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嫺咬著脣,淚珠在眼睛裡打轉,她面色蒼白,嘴脣顫抖著,“四哥,如果你走了,家裡就我們三個女人和鈺哥兒,不是更危險嗎?一旦遇到韃子或其他的什麼壞人怎麼辦?住在堡裡面豈不是要安全些?我答應你,每日白天回去照看,好不好?”她又可憐兮兮地看著蕓娘,“蕓姐,你讓我們多住些日子好不好?”
宋蕓娘一時語塞。蕭靖北氣道:“宋娘子和我們非親非故,又沒有血緣關係,照顧了你們這麼長時間已是不易,你還要麻煩她?”不知爲何,他居然帶著惱意將宋蕓娘剛說的“沒有血緣關係”又重複了一遍,說完後又是後悔又是懊惱,卻也無法再收回,只好呆呆站在那裡。♀
蕓娘本性善良,一向與人爲善,卻不知爲何始終無法和年歲相當的蕭靖嫺成爲交心的朋友。她記得那日在蕭家時蕭靖嫺明明是個刁蠻任性、氣勢逼人的大小姐,怎麼當有求於自己時便成了怯怯弱弱、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她有些不適應這突兀的變化。
這些天宋蕓娘夜夜蜷縮在隨意搭制的木板牀上,早起後腰酸背痛,還要下田幹活,蕭靖嫺見了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歉意,讓蕓娘有些意冷。♀而且,她也認爲蕭靖嫺在蕭家最需要她的時候,居然提出留在這裡,而不是回去照顧母親,很是奇怪和不妥。若只留下鈺哥兒自是毫無問題,但繼續留蕭靖嫺卻是有些說不過去,故此實在是無法開口說出挽留的話語。
三人各有心事,都各自沉默著。鈺哥兒早已從父親懷裡掙脫了下來,此刻正和荀哥兒愣愣地看著僵持著的三個大人,嘴巴里含著的鍋巴也忘了嚼。
“蕭四郎,就讓令妹和鈺哥兒在這裡多住些日子也行,令妹的顧慮也有道理,時屬多事之秋,除了韃子,還有匪患,堡外也確實沒有裡面安全啊!”宋思年和柳大夫不知什麼時候已停止了高談闊論,一起走出了正屋,適時打破了僵局。
“對,對,”柳大夫也跟著說:“令堂的病雖有好轉,但離徹底好透還有一段時日,多待一段時間也比較保險。”
蕭靖嫺聞言面有喜色,看到蕭靖北晦暗不明的臉色,忙掩飾住自己的笑意,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宋蕓娘。
蕓娘心中暗歎一口氣,只好開口道:“蕭大哥,我爹和義父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就讓靖嫺和鈺哥兒住在這裡吧。你家裡的事情不要太憂心,我一有時間便去照看。”
蕭靖北神色微動,靜靜看著宋蕓娘清澈如溪水般的眼眸,不覺有些癡住。突然感覺衣袍被輕輕扯動,低頭看去,卻是鈺哥兒仰著頭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軟糯糯地說:“父親,就讓我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好不好?我可喜歡蕓姑姑和荀哥哥,不,是荀叔叔了。”
宋蕓娘燒了一大鍋狍子肉,還沒出鍋,誘人的香味便飄滿了小院,鈺哥兒和荀哥兒不斷吞著口水,眼巴巴地在桌邊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