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鷹狂喜,“好小子,來得正好!幹得不錯,回去重重有獎!”
“謝國師!”手下大喜,跪地叩謝。
子宸冷眼看黑壓壓圍上來的人羣,脣邊展開一抹邪魅嗜血的笑容。因爲(wèi)臨時調(diào)集人手,西楚國他的人不多,但都是精英,奈何毒鷹這次帶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以寡敵衆(zhòng),身手再好也是枉然,他心裡爲(wèi)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門衆(zhòng)全都命喪於此而感到惋惜,
脣邊的冷笑更甚,長劍緩緩的劃出了一個圓,帶著濃濃的殺機(jī),逼得領(lǐng)頭的幾個不得不後退了幾步。
毒鷹一聲令下,“誰敢後退,格殺勿論!他就一個人,你們怕什麼?都給我上!”
衆(zhòng)人如潮水一般的朝子宸涌了過去。
很快便是一陣廝殺。
刀光,劍影,死亡,哀號,交織成靜夜裡一曲慘絕人寰悽美絕倫的輓歌。
子宸已經(jīng)殺紅了眼,青絲長髮在風(fēng)中亂舞,襯著猙獰的面具,渾身散發(fā)出冷冽逼人的氣息,就像是從地獄裡走來的使者,殘酷無情得讓人頓生寒意。白袍翻飛處,長劍毫不留情,橫掃一大片。
一個又一個的西楚人在他面前倒了下去。暗紅的鮮血飛濺出來,像朵朵紅梅,點(diǎn)點(diǎn)濺到了他如雪的白袍上,看上去觸目驚心,而又讓人望之膽寒。
毒鷹見勢不妙,趁衆(zhòng)手下將子宸纏住,直撲屋內(nèi)。
守在屋內(nèi)的陳一一見毒鷹朝屋內(nèi)撲了過來,頓感不妙,手裡抄起一把椅子就砸了過去,一邊匆匆叮囑身後:“巧玲,好生照顧好姑娘。周姑娘,勞你自保了……”
毒鷹狂傲的冷哼一聲,“放心,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他陰沉沉的盯著故作鎮(zhèn)定的周紅,笑得讓人心裡發(fā)毛:“賤人,敢吃裡扒外?看本尊如何收拾你!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紅是見識過他的手段的,曾經(jīng)一個背叛他的侍女被捉回來之後,被他丟進(jìn)了軍營裡,結(jié)果,硬生生的被那羣常年飢渴的男人們給糟蹋致死了。想到這裡,她不由激零零的打了個冷顫。
爲(wèi)了堵住毒鷹,不讓他入侵到屋內(nèi),陳一十八般武藝全派上了用場,但他明顯不是毒鷹的對手,儘管落於下風(fēng),但仍然苦苦支撐,竭力應(yīng)付。
周紅一咬脣,忽地飛身而起,袖中的白練霎時如流光般飛瀉出去,直直的卷向逼得陳一毫無招架之力的毒鷹,隨即身軀也隨著白練飛撲過去,助陳一一臂之力。
有了周紅的幫忙,陳一終於稍稍鬆了口氣,他感激的朝她一笑,後者也回報給他一個笑容,兩人齊齊合力,硬是將毒鷹生生的堵在了門外,不得進(jìn)入一步。
毒鷹陰陰的看著周紅,聲音像是從地獄裡散發(fā)出來的:“賤人,找死是不是?好,本尊就成全你……”
話音未落,虛晃一招,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周紅抓了過去,周紅大吃一驚,來不及躲閃,只聽‘哧’的一聲,肩頭已被抓破,連皮帶肉翻起了一片血花,一股鑽心的疼襲遍全身,疼得她終於忍不住痛哼出聲,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
衆(zhòng)人都吃了一驚,陳一急急的道,“周姑娘,你沒事吧?”
