不，白女士是吧，還有劉先生，我得告訴你們，孩子現在不小了，已經大學畢業不止一年了。”
“他走到今天，有一半的責任在你們！”
方大狀很是淡然地說道。
“是，一切職業的盡頭都是編制，但是你們要讓他自己意識到編制的重要性，而且一定要接受一點，總有人考不上的，爲什麼那個考不上的人就一定不會是自己的孩子呢？”
這是周毅方大狀在聊天之時經常會說的一個問題，父母總是會將自己沒做到的事寄託在下一輩身上。
好像下一輩就一定是那個天才一樣！
他可以考大學，可以上研究生上博士，可以考公務員，只要努力了就一定能做到。
做不到那一定是因爲自己不努力的原因。
我們都已經給你提供了這麼好的物質條件，我們都告訴你不要急著賺錢了，怎麼你還是考不上呢？
對啊，只要努力了就一定能做到，所以你們這些當家長的爲什麼沒做到呢？
“所以，你們認爲劉星輝僅僅是罵了我幾句，這是小錯誤，但是很遺憾，劉星輝在網上已經形成了罵人的習慣。”
“他現在不管是打遊戲，還是幹嘛，都會罵人，而且將其視作理所當然，直到現在了你們還認爲是小問題，都要坐牢了啊！”
方大狀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憤怒道。
周毅吃瓜的眼神中都出現了詫異，方大狀很少生氣，他就算是把你送進去，都會帶著笑容說，裡面是個好地方。
但是生氣，真的很罕見！
“可是方先生，我們願意賠錢，我們願意道歉，只要你撤訴了，那，那不就沒事了嗎？”白琴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得，周毅端起咖啡一飲而盡，不用說了，這件事肯定談不攏。
如果說他周毅會因爲對方好好道歉而選擇調解，那麼方大狀，則是必須要和對方將道理說清楚。
他的道理就是，你們當父母在這件事裡面纔有問題。
結果呢，對面這對夫妻，丈夫是個悶葫蘆，妻子倒是能說，可惜說的都不在點上。
如果換做其他人，肯定就答應了，但是方大狀不一樣，他一輩子都在致力於“擺事實講道理”。
如果單純以爲道歉和賠償就能解決問題，那就真的看錯人了。
果然，方大狀看到對方依然這幅樣子，嘆了口氣。
“既然這樣，白女士，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聊的了，就這樣吧。”
“我們走。”
“啊？等等方先生，這，這咋回事呢？”
…………
魔都，夢尋公司內，韓經理站在了田總的面前。
“所有，依舊沒有任何的辦法是吧，你居然連一個人都聯繫不到？難道他們都死了？”田總的眼神中都帶著憤怒。
韓經理趕緊辯解道：“田總，我倒是確實聯繫到了一些人，但他們現在都不願意，不知道爲什麼，我已經將價錢提了百分之二十，但他們還是不願意。”
“到底怎麼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