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公孫家,恰好是其中最厚的磚石。倘若能將這一塊石頭搬過去,便能剩下許多的力氣。
這樣的情況下,那幾個虎視眈眈想要吃到肥肉的人,又豈會容許他袖手旁觀,置身事外?
“聖心難測,果真如此。”公孫遙忍不住自嘲,畢竟自以爲(wèi)看的分明,倒頭來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影影綽綽,自己自以爲(wèi)的分明,也只是自以爲(wèi)罷了。
公孫正站起身:“自古伴君如伴虎,自然不是空穴來風(fēng)。朝中同僚皆道我善於揣測聖意,又豈止非是我善於,而是皇上有意透露罷了……”
“還有一事。”公孫遙雖然對於自己原先的判斷有些懷疑,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反悔了,只能按下不提了。
“嗯?何事?”
公孫遙皺眉:“我總覺得……”她一邊說一邊努力回想著:“總覺得十三皇子之所以要與咱們家合作,似乎還有更深一層的計較,只是他不曾明說,我也猜不透。”
“更深一層?”公孫正聞言也皺了眉。不知怎麼,他突然覺得心底有些不安。
難不成……是那件事?
他心中一驚,又立刻安慰自己,不會的,定然不會。這麼多年過去,便是當(dāng)年知情的人也早已遺忘了,更何況,他原本就不該知道的。
公孫正兀自冷靜下來。時隔這麼久,就連他都幾乎忘記了,就算南宮明軒真的知道了又有什麼干係,定然掀不起什麼風(fēng)浪的。更別說,這原本就是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便是暴露了出來,也給他帶不來什麼好處。
而且,那個人已經(jīng)恨透了公孫家了。
“爹爹?”公孫遙看著公孫正異常的樣子,試探的喊了一聲:“難道真有什麼事不成?”
“遙兒多想了……”思來想去,他都覺得是他自己心虛纔會想到那件事情上。畢竟倘若十三皇子真的知道,也該拿來作爲(wèi)要挾自己的手段,這大概是那段往事唯一的作用了。
多想?公孫遙又細(xì)細(xì)看了公孫正的神情,哪裡是自己多想?恐怕是有意隱瞞吧!心中這樣想,她卻不曾再多問,畢竟她從來都知道,
公孫正不想說的事情,她再怎麼問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天色已晚,她在公孫正的書房時間呆的不短了,更何況今日她本就疲憊,因此便回了瑤光閣。
第二日一早,她便醒了。
躺在拔步牀上,看著頭頂粉色的帳子,與同爲(wèi)粉色的流蘇墜子,公孫遙卻是心不在焉。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一會想到原先自己欺凌南宮明軒時候的樣子,一會又想到南宮明軒那凌厲的目光。
直到雙喜喚她起身,說是宮中來了公公宣旨之後,她才明白了自己爲(wèi)何一大早就心神不寧。
皇上又下了旨意,定下了她與南宮明軒的成婚時日。不遠(yuǎn),就在三日之後,
“公孫小姐,恭喜您了……”那宣旨的太監(jiān)尖著嗓子向公孫遙道喜,半晌發(fā)現(xiàn)她仍站在原地不起,禁不住提醒她:“您快起身接旨吧,奴才還要回宮覆命呢!”
公孫遙擡頭看了看那太監(jiān),只覺得難爲(wèi)了他,將恭喜的話說的這般誠懇,沒有半分的嘲諷。
輾轉(zhuǎn)不到一月時間,先是賜婚,而後是即日完婚。對於她與十三皇子的這一樁婚事,皇上未免也太心急了。而這心急,讓公孫遙不得不多想。
然而不管心中如何想,現(xiàn)在都不是時候,公孫遙由雙喜與流月扶著,站起了身,接了聖旨。而後喊了一聲雙喜,雙喜便立刻知趣的塞了一個荷包到那太監(jiān)手中。
那太監(jiān)在手中摩挲感覺了一下,不像銀錁子,倒像是銀票。心中一喜,他更是知情知趣的低聲道:“不過說來公孫小姐還不知道吧,今日出宮宣旨的還有一位公公,去的正是十三皇子府。”
“敢問公公,那道旨意……”公孫遙咬脣問道。
“公孫小姐莫要擔(dān)心,倒是奴才還要恭喜您,往後那就要叫您賢王妃了……”那公公未曾說旨意的內(nèi)容,卻是說了這麼一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
公孫遙一愣,立刻反應(yīng)過來。
如此說來,便是南宮明軒封王了?還是所謂賢王?
吩咐雙喜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公孫遙神
情恍惚的回了瑤光閣。
人人都知草包皇子之名,可是,皇上封王也就罷了,偏偏還是賢王,這簡直是要滑天下之大稽!倘若皇上當(dāng)真不知曉南宮明軒的本性,而是對他厭惡的很,又何必用這一個賢字?
一國之君的心思,果真是難猜的很。
還有這三日後成婚的旨意,更是讓事情更顯撲簌迷離了。若是皇上知曉南宮明軒是裝的,且對他頗爲(wèi)重視,所以纔會封其爲(wèi)賢王,那麼又怎麼會下這道三日後成婚的聖旨?
要知道,王爺娶正妃也是大事,三日未免也太倉促了些,實在無法不讓人往敷衍上想。甚至許多人都覺得,皇上是覺得這麼個草包兒子,若是大辦婚禮,也實在是丟他的人,所以纔會這麼草草了事。
封王,三日後成婚。
這兩道聖旨,哪一道都讓人能夠推測出許多事情,可偏偏兩道趕到了一起,就顯得如此怪異了。
公孫遙心中有事,一路都不曾說話,倒是讓身後的雙喜頗爲(wèi)擔(dān)心。
“小姐,您要是難過就說出來,千萬不要悶在心裡啊……”直到進(jìn)了瑤光閣,雙喜終是忍不住開口:“奴婢知道您不願嫁給十三皇子,不,是賢王爺,可是,聖旨賜婚,便是丞相大人也沒有辦法啊!……”
雙喜生怕公孫遙一個不順心再去找公孫正,畢竟她一個丫鬟也知道,皇上決定的事,除了皇太后,恐怕沒人能改變的了。
可偏偏……當(dāng)朝的太后歿的早。
公孫遙自然知道一切都沒有回還的餘地了,不過雙喜的話還是提醒了她。
她伸手抓起桌上擺著的花瓶,狠狠的摔倒了地上:“不論是誰,想讓我嫁給那個草包,簡直是癡心妄想!我絕不會乖乖就範(fàn)的!”
說著,又將桌上的一套瓷杯摔了個粉碎:“我不嫁我不嫁,說了不嫁就不嫁!”
“小姐!”雙喜見她爆發(fā)了出來,剛剛鬆了口氣,見到她準(zhǔn)備去摔閣子上的玉如意的時候,立刻撲上去攔著:“這可是,皇上賞下來的,絕對不能夠摔啊!”
摔了御賜之物,罪同欺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