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寧專程爲兒子運回來的Porsche非但沒能在婚禮當天露面,還被兒子以“這車太拉風,開著影響不好”爲由,給拒之門外了。
都說世界上沒有能夠拒絕豪車的男人,他們迷戀流線型完美的鐵匣子的程度不亞於迷戀凹凸有致的噴火女郎。
可這一法則似乎在林崇雲那裡行不通,他甚至連多看那輛Porsche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就直接將母親送到手上來的車鑰匙給丟了回去。
兒子對母親呈現出這種疏離的決絕態,無疑是令人傷感和挫敗的,但陳怡寧的大腦裡沒有“黯然神傷”這種細胞,她在贈與豪車被推拒之後,毫不猶豫的拿出了第二套方案——遞上了一串房門鑰匙!
房子是一個人的大後方,只要主人不公開舉辦大型家庭派對,這樣一份禮物是具有一定的私密性的,換而言之林崇雲無法再以“太過招搖”爲由而婉拒。
況且,由於林崇雲不肯和閻小葉進行財產公證,這套位於城北富人區的花園洋房仍在其母陳怡寧名下。有了這些前提條件,再加上林宅那讓人窒息的氣場以及部隊宿舍發生的不愉快,林崇雲總算將那房子接納了下來。
那一套新房子尚在裝潢中,新婚之夜小夫妻何去何從?
是夜,林崇雲和閻小葉拒絕了各路親屬的力邀,乘上了那輛林氏常用的小吉普,隱沒在了夜色中……
“林同志,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閻小葉在副駕位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
林崇雲兩眼直視前方幽幽長路,老大不高興的撇了撇脣說道:“別‘同志同志’的叫個沒完,我現在是你名正言順的老公。”
閻小葉大大咧咧的摘下搭配洋裝的耳環和項鍊,甚還率性的蹬掉了折磨了她大半天的高跟鞋,攜著那股訴不盡的輕鬆和愜意,吊兒郎當的喊道:“名正言順又怎麼樣?我只是嫁給你了,又不是賣給你了!要我肉麻兮兮的叫你‘老公’我辦不到!”
林崇雲輕佻眉梢,哂笑道:“孔雀開屏!誰讓你稱我‘老公’了?我只是不想當‘同志’而已!”
閻小葉氣結的斜著他,怪叫著嬌斥道:“哎呀?老實疙瘩也學會擠兌了人不是?誰是孔雀?我有在你面前開過屏嗎?信手拈來也不怕被口水噎死!”
林崇雲脣際邊的笑意擴大了開來,說:“誰是孔雀還不明白麼?只要會開屏就是孔雀,管它是在動物園裡還是在吉普車裡!管它是在老公跟前還是背後!”
閻小葉不料他還有這麼嘴貧的一面,不禁挺稀奇的瞥著他,想都沒想就倏地伸出手去,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嬉笑著喊道:“好你個新婚丈夫,盡會拿新媳婦開刷,看我怎麼收拾你!”
林崇雲長這麼大還沒被父親以外的人擰過耳朵,當即驚詫而窩火的叫喚起來,“喂!喂!你要翻天了麼?快給我鬆手!行車安全你懂不懂?”
夜色中的吉普溫吞的奔跑在公路之上,越來越荒涼的景緻抵擋不住車內的熱鬧,令那昏暗的景色也隨之變得詩意起來。
40分鐘的車程,吉普終於停歇了下來。
一路上林崇雲避而不談目的地在何處,以至於車子在遠郊高樹林立的一處房舍前停泊時,閻小葉的好奇心已被放大了N倍,車剛一停下,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車來。
щщщ? ttκΛ n? ℃ O
“這是哪兒呀?林崇雲……林崇雲……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嘛?”閻小葉興奮的四下掃視,無奈四周黑沉沉的一片,除了那棟老舊的房舍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叢又一叢的樹林。
林崇雲鎖好車門,仰頭看了看墨黑的天際,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地方,所以我帶你來這裡過我們的新婚第一夜!”
“是麼?”閻小葉好奇的看向他,在夜色的掩護下,他的神情有些模糊,不禁令她大步靠近,來到他的跟前,仰起頭來呲牙咧嘴的說道:“你不會是曾經在這裡被初戀女友甩了,今兒是帶我這個新媳婦來洗刷過往恥辱的吧?”
林崇雲低下頭來看著她,擰起眉頭,不悅的說:“什麼初戀女友?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我沒交過女朋友!搞了半天你從來沒相信過我!”
閻小葉訕訕然的做了個鬼臉,道:“誰信呀!你長得人模狗樣的,家世又那麼好,就算你沒這個心,人家倒追還不行嗎?”
林崇雲瞪了瞪眼,道:“白癡!我又不是死人,我不會拒絕的嗎?”
閻小葉早已習慣了此君出言不遜,直接忽視那一句侮辱人的罵詞兒,不以爲然的聳聳肩說道:“得了吧,有美女投懷送抱還拒絕?騙小孩子去吧!”
