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蘇陌止轉眸，看向沈洛棲：“你來的正好，有件事需要與你商議一下。”
沈洛棲坐到桌前，認真的看著蘇陌止，道：“什麼？”
“明晚，我們去義莊，驗屍。”蘇陌止道。
“明晚？”沈洛棲不解：“爲什麼非得是晚上？”
“怎麼？你怕？”夜瑾瑜挑眉，單手支著下顎，道：“沒事兒，有爺在。”
“誰怕了？”沈洛棲轉眸，狠狠地瞪他一眼，道：“我就是好奇，驗個屍幹嘛非得晚上去，白天不能去嗎？”
“不是不能。”蘇陌止道：“白天太引人注目，況且死者身份不一般，白天驗屍會有南宮家的人跟著，基本上驗不出什麼。所以，我們得晚上偷偷去。”
說的也是。
沈洛棲點頭，道：“那行，明晚我跟你們去。”
等沈洛棲回到院子裡時，綠腰已經將蘇玨然送回去了。
翌日清晨。
蘇玨然的院中……
迷迷糊糊之間，蘇玨然緩緩睜開眼，入眼的卻是讓他熟悉的場景。
耳邊隱約有流水聲，他轉頭，陽光已經落進了房裡。隔著輕紗，一個坐在桌前的人影若隱若現。
他坐起身來，後脖頸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大哥？”他試探的喚了一聲。
蘇陌止輕聲“嗯”了一聲，道：“醒了？”
蘇玨然下牀，穿過輕紗，走到蘇陌止跟前，目光落在桌上的杯子上，眉頭緊鎖。
“怎麼了？”蘇陌止擡眸，看著他。
“昨晚……”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驚覺：“大哥！那個五丫頭是假的！她是假的！”
彷彿發現了不得了的大事，他激動的抓住蘇陌止的肩膀，道：“她是假的！她是假的！！大哥……”
“玨然。”蘇陌止反抓住他的手臂，讓他坐到椅子上，道：“你先彆著急，慢慢說。”
蘇玨然聞言，緩緩平復了情緒。
隨即，蘇陌止問他：“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她不是五丫頭的？”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蘇玨然道。
蘇陌止看著他，眸光微變，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不瞞大哥說。”蘇玨然道：“在她之前，我的確見過小五，不是她。”
蘇陌止點點頭，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沈洛棲做事向來謹慎，不可能露出什麼破綻來。
“你何時見過她？”蘇陌止問：“你又如何知道你見到的那個一定就是真的小五呢？”
“我自然是肯定的。”蘇玨然道：“我見她時，她腰間戴著的玉佩是父親的，父親也曾和我提起過，說他將玉佩贈予了流落在外的五妹。”
蘇陌止點頭，問他：“那你可知道，現在她在哪兒嗎？”
蘇玨然垂眸：“她……死了。”
“……”見他神色略顯遺憾，蘇陌止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嘆息，道：“是啊，她已然不在人世。可是她原來也曾是相府的小姐，雖是庶出，但卻遠比尋常人家的女子尊貴。”
“……”蘇玨然沉默，沒有說話。
“玨然，”蘇陌止接著問：“她是怎麼死的？”
蘇玨然搖了搖頭，他回去找她的時候，在懸崖邊找到了她隨身的玉佩，卻不見人，懸崖邊還有血跡，他知道定是兇多吉少。
“那你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蘇陌止繼續問他：“或者，你想幫她報仇嗎？”
“自然是想。”蘇玨然的回答毫不猶豫。
蘇陌止點頭，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輕輕推到他面前，道：“那你就要記住，現在的五妹，就是真的五妹。”
“爲什麼？”剛平復下來的蘇玨然又有些惱了，拍案而起：“她究竟是什麼人？又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蘇陌止不以爲然，他這樣的反應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嘆息著搖頭，道：“原諒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只需要知道，她是能幫你報仇的人。”
“……”蘇玨然擡眸，與之四目相對，眸光中是不可動搖的決心。
蘇陌止微微嘆息，移開視線，落在茶水中，他道：“當然，你可以揭穿她，但是至於會有什麼後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是啊，如果他現在揭穿她，倘若蘇陌止不站在他這邊，那就意味著夜瑾瑜不站在他這邊，到時候他百口莫辯，反而會被他們將一軍。
於是，經過再三考慮，蘇玨然選擇暫時妥協。
“……好。”他道：“倘若，她真的能夠還明月一個公道，那我姑且不拆穿她。”
蘇陌止點頭，眸光中更是波瀾不驚，他微微轉眸，道：“綠腰，去請五小姐到這裡來一趟。”
暗處，飄來一句：“是，公子。”
不多時，沈洛棲便到了院子，走進房間，她命青桐在外面候著，便獨自進去了。
她看了看蘇玨然，又看了看蘇陌止，看這陣仗，應該是解決了。
“坐。”蘇陌止又拿了個杯子，擱在桌上，倒上茶，道：“嚐嚐，上好的龍井。”
沈洛棲坐下，也不客氣，端起茶輕抿一口，道：“有些淡。”
蘇陌止客套：“自然不及你泡的好。”
說著，蘇陌止眼神示意沈洛棲說點什麼別的，緩和一下氣氛。
沈洛棲手裡拿著被子，眸光似有似無的劃過蘇玨然臉上。
“那個……”沈洛棲放下杯子，道：“二公子，首先呢，我並沒有承認我是蘇明月，其次，我到這兒來，是你大哥有求於我，我是佔了她的身份不錯，但你放心，事情一解決，我自會離開，不用你攆”
沒有承認？都住進蘇家了，怎麼叫沒有承認？
蘇玨然擡眸，瞪著沈洛棲，剛想發作，沈洛棲連忙道：“我是沒有說過‘我是蘇明月’這句話吧。”
仔細想想，還真是沒說過。
蘇玨然轉眸，不搭腔。
“還有，”沈洛棲接著道：“這活兒，不是我要接的，是他。”
說著，她指了指蘇陌止，又指了指自己，說：“把我，整暈了，然後給弄進來的。所以，你要怨就怨他，跟我沒多大的關係。懂？”
蘇玨然擡眸，看看沈洛棲，又看看蘇陌止，低下頭思索片刻，最後像是下定了眸中決心似的，握緊拳頭，道：“你真的能幫明月討回公道嗎？”
“啥？”公道？沈洛棲聽的有些發懵。
她轉眸，看向蘇陌止，滿臉寫著“求解”二字。
蘇陌止也不明白其中緣由，只得對蘇玨然道：“你莫要著急，且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蘇玨然點頭，也決心坦白一切，他道：“我確實見過真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