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立憋了這幾日,也是忍無可忍,聽到她這麼編排蘇冬青,立刻開口道:“大嫂,長嫂如母,天立一直不敢對你不敬,可是凡事要講道理,弟妹哪點做的不好,你不要胡亂冤枉人。我摸著我自己的良心說,弟妹沒有一點對不起我們文家,反而我們欠她許多!”
蔣氏不以爲然的道:“五弟,人都走了,說什麼也都沒用了,大喜的日子別提這些掃興的,六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們兄弟好好說說正經的纔是?!?
文玉湘和蘭兒眼淚汪汪的看著陌生的六叔,眼神裡充滿了控訴和希冀,控訴他回來六嬸就離開,希望六叔能把六嬸接回來。
文天佑伸手揉了揉兩個侄女的發頂,聲音低沉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回去等著,你們六嬸會回來的?!?
他這話一出口,文家人皆是一驚,不知道文天佑爲什麼對那個素未蒙面的妻子那麼在意,放著賜婚的金枝玉葉不聞不問,單單對一個棄婦這麼上心,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家人心裡七上八下,好再接下來文天佑沒再提這茬,而是同二老說這些年的事情,她們這才暗暗鬆口氣。陳氏和蔣氏慶幸蘇冬青離開了文家,否則她要是吹個枕邊風,那可就糟了。
看著被團團圍住的六叔,蘭兒抽噎著道:“六叔說六嬸會回來,這是真的嗎?”
“肯定是真的,六叔可是大將軍,不會糊弄人的!”文玉宏兩眼放光的道,他原本對這個六叔就特別的憧憬,聽到剛纔的話,更是振奮不已,六叔果然是好樣的!
得了這話,姐弟四個終於稍稍放心了,相攜回到家中,聽六叔的話,她們就在家裡等著!
屋外,陸景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瞪大眼睛半天叫不出聲來,他不過是離開了幾天,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劉喜善於察言觀色,明顯感覺文天佑的不悅,他直覺這事跟自己脫不了干係,把陸景拉到一邊詢問。
陸景都快給他跪下了,“祖宗啊, 誰張羅的這賜婚啊,智真趕回來急著同家人和嫂夫人團聚的,這下好了,媳婦沒了,他怕是又得回山上當和尚了。”
“什麼媳婦?他家裡不是以爲死在火海里了,怎麼娶的親?”劉喜不明所以的問道。
陸景一手扶額給他解釋,著重強調了文天佑與蘇冬青經歷過幾次生死,又相互救了對方,以及文天佑這個和尚動了凡心的情況。劉喜聽的目瞪口呆,旋即又盯著他看,咬牙切齒的道:“你知道爲什麼太子請皇上賜婚嗎?”
陸景翻白眼,“我哪兒知道,反正這次是好心辦壞事,弄巧成拙!”
“小兔崽子,還不是因爲你!”劉喜也是真著急了,跳起來使勁敲了陸景的腦袋。
陸景被打的一愣,“關我什麼事?我連陸無雙是誰都不知道!”
劉喜氣的直撫胸口,大喘了兩口氣,道:“上次回京城,你不是和太子出去喝茶,碰到一個姑娘,說她長的像是智真喜歡的,可惜那個人已經嫁人了……”
陸景張口結舌,他當時也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太子竟然還放在心上了,特意請了皇上賜婚,想要解智真的相思之苦,沒想到反倒壞了一樁姻緣。
說完,劉喜也是苦了一張臉,智真向太子表示平定戰亂後回山門繼續修行,太子爲了留住他這個助力,所以纔想賜婚一招。誰能想到這麼巧,智真喜歡的正是他的妻子,本來人家應該歡喜團聚,結果現在智真又成了孤家寡人,這事弄的······
把話一說開,兩個人俱是一對苦瓜臉,一個是無心之舉,一個是秉承著善意,結果卻成了這樣,直叫人唏噓不已。
可現在錯已鑄成,再懊惱也沒用,晚飯之後,兩個人抽個空子找到了文天佑,硬著頭皮把在這事說了。陸景真是兩股戰戰,之前他還舔著臉討要東西呢,沒想到事情就壞在他的身上。仔細想想,智真和嫂夫人的一波三折都是由他而起,他這張破嘴啊。
陸景都做好了被打死的準備了,沒想到文天佑出乎意料的平靜,“一切有爲法,盡是因緣和合。我虧欠她良多,現在到了彌補的時候了,不論多難我都會把人重新迎娶回來,只是此番要抗旨了?!?
劉喜一臉愧疚,行禮道:“文將軍,這事也怪我們……”
沒等他彎腰,文天佑快步上前雙手將人扶起來,沉聲道:“三爺跟我客氣什麼,我知道太子是一番好意,這個恩情天佑自當銘記在心。你一把年紀,從京城特意到梁州宣旨,車馬勞頓,這幾日好好休息。”
“這是老奴應該做的?!甭牭竭@個熟悉的稱謂,劉喜心中長嘆,當年逃亡路上,他們一行人幾經生死,文天佑現在依舊這麼叫他,自然心生感嘆。
文天佑蹙眉沉聲道:“此事皆因我而起,家裡事情處理完畢,我自當同三爺上京,請太子和皇上收回成命,另外去陸大人府上賠罪,懲也罷罰也罷,都是我辜負了這一番美意。”
文天佑說這話,也就表明賜婚一事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劉喜是太子心腹,跟文天佑也是關係匪淺,見他下定了決心,也不再規勸。說到底賜婚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念這麼多年文天佑出生入死保護太子,想要補償,另外一個是拉攏文天佑繼續留在朝中效命。即便賜婚不成,文天佑肯娶親,就不會再會山中,最主要的目的達到了,其他的細枝末節都是其次。
過年當天,當家的天不亮就起來了,蘇新平在外劈柴,鄭氏招呼兩個女兒起牀,絮叨著今天要做的事情可不少,這情景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時候還沒有分家,兩姐妹也沒有出嫁,冬天懶牀被鄭氏毫不留情的轟起來,如果還犯迷瞪就會孃親用沾溼的布巾擦臉,那個醒神的效果可是一等一的好……
就在所有人家歡天喜地過節的時候,文家因爲文天佑的一句話炸了鍋,好端端的賜婚抗旨不尊,要再次向蘇家求親。非但如此,還在聘書中寫清楚,一生一世只有一個妻子,絕對不會有其他任何妾室,堂堂一個大將軍被一個民女迷的團團轉,簡直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