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小葉心下早已釋然,卻咬緊了牙不肯鬆口,直到父親說出了這一席話,才讓初爲(wèi)人母的她,感同身受的柔軟了下來。(首發(fā))
是呀,爸媽生下她時是第一次做父母,她迎來可恩和朵瑪也是第一次做父母,誰能保證第一次演繹這種角色就能達(dá)到最佳效果?人們不都是憑藉著母性和父愛的本能,在綿長的人生中磕磕碰碰的摸索麼?
唯一可惜的是,因爲(wèi)趙昱男心中藏了太多怨恨、不甘、攀比、和過度的企圖心,所以她未能發(fā)揮出母性的光輝,即便她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第一個想到的是女兒,即便她把女兒送到外地的初衷是出自於愚昧的愛意,可是作爲(wèi)孩子的閻小葉,卻一絲一毫也沒能體會到愛意。
這樣的互不理解,這樣的排斥和誤會,這樣的憎恨和不屑,當(dāng)它們發(fā)生在一對母女之間,其實無需再另行懲戒,它已經(jīng)是世上最嚴(yán)厲的懲戒了……
閻小葉沉默了良久,終是開口說:“給媽打電話,我要跟她說話。”
閻齊笙小心的端詳著她,不知道女兒心裡作何感想,到底是想打電話去一解冰釋,還是想打電話去罵老媽?
閻小葉聽聞父親沒動彈,心知他有顧慮,便說:“打吧,你不會後悔爲(wèi)我撥這個電話的……”
閻齊笙聽到女兒這話,心中頓時有了底氣,掏出手機(jī)撥下了號碼,將手機(jī)塞進(jìn)女兒手中,體貼的說,我去給你把飯菜熱一熱,剛纔你還沒吃完,飯盒裡還剩了好多……說罷,起身就出了門。
閻齊笙步履響亮的走到門口,忽而躡手躡腳起來,眼含期待和忐忑的躲在門邊,朝病房裡的女兒看。
電話接通了,趙昱男在電話那頭帶著濃濃的鼻音大驚小怪的說:“小葉,你怎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是不是你爸那個死鬼還沒到?你現(xiàn)在吃上飯了沒?身邊有人照顧你沒?”
閻小葉面無表情的輕啓嘴脣,張口就道:“媽,對不起,女兒本是孃的小棉襖,我卻處處都跟你對著幹,過去是我太叛逆了,你也是個苦命的人,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生計問題你和爸就甭操心了,我會好好給你們養(yǎng)老的。”
趙昱男瞠目結(jié)舌的愣了,半晌沒能說出隻言片語,閻小葉則徑自再道:“媽,你不用覺得內(nèi)疚,如果宮血癥真是我們家的遺傳病,那我倒安心了,因爲(wèi)它已落在我的頭上,則表明不屬於隔代遺傳,我爲(wèi)朵瑪感到慶幸!再說了,這種事你也不想的,我爲(wèi)什麼要怪你?我其實沒你想得那麼脆弱,病況只能傷我一時,卻不能傷我一世,它對我的危害並不是致命的。聽說當(dāng)年你生死一線時,也曾忘我的爲(wèi)下一代考慮過,既有這件事做底,我即可釋然了,原來我並不是媽媽不疼爸爸不愛的孩子,只是我的父母太不懂得愛的藝術(shù),沒能愛得我很舒服,但畢竟是有愛的,這就夠了……”
電話那頭仍舊靜靜的,除了壓抑的抽泣聲,再無了其他響動。
此刻,病房門口的閻齊笙淌下了悲喜交集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