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潔無神的眸子落在卡片上,正是張律師的名片,她握緊了名片,咬咬蒼白的脣:“珂成,我相信你。”她勉強笑了笑,按鈴:“我剛纔情緒有些波動了,不過,身體沒有不適,你們快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簡單還不放心,蔣潔輕頷首,示意自己沒事讓他們出去。
吳珂成仔細打量她神色確定她只是累了,就沒有多說什麼,他看了一眼名片,張律師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亂說話。
簡單輕輕掩上病房門,正好遇到前來的醫生,臉上的表情很鄭重:“醫生,我朋友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你們要多上心,每隔一段時間檢查一下她的身體。你知道,她的身體損虧比較大。”
“簡公子,對蔣小姐的……呃,我的醫療團隊會盡力。”醫生硬生生把“病情”兩字給嚥下去,對著孕婦說疾病是很不吉利的。
簡單和他握手:“你們是我們幾家都最信任的醫生,蔣小姐平安產子,我們不會虧待做出貢獻的任何一個人。”
“雙方互相信任是醫療成功的關鍵,我也感激你們各大家族的信任,這也是我們的榮幸。”醫生笑笑,向來對患者麻木的臉煥發出光彩,向門外的幾人點頭從容地推門而入。
林七注意到醫生並未被門口的保鏢攔下檢查,依她這幾日無聊時的觀察來看,只有三位醫生進門時不需要接受檢查,看來這三位醫生與他們幾家交情匪淺。她瞅一眼簡單,簡單早上還是個吊兒郎當的樣,才過一箇中午就彬彬有禮、言辭有度,三言兩語收買人心。
簡單果不其然,要說簡家,在這幾大家族裡面,算是慢慢落敗了因爲他父母的工作性質和權利的掌控,已經現在上面對他們施加的壓力越來越大,周邊的摯肘和掌控越來越多,他們但倒是越來越難做了。
但是簡單一直都是這般,他算是根正苗紅的繼承了父母的,但是他的脾性又讓人很摸不透,不過顯然他在爲人處事這方面已經是老油條了,面對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他心裡確實是很清楚。
所以現在掌握著H大,有能自己做著生意,在他們面前又是這樣的性格,這樣的狀態,林七確實捉摸不透。
她實在很簡單的家庭,也是很貧瘠的家庭長大的,原本突然進入這樣的生活就真的是很恐慌的,林七真的很不適應,沒想到還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尤其是現在,她和簡凡那段無疾而終的糾葛,到現在卻被他們放大了來說,甚至還有簡單的份,林七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應對,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蔣潔和蔣凌現在這樣的情況,這麼多長輩也都在這裡,林七實在是不想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她自己只有一張嘴,吳珂成要是幫她,她還能走出來,吳珂成要是不發聲,蕭嬋想她一定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而且還是冤死的那種。
“林七,簡單會和我們一起去悉尼。”吳珂成這時候插.進話來,他眸光一閃,不悅地盯了簡單一眼。剛纔他一出來就把蔣潔的情況向醫生說明,除了站在林七身邊算作安慰,其他人他直接給當空氣,絲毫不關心蔣凌焦急到手足無措的模樣。
簡單無辜地摸摸鼻子,他哪裡做錯了?心底卻嘿嘿笑個不住,帶有深意地瞧一眼林七。
林七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吳珂成話裡的意思,簡單也去?本來她就不想單獨和吳珂成去的,可蔣老爺子執意如此,雲舒媽媽也同意,拿蔣潔胎兒不穩的說辭也不管用,最終只好妥協。她雖想過再邀請個人同去,可她除了吳蔣兩家人之外就沒有認識的人了,但是,關鍵是這個但是,她情願蔣老爺子親自“見證”她和吳珂成“幸福的蜜月”,也不要簡單跟著去!
在國內的時候就是如此,她很狼狽的幾次都遇見了簡單,原本還被他的帥氣吸引的,只是哪時候都還沒有結婚,吳珂成似乎也是不在意的,現在吳珂成很在意,林七也在意,她不能讓吳家丟臉,不能讓吳家再和簡家有什麼矛盾了,林七實在是擔待不起,她嫁進吳家,本來是替吳珂成擋麻煩的,沒想到因爲她倒是惹下了不少的麻煩,林七實在是愧疚。
簡單,林七想到她回國還要上學,現在也快要開學了,看來就算是開學她也回不去了,那麼就算她不想理簡單,也不能得罪了簡單,這讓林七左右爲難。
她暗地裡剜了簡單一眼,現在裝身體不適會不會有些晚?
她還沒說反對的話,蔣凌就發表意見了,林七本來與簡家兩兄弟有糾纏傳出去就不好聽了,怎麼還能讓妹妹同時與他們兩個去遊玩呢?他妹妹的名聲還要不要?
