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洛棲坐在窗前,白貓趴在窗臺上,迎著皎潔的月光,卿黛越過牆頭,輕巧的從另一個窗子翻進來。
“將軍。”她拱手道:“公主殿下擔心您的安慰,命屬下來尋。”
沈洛棲點頭,眼睛卻並未從書上移開,只是淡淡的回答:“想辦法瞞住她,別讓她瞧出端倪了。”
卿黛頷首,弱弱的答了個“是”。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走也不說話。
沈洛棲放下手中的書,擡眸看向她,問:“還有事?”
卿黛擡眸,目光閃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洛棲正疑惑著,難道這貨有什麼事情瞞著她?正想著,突然窗外一抹黑影閃過,沈洛棲立刻警覺了起來。下一刻,黑影落在了院子裡,是白青雲。
看著一言不發的卿黛,沈洛棲可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
沒有他的允許,就私自帶白青雲過來,她自然是有些生氣的,她站起身,走到卿黛跟前,卿黛自知做了錯事,立刻跪了下來,連忙道:“請將軍恕罪,屬下、屬下是不得已爲之的。”
沈洛棲沒有搭話,只是轉身打開門出去了。
“我的人白大人都能收買。”沈洛棲冷笑:“您還真是有些本事呢。”
白青雲不爲所動,依舊是冷著臉,道:“我只是來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沈洛棲垂眸,沒有說話,白青雲卻接著道:“你是沈洛棲,不是蘇明月。”
“你什麼意思。”沈洛棲有些不解他的用意。
白青雲默了片刻,纔回答:“再有幾日,隊伍就要進皇城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言罷,他腳下運力,轉身離開。
沈洛棲回到屋子,卿黛也還跪著,低著頭,沒有沈洛棲的話,她不敢起身。
沈洛棲走進屋子,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顯然還對此事有些不滿。
“起來吧。”她冷聲道。
可卿黛卻不依,跪著爬到沈洛棲面前,祈求道:“將軍不要趕我走,我不該暴露將軍的行蹤,可是如果我不說,白大人就要告訴公主,我只能……只能告訴他。”
沈洛棲喝著茶,食指輕釦桌面,似乎在思考什麼。
卿黛見此,也明白自己恐怕無法再跟著沈洛棲做事了,可以說,自沈洛棲還沒有活閻王的稱號時,她就跟著她了,她的性子卿黛最瞭解了,無論用起來多順手的人,只要一次不忠,便終身不用。
“將軍……”這次,她泄露了她的行蹤,恐怕已經被視爲背叛。卿黛想求沈洛棲再給她一次機會,可是她知道那是沒用的。
“將軍!”自知可能會被遺棄,卿黛堅定的道:“卿黛對將軍絕無二心!卿黛的命都是將軍給的,倘若將軍不再用卿黛,那卿黛將以死明志!”
說罷,掏出袖中的匕首,眼露兇光狠色,她高高舉起手裡的匕首,就要扎進自己的心臟。
沈洛棲手腕一轉,只聽“咣噹”一聲,冰針將卿黛手裡的匕首彈飛,匕首“乒鈴乓啷”的掉在了地上。
卿黛不解,看向沈洛棲:“將軍……您這是何意……”
沈洛棲垂眸,目光落在眼前的茶水上,道:“別動不動就想著死。我又沒說不再用你。”
此言一出,卿黛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了沈洛棲的意思,突然的心酸涌上心頭,她破涕爲笑。
卿黛連忙一個頭磕在地上:“多謝將軍!”
“先別急著謝。”沈洛棲依舊是冷著臉,道:“去看著楚辭,別讓他壞了事,否則,你一樣提頭來見。”
“是!屬下遵命!”
“出去吧,別被人看見。”
卿黛點頭,迅速了淚,消失在茫茫黑夜中。房裡再一次恢復了寂靜。
往後的幾天裡,沈洛棲倒是過的安生。
只是,聽說逐鹿王已經開始籌備百獵宴初賽了,想來已經沒多少日子可以等了。
先前和他們鬧翻了,現在難道要自己巴巴的去找蘇傾城?
那可不行,就算她願意,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啊。
沈洛棲拿著書在院子裡來回走動,正發愁呢,青桐端著茶水和點心從院子外回來。將東西放在石桌上,她似乎看出了沈洛棲有心事。
“小姐,”青桐叫住沈洛棲,道:“三小姐病了,大家都去探病呢,咱們也去嗎?”
探病……
沈洛棲搖頭,並不想去。
青桐點了點頭,道:“剛纔我看見二小姐和大小姐也去了呢。”
蘇鳳溪?
“蘇鳳溪?”她去幹嘛?沈洛棲不解,同樣也有些擔心,難道是餘氏發現了什麼?
青桐自是不知道沈洛棲的想法,她只是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剛纔從廚房回來的時候就瞧見了啊,大小姐好像還帶了個不認識的人,看樣子像是大夫呢。”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洛棲越想越不對勁兒,放下手裡的書道:“去準備點東西,現在。我們去看蘇落雁。”
“是。”青桐微微福身就要出去,此時,一老嬤嬤上前,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了上來。
嬤嬤姓徐,是上次同兩個丫鬟一同被派來的。
“這是老奴先前準備好的。”徐嬤嬤道:“都是些補身子用的,想著小姐能用上。”
沈洛棲點了點頭,想的倒是挺周到。
“行。”沈洛棲點了點頭,道:“就你跟我去吧。”
“誒。”徐嬤嬤應了一聲,便與沈洛棲一同出門了。
剛走到蘇落雁的院兒外,沈洛棲便聽見了裡面鬧得不可開交,應約能聽出來是蘇落雁的聲音。
“你走開!我不要你治!你走!”
預感大事不妙,沈洛棲快步走了進去,連通報的丫鬟都直接略過,不多時就進了屋子。
只見蘇傾城坐在榻上,蘇落雁所在牀角裹著被子顫巍巍的看著站在窗前的蘇鳳溪和大夫。一瞥眼,就看見了沈洛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蘇落雁指著沈洛棲,大喊道:“她!我要她陪著我!你忙呢都走!都走!!”
此時沈洛棲也適時的走過去,微微行禮。
蘇鳳溪自然是笑著迎上:“怎麼五妹妹也來了?五妹妹真是有心了,還特地走一趟。”
沈洛棲笑笑,不動聲色的掙脫蘇鳳溪的手,道:“都是自家姐妹,大姐姐這樣說就見外了。”
蘇鳳溪笑笑,沒有說話,卻是轉身對帶來的大夫道:“去給三妹妹看看吧,看樣子是病的不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