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和蔣氏的小心思那麼明顯,兩位長輩自然看在眼裡,略一沉思,然後道:“是這麼個理兒,有個章程事情纔好辦。村裡人家之後也有共同奉養老人的,兄弟多的人家一年一人給個一百斤米和三四百個錢,撕幾尺布給老的做身新衣服,兄弟少的就分擔的多些,總歸加起來不能少於四百斤糧食……”
“四百斤可不夠吃!”眼瞅著計劃要泡湯,蔣氏和陳氏異口同聲的道,同時向張氏使眼色。
張氏硬著頭皮道:“是啊, 我和老頭子飯量不小,一年四百斤糧食可不夠,怎麼也得千八百斤吧……”
真是獅子大開口啊,強忍著噁心,蘇冬青彎了彎脣角,“娘,能吃是福,可這麼多糧食我們可拿不出來,分家得那幾畝地交完賦稅還不到七百斤,不像大嫂二嫂她們收那麼多,又給你們拿去二百斤,剩下的也不夠我們娘幾個吃的?!?
蔣氏立刻道:“你打的糧食是不多,可是從縣城裡買了好幾車呢,就在地窖裡放著,你在這裡裝什麼可憐?!”
她們這麼不要臉,蘇冬青也不想慣著,當即便風輕雲淡的道:“那不是我買的,我孃家三哥家的糧食沒地方放,我這裡地方大,所以才放在我這的。我知道大嫂二嫂賣了糧食之後過的艱難,可別人的糧食我也做不了主,還請你們多包涵?!?
沒想到蘇冬青這個時候開始耍賴,陳氏怒極氣道:“誰不知道那是你花錢買的,現在扯謊就是不想往外拿糧食,你這個小賤人油嘴滑舌真是欠收拾!”
蘇冬青冷笑一聲,擡頭看向文玉宏,“玉宏,讓你三舅過來把他那些糧食都拉回去,要不別人都以爲是咱家的,一直在心裡惦記著就不好了?!?
東西在她這裡,她說是誰的就是誰的,這些王八蛋想要佔便宜,就是施捨給外面的乞丐都不會讓她們得逞?。?
文玉宏立刻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痛快的應了一聲,飛快的跑了出去。
“你!”張氏漲紅了臉,沒想到蘇冬青現在玩了這麼一手,如果把糧食都拉走了,以後咬死就只有幾百斤,那她們還能要出個啥來!
蔣氏和陳氏也沒想到蘇冬青敢這麼做,火氣沖天但有沒有辦法,一般人家的媳婦哪有這麼氣焰囂張的,可是她們還真沒有辦法對付蘇冬青。人家不缺吃不缺穿,手裡銀子大把,沒有什麼東西可拿捏,她們也不能用休妻來威脅,真要是把人趕跑了,銀子和糧食以後都沒有了。
怕惹急了蘇冬青她們毛都撈不到,即便恨的牙根癢癢,蔣氏也得往回圓話,“老六家的,這樣可就不地道了,你這不明擺著見死不救嘛,我們也沒想白拿你的糧食,算借的,以後肯定還,你不用害怕。”
蘇冬青冷笑一聲,“二嫂,真對不住,我家沒有多餘的糧食可外借,如果你們把前陣子擅自從我家拿走的雞蛋和肉還回來,我就去問問我三哥。他要是願意借給你們,那我也攔不著?!?
當著長輩被這麼說,蔣氏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可又不敢真跟蘇冬青翻臉,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三叔公和五叔公在旁邊看著,也不說話,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六媳婦剛纔都已經鬆口答應再給東西,非得獅子大開口。得,這下好了,把人家惹生氣了,再反過頭來說軟話,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說這是不是賤。
蘇冬橋跟著文玉宏跑著過來的,進屋就一臉歉意的道:“嬸子,家裡地方不夠,我就把糧食放在這的地窖裡,沒想到還讓你們誤會了,你看這真過意不去。我今天就全拉回去,你們放心,以後絕對不會再亂放東西了?!?
文玉宏連聲道:“好啊,三舅,等你套車,我去幫忙。”
張氏和陳氏氣的眼睛都翻白了,自己人胳膊肘往外拐,她們還能說什麼!
鬧僵了,這個時候三叔公五叔公開口調解,最後的結果是,蘇冬青再拿出二百斤糧食和三百個銅板,這個直接給大房,接下來一年大房都不得以奉養的藉口再向六房要東西。
長輩都這麼說了,蘇冬青也點了頭,叫嚷了半天,最後三個人只拿回去二百斤糧食,兩家分完也吃不了多久。蔣氏和陳氏當然不滿意,可蘇家人都來了,她們又不能硬搶,只能憋著一肚子氣走了。
當天晚上,蘇冬橋就把地窖裡的糧食全拉走,一半存在他家廂房,一半送到蘇新平那裡,省得以後再被文家人惦記。
第二天,蘇冬青和文玉湘倆人去三叔公和五叔公家串門,順便帶了年禮。清官難斷家務事,一般人都不願意管別人家的事情,兩位長輩昨天幫了這麼大一個忙,這個人情得記下。
這還是蘇冬青頭一次走親戚,而且還是文家這邊輩分很高的,特意提前找春娘問了忌諱,省得做錯事。她這麼謹慎還惹得春娘一陣發笑,大把大把掙銀子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接人待物反而這麼小心。
梁州這邊民風淳樸,一般農戶人家也沒有那麼多講究,這兩家人事兒也沒有多,特別熱情的招待了蘇冬青,問她現在過的怎麼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儘管開口。不管這是不是客氣話,可是人家說了,而她嫁到文家這麼久,就沒從她那公婆嘴裡聽過這樣的一句話,高下立判。
蘇冬青的事情村裡大多數人都有耳聞,雖然嫁到打穀村不長時間,可是事情可做了不少,養三房的孩子、染布、買房子買地,還有前陣子被衙差抓走,當然了傳的最多的則是蘇冬青賺了很多銀子。不管傳了什麼謠言,因爲蘇冬青鮮少露面,所以也沒有人真正知道,一般也就是過過嘴癮。
這兩家人對蘇冬青還是很好奇的,見她懂禮不多言,對長輩謙遜對小輩友善,根本不像陳氏和蔣氏對外說的那般無禮又刻薄。等送走了人,頗覺得可惜,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人,相貌出衆又有掙錢的本事,怎麼就這麼命苦守活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