“不行!”蔣凌上前一步護在林七身前,他聽到吳珂成說蔣潔情緒有波動好在後來恢復下來放下了一半心,另一半注意力分給林七,他瞪一眼吳珂成,不明白他怎麼老把自己的老婆往風口浪尖上推,“簡單,蔣潔身邊需要有人照顧,你也看到了,我只能在外面陪著,她見到我情況會更糟糕,所以,你和珂成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
他還算知道吳珂成和簡單再渾蛋也不可能這時候出去遊玩,定是蔣老爺子下的死命令,所以他可不敢開口就讓這這兩個人都留下來。可是,他的藉口太蒼白。
簡單聽到他親暱地叫自己名字恨不得衝上去揍他一拳,他恣意地站在走廊裡,拳頭輕輕在口袋裡握起又放下,偏偏吊蔣凌的胃口不說實話,無賴似的說道:“下午夫人會過來照顧蔣潔,蔣先生,你無需擔憂蔣潔。”嘴角還配合地浮起一抹嘲弄的笑,輕飄的目光像是在看個傻瓜,眼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篤定。
林七對吳珂成,一直沒有變過,他一直都是她的大叔,只不過她和大叔的關係現在似乎變得微妙了,只是兩個當事人始終不願意承認,只是兩個當事人還以爲不應該,使勁的保持著距離,但是這個時候,林七是無條件的相信著吳珂成的。
這話說的好像蔣凌是個與蔣潔無關的人,蔣凌額頭上青筋暴起,拳頭也握起來了。林七不得不佩服簡單的毒舌功夫,她早就在見他第一面的時候見識過了不是嗎?她一把拉住已經朝簡單邁出一步的蔣凌,輕叫道:“蔣大哥,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你先冷靜點,你忘了我以前說的話了嗎?”
她恨恨地看一眼簡單,蔣潔在醫院的這些日子只有蔣凌日夜守護在門外,精神無時無刻不處在緊繃狀態,生怕蔣潔哪一天作出決定,或者聽到蔣潔病情不穩的消息,她又扭頭對放鬆緊繃的蔣凌說:“蔣大哥,有蔣……媽……媽在,你別擔心了。我沒事的。”她咬咬舌頭,對吳珂成她總是有一份莫名的信任,潛意識裡認爲他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尤其是把自己交到簡單的手上。她怔了下,其實自始至終對於吳珂成這個人,她真的不瞭解,不知道他的想法,有時候覺得他會很冷漠,但是他偏偏就表現得很在乎她,但是當林七覺得她和吳珂成的關係確實近了一步,吳珂成又會毫不留情的走開。
剛剛認識的時候真的像是一個懂事的大叔,但是是的小豆的事情,林七很同情吳珂成,覺得他是脆弱的,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吳珂成竟然想要了她,也是自從那次以後,他們的關係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沒有親密,也不遠離。
彼此尊重著,自然也生分著,不過在外人面前兩個人還是很有默契的,只不過林七現在很介意他們兩個人同房的事情,甚至是字面意思,在同一間房間而已。
吳珂成警告地看一眼簡單,見簡單老實下來,他對林七說道:“有一位世交的女兒前兩天也來了澳洲,蔣潔喜歡那女孩,她們關係很好,剛好她在悉尼,讓簡單過來陪陪她。”
他省略了個主語,結果變成是蔣潔讓簡單陪林阿寶了。看到病房門打開準備迎接醫生的簡單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吳珂成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的?
蔣凌聽了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林七鬆了口氣,別有意味地看向簡單,如果簡單結婚的話——管他是不是聯姻——他就不能糾纏自己了,那些流言蜚語總能壓下去一些。
吳珂成觀她面色,眼底劃過一絲好笑,迎上醫生,聽到醫生說蔣潔沒有大礙才放心,與林七和簡單前後腳離開醫院。
林七路過轉角的時候回望一眼,發現蔣凌失神地望著閉合的病房門,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卻看到他的周身被哀悽包裹。她垂下眼,就算再怎麼同情蔣凌,蔣凌犯了錯是事實,夫妻再怎麼不和,拿出軌做報復手段是最讓人痛恨到咬牙切齒的。
她盯著自己的腳尖,眸光輕轉落到吳珂成的皮鞋上,他的皮鞋擦得油光錚亮,一塵不染,猶如他的人,彷彿無論是任何事還是人都不能成爲他的污點,因爲他的身上只有光環。
簡單與他們不同車,說是自己要清靜的環境抓緊時間休息,他私心認爲吳珂成會把他丟給林阿寶折.騰,不休息可不行。只是在閉上眼之前,望著前面的車子若有所思,眼底劃過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