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牙摸著腦袋醒來,小諾她們似乎沒有注意到影牙。然而此時他看了看鬼手--右臂上,多了一個金色的符文。而刑的左臂已經有三個符文了,對,這就是鬼神簽約的印記。但影牙似乎還不知道他自己是最終能駕馭十五個鬼神的疾魂者。而所有人也沒有告訴他。
從昏迷至醒來,似乎又只是幾分鐘的事,冥狼說過,即使你在意識世界上待上你所認爲的二十四小時,醒來後才發現只不過是過了十分鐘左右。然後看著刑盡力討好小諾的樣子,他打算還是摘水果去。
“馬上要出發了。影牙,要逃嗎?”在影牙走了幾步後,刑嘲笑道。好吧,又是司空見慣的無賴話。影牙告訴自己:別放在心裡。走向叢林深處,他儘量將視線放得很高,很遠,因爲那裡有翱翔的鳥,有陽光,有山,而不是眼前的荊棘。
其實,換了是誰,也不會不在意這些諷刺。
什麼叫冤枉?也許就是明知道不是自己做的、或者自己並非有意去做的事,卻被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爲,而自己卻無反駁的話,這就叫冤枉。對於他殺死奧爾斯,恐怕就是這樣。什麼叫沉冤得雪?好像沒有過。他摘下了一個蘋果,爽快地咬了一口。
包袱裡塞滿了水果,他似乎有些滿意地按原路返回,數落下了不知多少碎葉,像雪一樣飄落,如果非要說它在下雪,那就是說這裡被堆上了厚厚的黃雪。
他想,其實自己也沒有必要發誓照顧小諾,向她報恩,因爲她已經是刑的女神了。影牙的嘴角露出了些許笑意。雖然刑那小子有時很拽,但他對小諾的那些熱情,並不是三天兩夜就能煉成的,何況刑那小子也並非貪新厭舊之人,獵人的抉擇一般都是肯定的、正確的。呵呵,只怪影牙自己想多了吧?也難怪,他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小諾。自己想多了也不足爲奇吧?沒什麼......想著,他已經停下了腳步:人呢!刑、小諾、蕓萱呢?還真先走了?剛纔在心底對刑的讚揚馬上被洗的乾乾淨淨痕跡不留。但要是刑說先走就算了,爲甚麼小諾也同意?有點不可能吧?雖然影牙知道他的旅途基本上往這個方向一直走就能到了,但是他想不明白,爲甚麼小諾會陪一個白癡玩這樣無聊的遊戲?算了,無所謂吧。換上影牙自己,也不會與一個隨時成爲敵人並殺戮自己同伴的同伴一途,還是自己走吧!他望了望小諾曾坐著的位置,好像在告別一樣。然後轉身離開。
再咬一口蘋果,他繼續走下去,一路上其實並不孤單,至少對影牙而言,以前他沒有過這樣自由地散步過:從村長那事之後,就是疾步地逃跑;去吉薩德的路上,擔負著無比的沉重;修煉時的溜步,都是偷偷摸摸的;在戮魂者那裡,都是屠殺的步伐......對,戮魂者。他再也不怕遇到戮魂者了,因爲他已經正式成爲了疾魂者,還有清醒的理智、強者劍法。而戮魂者們其實也不敢動起干戈,因爲他們知道現在還以爲,救影牙的那個人是吉格。
這樣走著,很快,他走進了赫頓瑪爾城鎮,中午時分的赫頓瑪爾是另有一番繁華美:人來人往,在建築物之間穿梭著各種旅行者,還有小販們的穿街過巷地叫賣......他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走著,只是因爲雙腿有些不由自主、不受控制、不聽話地,像預訂了路線一樣,並不是走向莎蘭的方向,他沿著熟悉的街道......
是奧爾斯的家。
在那個轉角路口,他終於抑制了自己的雙腿,在那堆廢墟之下停住了。許多人在這裡收拾著殘破的屋舍,那個位置,那個夜,那一刻......他試圖走過去,試圖從那裡撿起一些回憶。
“看,那個鬼手!戰爭的火種就是他!”正在收拾廢墟的一些人伸直了腰板,看到了影牙,這些在那天夜晚被吵醒的人。因爲御衛團的一些劍士也在幫忙清理廢墟,市民不需要對影牙恐懼?!澳莻€,是他!”被指目著的影牙並沒有說什麼,他也不能說些什麼。強烈的意識驅使自己前進過去,走向奧爾斯過去的房子,在那裡,他似乎能找到什麼。越走越近,他似乎又聽見謾罵和侮辱:“快滾吧!”
這些聲音連綿不斷塞進影牙的聽覺中,他不斷地對自己說:“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
低頭不語,走到了奧爾斯的房子前。這一刻,他得眼神開始茫然,彷彿聽見奧爾斯說教的過去,這裡彷彿都有著他過去的記憶,不知道爲甚麼,在這裡,他有了奧爾斯所說那家的感覺。他開始明白爲甚麼奧爾斯不肯搬離這裡願意讓妻子走......一切記憶又結束在......了卻奧爾斯的那一刻。
“啪?!彼槭么蛟谟把赖谋成希虩o可忍的影牙怒火中燒,右手落在劍柄的同時回頭咆哮道:“想死是嗎!”然而這時,所有御衛團劍士同時將巨劍託在肩上,高傲地笑了笑。而那些市民,說實話真的有些膽怯,雖然影牙知道只要自己出手的話這羣豬頭統統能窒息,但理智告訴他,這樣會換來貝爾瑪爾公國的通緝令,所以,他忍了。他轉身。
那裡,唏噓有著屋子的輪廓,後院的大樹不知道被誰的劍氣而折斷下來,它上面已經沒有一片綠葉,光禿的枝杈沉睡在廢墟之上,只有散落後被留剩下來幾片在枝杈下的枯葉,也許,這就是他要找的,他沉默著。
“別這樣,孩子?!蹦锹曇簦强ㄙ?。
“卡......贊?怎麼是你?”影牙的悲愴彷彿得到了安慰的洗禮。
“怎麼不是我?與鬼神簽約之後,都能與鬼神聊天!”
“這樣呀......”影牙稍有欣慰地說道。這應該也算是朋友吧?
“相信若是奧爾斯看見了你的熊樣,他一定會氣死?!笨ㄙ澮槐菊浀卣f道。影牙沒有笑,點了點頭。是的,或許奧爾斯並沒想到他的徒弟會如此落魄。聽著遙遠的咒罵聲,他漸漸忘卻了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