林崇雲翻了個白眼,一把拎起小型行李包,直奔房舍的門廊走去。
閻小葉悠悠的跟在他後面,悻悻的踢著腳下的枯枝和落葉,山坳坳中氣溫比市區低,卻免了被寒風襲擾的苦楚,倒別有一番清朗幽深的意境。
林崇雲來到門廊下,從褲兜中掏出了鑰匙,打開了房舍的大門,閻小葉的好奇心再度被挑起,探頭探腦的踮腳朝屋舍內窺視。
林崇雲擡手摸向牆壁,“啪啪”的按著牆上的點燈開關,但開了好幾下都沒反應,四周依舊黑漆漆一團。
“怎麼?電路出故障了嗎?”閻小葉倚在門框巴巴的眨了眼睛,繼而喃喃自語的癟了癟嘴,道:“完了完了,這回被你害慘了,我們這是幹嘛呢?放著那麼多選擇不去,偏偏跑來荒郊野外體驗悲苦生活,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呀……”
林崇雲扭頭丟來一記白眼,老大不高興的斥責道:“奇怪,怎麼婚前沒發現你這麼愛抱怨?這就是俗稱的‘墳墓效應’麼?”
閻小葉毫不畏懼,瞪了瞪眼說道:“誰讓你閃婚娶我的?你以爲我是表面看來那麼好欺負的麼?告訴你,我的惡劣之處還多著呢,你就等著慢慢享受吧!”
說著,怡然自得的就著月光打量起門廊處的景緻來,嘴裡還不忘發號施令的嘮叨道:“解放軍同志,是時候讓上級領導檢驗下你野地生存的能力了,快想辦法恢復電力吧!”
林崇雲在遭遇了閻小葉之後除了偶爾嚐到一些甜頭之外,其餘時間都處在不斷的窩火、頭痛、無奈、傷神中,最可悲的是,他除了翻個白眼表示不爽之外,別無更好的紓解方式。
想想閻小葉的話也對,在荒郊野外一切只能靠男人,如果他不想辦法恢復電力,那他倆今晚可得當古代人了。
林崇雲悶悶的將行李包扔給了閻小葉,沒好氣的說道:“裡面有好些吃的東西,你餓了的話就吃點,我去找工具箱檢查線路。”
閻小葉一聽說有吃的,立即轉憂爲喜,一屁股在門廊前的木板臺階上坐了下來,興致勃勃的拉開包包,翻開著裡面的零食,頭也不擡的歡欣說道:“嗯嗯,去吧去吧!真是的!有吃的你也不早說,我這一整天餓著肚子跟你行禮,那叫一個辛苦啊……唉……說多了都是淚!結婚辦席真是太坑人了,自古以來的新媳婦怕是沒人吃飽過!”話到語末,全成了不成句的碎語,再到後來,就被一陣包裝袋的聲音所淹沒了……
林崇雲的白眼隱沒在了沉沉的夜景之中,他摸黑進了屋子,輕車熟路的來到雜物間,一手拎著工具箱、一手打著手電筒,肩頭上還扛著一架梯子,走向了門廳後的配電箱。
這處屋舍雖然老舊卻還不至於腐朽,水、電、氣各方面運作都非常正常,然而這對小夫妻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背”,林崇雲很快就頹然的發現,電燈開不亮並非電路問題,而是人力不可抗的區域性停電來襲……
閻小葉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嘴角正沾著零食的末屑,眼前是威立在月光下的新婚丈夫,這傢伙一臉的無所謂,彷彿生來就沒享受過電力帶給人類的好處;背景是一棟烏漆麻黑的老房子,裡面有沒有鬼魅出沒還不一定,但孤寒無趣是必然的了……
這時候,除了她膝蓋上那一堆零食尚能撫慰一下她悲苦的心情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她宣告——她的新婚之夜玩完了!
閻小葉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天真兼愚鈍的望著林崇雲,微卷的睫毛憨傻的眨呀眨,看似萌態可掬,實際是血液都在胃裡消化食物,導致大腦運轉不靈,曾有一瞬萬分頹唐和鬱悶,但很快又被那一堆零食挽回了好心情,最後,愣愣的說道:“停電就停電唄……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也來點?”說著抓了一包薯片遞上。
林崇雲愣愣的看著她,心底的沮喪漸漸掃空,接著浮起了淡淡的笑容,一把接過那包薯片,扔了一片到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還好我有給你準備吃的,看來只要照顧好你的胃,什麼事兒在你眼裡都不是大事兒!”
閻小葉嘴裡塞滿了零食,嘀嘀咕咕的說道:“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吃貨……”
語落,將整顆腦袋都埋進了那隻裝零食的大袋子裡,翻來覆去的尋覓,緊接著發出一聲驚喜的叫喚,“哎喲喂,我的老天爺,居然還有燒鵝腿和滷肉!老公同志你也太有才了吧?難得的有爲青年啊!我真是嫁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