周紅蒼白著一張俏臉,緊閉牙關(guān):“我沒事……”
毒鷹的目標(biāo)是桑離,所以也懶得跟他們糾纏,一掌拍向房門,霎
時,門框,牆壁,通通被他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擊破,煙塵漫天中,他如鬼魅般的身影直撲屋內(nèi),陳一見勢不妙,飛身擋至桑離身前,胸口卻中了毒鷹重重的一掌,身形跌飛至二丈開外,霎時口吐狂血不止。
桑離眼見周紅和陳一相繼受傷,又見那鋼爪帶著凜冽的罡風(fēng)迎面撲來,一咬牙,一把將早已嚇得呆若木雞的巧玲推到一邊,自己迎了上去。手腕一翻,鋒利的匕首帶著一道寒光刺殺過去。
但她根本就不是毒鷹的對手,眼見那鋼爪就要抓住她,一道白影如翩翩驚鴻一閃而過,然後,一雙有力的大手猛地將她拉到了一邊,再然後,跌落到了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驚魂未定的迎上那張猙獰的銀色面具,觸及到面具後面的那雙深邃焦灼的眸子,心裡忽地放鬆了下來。
嗓子眼的心剛放回肚裡,站定,呼出了一口氣,卻瞥見他的身後,如潮水般的西楚國人涌了上來,子宸反手一劍,那正準(zhǔn)備偷襲之人一聲痛哼,一道血光噴射而出,撲了桑離一頭一臉,身子直直的朝她倒了下來。她下意識的一躲,右手在臉上一抹,抹了一手嫣紅的鮮血。
耳邊隱隱傳來子宸焦灼的聲音,“阿離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她還未搭話,突然聽到巧玲一聲慘叫,桑離頓時一驚,倏地回頭,只見剛纔子宸拼命拉開她的位置,毒鷹的鋼爪齊齊的插入進(jìn)了巧玲的胸口,帶出了一片漫天的血光……
一片混亂……
血腥,殺戮,慘叫,哀號,刀光,劍影,掌風(fēng),喧囂,通通都不見了,她的眼裡,只有巧玲倒下去時眸子裡那驚懼交加的眼神,以及那最後一句永遠(yuǎn)停留在脣邊的話:“姑娘,救我……”
“巧玲!”她推開子宸,不顧一切的奔撲了過去。
那一刻,往事一幕幕的在她的眼前浮現(xiàn),她的腦海裡,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一一閃現(xiàn)過無數(shù)幀不同市場的巧玲的模樣。
被她從青樓救下怯怯的巧玲;跟著她一起逃亡到安定去依然樂觀的巧玲;爲(wèi)了商記的崛起而盡心盡力的巧玲;最難熬最難過的時刻,一直陪伴在她身邊鼓勵照顧她的巧玲;事事以她爲(wèi)先,忠心侍主的巧玲;毫無怨言跟著她從京城來到西楚,經(jīng)歷了一路追殺卻從不退縮的巧玲;這一切的一切交織成一幅幅的畫面,在她的眼前交替著浮現(xiàn),這一刻,她心如刀割,淚如泉涌……
眼看著桑離直直的朝自己這邊撲來,毒鷹的眼裡浮上了一抹即將捕獲到獵物的光芒。雖然他搞不懂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是何身份,看看到這幫人對桑離恭敬有家的態(tài)度也不難猜出她是他們的中心點(diǎn),只要抓了她,東西還有可能拿到的。
“姑娘,危險……”陳一見桑離失去了理智撲過去,不由大急。
“桑姑娘,不要過去……”周紅也一聲驚呼,一張臉嚇得煞白。
但是,兩人卻被毒鷹帶來的人緊緊的包圍住,絲毫也抽不出身來。而且身上又多處掛彩,只能拼命的咬牙堅持,眼睜睜的看著桑離羊入虎口……
“阿離……”子宸見她竟然不顧自己的安危瘋了般的朝已經(jīng)倒下了的巧玲衝過去,不由倏然一驚,手裡的長劍狠狠的掃到了一片西楚國人,剛要飛身過去,就見斜刺裡衝出來一個滿頭是血,殺紅了眼的士兵,手裡明晃晃的長劍直直的朝桑離的
後背刺了過去,而桑離,滿心滿腦子裡都是倒下去的巧玲,根本沒有發(fā)覺危機(jī)已逼近……
“阿離!”
