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總旗看著不遠處拼了命往這邊奔跑的軍戶們,面露不忍之色,忍不住求道:“大人,再給他們一點時間吧,都是咱堡裡的弟兄啊。”
王遠怒吼:“是誰放他們出堡的,真是不要命了!”
萬總旗微微怔了怔,小聲嘟噥了一聲:“大人,沒有您的命令,誰敢放他們出去啊?”
王遠一愣,隱約想起自己的確同意過放軍戶們出堡,面色一時很有些難看。他望著遠方黑壓壓的騎兵,又看了看正往城門奔跑的軍戶們,想到這些軍戶們外出畢竟也是經過了他的同意。他面色陰晴不定,牙關咬得緊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門外死命奔跑的軍戶,始終還是無法狠下心下令關閉城門。
此時,大多數軍戶已經跑進了甕城,只有少數十幾個軍戶或因幹活的田地太遠,或因腿腳不便,還在不遠處絕望地奔跑。此外,還有近兩日聚集過來的十幾個流民也想進堡躲避。
“關城門!收吊橋!”眼看著韃子的軍隊越來越近,王遠閉了閉眼,狠下心,斬釘截鐵地下了命令。
“大人,已有幾個流民跑到了門口了。”蕭靖北忍不住插言。雖然他職位低下,本輪不到他開口,但他見萬總旗等人都沉默不語,只好挺身而出,希望能救這幾個流民一命。
王遠惱怒地看向這大膽進言之人,看到是蕭靖北,愣了下,面色卻是有些緩和。他解釋道:“蕭小旗,你剛來,情況還不熟。韃子慣會驅使奸細,這些流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韃子攻城之時過來,只怕事有蹊蹺。去年,西邊的劉公寨堡就是因爲放進了奸細,最後奸細和城外的韃子裡應外合,輕易地攻破了城門。”他掃視了城牆上的諸位官員,冷冷道:“戰爭時期,最忌諱的便是婦人之仁,這些流民不管是不是韃子的奸細,一個都不準放進來。”
說話間,沉重的城門已經緩緩關上,吊橋也慢慢收了起來,徹底斷開了外界通往張家堡的唯一通道。已經跑到門口的流民和軍戶們站在壕溝之外,看著緩緩升起的吊橋絕望的哭喊,但是吊橋絕對不會再放下來,城門也絕無可能再打開,因爲韃子騎兵的先鋒部隊已經如一陣疾風般衝到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