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經(jīng)驗,這次精煉蘇冬青往瓦罐里加了炭灰,不但能讓硝石更乾淨(jìng)提煉的速度也提升了許多,天還沒亮就把剩下的所有硝石都給用光了。今天蘇冬青去縣城,順便賣回來點菜來,昨天的都吃光了。
知道外面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少,分家這兩天張氏一直都沒出門,實在是憋的狠了,今天一早吃完飯就去外面樹底下納涼。有好幾個人早就在那裡納鞋底,看到張氏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不用說,剛纔肯定扯的是文家的閒話。
張氏假裝不知道,找了個空地坐下,衆(zhòng)人都不說話,只聽見線繩在布之間摩擦的聲音。張氏覺得尷尬,自己找話,道:“最近村裡有什麼事兒嘛,好幾天沒出來了……”
旁邊的婦人們心道,最大新鮮事不就是你們老文家分家,把死了爹孃的孩子和剛?cè)⑦M門的媳婦踢出去嗎,做了這等事,還有臉問這話,真是有夠沒良心的。
其他人默不作聲, 一個心直口快的婆子憋不住了,道:“聽說你們老屋子那頭正在修補呢,蘇家四口人都來了,倒是沒看到你們家老大和老二去,你們這家可分的夠清楚的……”
這便是諷刺文家對孤兒寡母不管不問了,張氏老臉一熱,辯解道:“才分了家,個個都忙著收拾,暫時還沒挪出空來,誰曉得她們那麼著急。”
其他人心裡頗不以爲(wèi)然,把人趕走是輕快了,可誰不知道老宅又破又舊,心裡揣著明白裝糊塗,真是讓人厭煩。
一上午沒得個好臉,張氏憤憤的起身回家,心裡暗想,不定老六家的在外面散播了什麼不好的話,要不怎麼個個都一副爲(wèi)她抱打不平的模樣。這家分的果然沒錯,那樣惹是生非的人留下就是禍害。
她這純屬是遷怒,這裡幹活的許多人受過分家不公平的苦,感同身受,所以對張氏不滿,結(jié)果蘇冬青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分家之後,大房和二房也沒消停,因爲(wèi)分地的事情吵了一架,差點動手。水地和山地也不盡然都是一樣的,有的肥沃多打糧,有的稍微差些。都想要好的,陳氏強硬,二房的人精明,誰也不想吃虧,自然就僵持不下,從分家那天就開始吵吵,文家業(yè)嘆氣聲又多了不知道多少。
東西賣完,又得了十六兩,刨去這兩天置辦東西花的,還剩下三十兩多點。這些銀子不算少,日常花銷暫時不用擔(dān)心,可要是買地這些大頭,暫時還不行。
蘇冬青跑了整個縣城都沒有找到染色用的白礬綠礬,聽人說這些是官府專賣的禁榷物品,得去專門地方買。一聽這個,蘇冬青便知道價格肯定低不了。就像是食鹽,成本其實並沒有多少,但是有了朝廷管控,價格就下不來。
蘇冬青去一趟縣城,要買的東西可就多了,兩個一人多高的大木桶就把驢車裝滿了。剩下的東西都得放在木桶裡面,回去的時候蘇冬青只坐在車邊,顛的五臟六腑都快出來了。
到了上元村不遠處,蘇冬青跳下車,循著記憶在路邊的荒地上找到了藍草,看到那熟悉的草葉,她眼中多了幾分熱切。
她穿越了時間和空間,還能看到熟悉的東西,而且還是她喜歡的,心裡自然高興。
到了家,因爲(wèi)買的東西太多,蘇冬青又被唸叨了好半天。她一邊應(yīng)著一邊把魚去鱗開膛,鄭氏知道她現(xiàn)在有主意,也就不再絮叨。
本來一天的活,因爲(wèi)蘇新平也來了,半天就好了。牆起來了,雖然那高度攔不住有心人,可立刻讓人覺得安全許多。除此之外蘇家爺倆還把大門給收拾了一下,歪歪斜斜的,倒也能掛上。
天本來就熱起來了,在屋裡燒火就更悶了,蘇冬青才燒了一條魚,汗就往下淌,來不及擦一把,趕緊把肉和蘿蔔燉上。另外把罐子裡晾涼的綠豆湯讓文玉湘倒在碗裡,綠豆是昨天晚上煮好的,加了點糖,煮到開花,先喝點這個解解暑。
在外面曬了半天,大人孩子喝一碗綠豆湯,登時熱氣消去不少,從汗毛孔往外透著舒坦。
看著在竈臺旁忙碌的身影,文玉湘心情十分複雜。得知分家的時候她覺得天崩地裂,以後日子會像虎妞她家那般悽慘,沒想到六嬸這麼厲害,不但幫她們撐起這個家,反而比以前還好。
中午這頓更豐盛,紅燒魚、蘿蔔燉肉、鍋包肉、炒白菜、蒜泥白肉,再加兩個涼菜,還沒坐下蘇冬橋就“吆嗬”一聲,“這比咱們過年吃的還好啊,青兒,在你這吃兩頓,三哥肚子裡的油水可足了。”
蘇冬青笑道:“那三哥你就常來,想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
蘇新平哼了一聲,坐下來,道:“天天老想著吃喝,節(jié)儉才能過好日子。”
“爹和娘都來幫著幹活,我肯定得好好孝敬,平時可不會這麼吃。”蘇冬青一邊附和,一邊倒了兩杯白酒,笑道:“爹和三哥的酒量我清楚,一人就這麼一小杯,解解乏,多了沒有,別說我捨不得往外拿。”
蘇冬青這話是說給蘇冬橋聽的,她這個三哥什麼都好,就是喝多了耍酒瘋,打人摔東西, 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所以就給他倒一點,解解饞就行了。
蘇新平愛吃魚,偶爾在河裡摸出兩條來,家裡也沒有什麼調(diào)料,做的味道一般,他也吃的津津有味。蘇冬青特意買了一條大魚十多條小魚,大魚紅燒了,小魚收拾好醃上。下午吃完飯走的時候,連盆帶魚讓鄭氏拿回去,隔幾天煎或者蒸一條,換換口味。
蘇冬橋和郭氏一起去隔壁村接孩子,蘇冬橋砸吧砸吧嘴,還在回味中午那頓好吃的。
郭氏白了他一眼,道:“遭了這些事,青兒真是長大了。這次分家她雖然被趕出來,這才幾天日子就過的有模有樣的,尋思的也多了,我看以後日子錯不了。”
蘇冬橋半天沒說話,突然蹦出一句,“也許是妹夫地下有知護著她,青兒就在咱們眼皮裡底下長大,她從前什麼樣我很清楚,突然一下子像是開了竅,要說這裡面沒事我是不信。”
郭氏看了他一眼,其實她心裡也犯嘀咕,青兒從前就是個悶葫蘆,人也優(yōu)柔寡斷的,險些病死之後倉促嫁人,不過幾天沒見,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聽自家男人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也虧得她變成這樣,要不這次分家就得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