子宸的腦海裡空白了一秒,心臟漏跳了一拍。下一秒,他的身影如閃電般的飛撲了過去,來不及有任何的動作,也來不及有任何的思索,他下意識的一把就將桑離撲倒在地,身子迅速的覆蓋上了她的。
於是,衆(zhòng)人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手裡的長劍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的後背……
‘噗’的一聲,鮮血噴射而出……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住了,半響,衆(zhòng)人才反應(yīng)過來。“啊——”陳一發(fā)狂,一掌劈翻了一個士兵,然後直接朝毒鷹撲了過去。
而桑離,神思恍惚的被猛地?fù)涞乖诘厣蠒r,額頭撞擊地面的疼讓她頓時清醒了過來。身上的重量壓得她不由蹙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東西壓在了她的身上?
正惶恐間,一股溫?zé)岬暮粑鬟^她的耳邊,她頓時一驚,怎麼,是誰壓在了她身上?正自不安時,耳畔傳來一聲低低的,熟悉的呢喃:“阿離!”夾雜著痛苦,夾雜著欣慰,夾雜著嘆息,夾雜著,一抹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無奈。
子宸?她的思緒停頓了幾秒,然後,急急道:“子宸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沒事,我沒事……”他微笑,臉上卻被痛苦迅速瀰漫,臉色也變得蒼白如紙,脣邊,一抹血水緩緩的流了出來。
桑離大驚,“你到底怎麼了?”她慌亂的掙扎著起身,這纔看到,他的後背,靠近心臟的位置,竟然有一個血洞,正汩汩的流出殷紅的鮮血來,並迅速的染紅了如雪的白袍,在袍子上凝固成一朵又一朵的悽美的,觸目驚心的紅梅!
“天哪!”桑離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突然想了起來,她撲向巧玲的時候,有一個人,正拿著一柄劍從斜刺裡朝她衝了過來。然後,她就被撲倒了!原來,竟然是子宸替她擋了這一劍。
她的淚簌簌的落了下來,“子宸,你怎麼這麼傻?你爲(wèi)什麼要這麼傻?”
“別哭,阿離!別哭……”子宸心痛的看著她的淚一顆顆的掉落下來,脣邊浮上一抹蒼白的笑,“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真的,你笑起來,很美,很美……”
桑離不停的搖頭,搖得滿臉都是淚水。
子宸依舊微笑著,那笑,是如此的攝人心魄,悽美絕倫:“阿離,只要你沒事,只要你能活著,我,做什麼都願意……”
桑離的心裡被一股強(qiáng)烈的悲愴所填滿,她慌亂的伸出手去,緊緊的捂住那傷口,想要阻止那血從指縫間冒出,口裡語無倫次的,不知所以的說著,“可是你受傷了,受傷了……”
子宸頭枕在她的大腿上,看到她爲(wèi)自己留下?lián)牡臏I,聽到她難過的呼喊著自己的名字,從來沒有過的幸福感如潮水般的襲來,鋪天蓋地的將他徹底的淹沒。
那一劍是致命的一擊,他彷彿感覺到了生命的流失,儘管不捨,但,能死在心愛的人懷裡,老天爺也夠眷顧他的了!他滿足的嘆息,口裡喃喃的道:“阿離,我愛你,不管是前世,今生,來世,我夏侯子宸的心,永遠(yuǎn)只爲(wèi)你一個人跳動……”
聲音漸不可聞,最後,他眼一閉,頭歪在了她的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