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臉上隱忍的表情，沈洛棲微微垂眸，看著那杯好不容易纔倒滿的茶。
沈洛棲沒有說話，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若有所思。她從沒見過向來從容隱忍的蘇傾城這幅樣子。
“小五。”正想著，蘇傾城突然出聲，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沈洛棲擡眸，不出聲，默默地注視著她。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應該有去岐衡宗修行的想法？”她淚眼婆娑，看起來很累。
沈洛棲默了片刻，說：“人各有志。”她的確不喜歡岐衡宗，那個將她帶到天堂又親自踩入地獄的地方。但是，那僅僅是她不喜歡，她不能強制要求別人不喜歡。
“可是，他們都不希望我去呢。”蘇傾城自嘲的笑笑，眼淚卻止不住的滑落。
“那你想去嗎？”沈洛棲問她。
沈洛棲知道，她無法感同身受，但是她能幫她。
“當然想。”蘇傾城回答：“我不想做一輩子的金絲雀，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個深牆大院裡。”
“那我們去測靈根吧。”沈洛棲說，蘇傾城聞言，著實吃了一驚。
“祈靈殿豈是你我說進就進的？”蘇傾城可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她說：“私闖祈靈殿可是殺頭的大罪，嚴重了還會誅九族的。”
“可是，你如果不測的話，你怎麼知道你是什麼靈根，何種屬性？”沈洛棲旁敲側擊：“再說了，岐衡宗是不收廢靈根的。姐姐若是不測，萬一是個廢靈根，你所做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
是啊，廢靈根修行極慢，倘若她真的是廢靈根，那……
蘇傾城垂眸，沒有說話，可是卻是想去的。
“退一萬步講，”沈洛棲趁熱打鐵，緊接著道：“就算到時候，初選時皇上大開祈靈殿，進去測靈根，到時候就算你是雙靈根那也晚了。”
“逐鹿高手如雲，且不算皇室，其他世家的修行之人也不在少數，姐姐覺得你一個凝丹修爲都沒有的人，憑什麼在數百人中拔得頭籌？”
“但是，姐姐若只是想想，並不大算真的去，那就另當別論，就當我沒說過。”
這樣番話下來，蘇傾城已然動搖了。
不就是殺頭的罪嘛，總好過一輩子都待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吧，對她而言，那可是比死還難受。
“可是……”雖然這麼想，可畢竟還是有些顧忌，蘇傾城左右看看，一揮手遣退身邊的下人，問：“那裡戒備森嚴，要怎麼進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洛棲滿意的勾脣，道：“只要你想，我就能有辦法進去。”
蘇傾城明顯是不相信的，據她所知，小五一直住在鄉下，以賣草藥爲生，別說測靈根了，恐怕連什麼是單靈根和雙靈根都未必能分的清楚。
可是，爲什麼她此刻好像比自己還要上道呢？
“什麼辦法？”蘇傾城不免好奇。
沈洛棲笑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姐姐，我們現在就去吧。”
“現在？”蘇傾城不禁開始懷疑她的話靠不靠譜了：“現在可是白天。”
沈洛棲點點頭，道：“我知道，就是白天去，晚上戒備太森嚴了。”
“……”這是什麼邏輯？
蘇傾城一時之間無言以對，沈洛棲卻道：“我們現在就出去吧。”
沒辦法，沒有蘇傾城去要出府的令牌，光她自己是出不去的，就算出去了，也別想進來，再者，她若是翻牆，有青桐在，白天不比晚上，還得顧忌她，太麻煩了。
況且，就算她去要，蘇廉或者老夫人也未必會給。
蘇傾城猶豫了片刻，爲了自己的未來，她心下一橫，點頭答應了。
等兩人順利拿到出府令牌，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沈洛棲就開始琢磨要怎麼先把她支開。
“你知道祈靈殿在哪兒嗎？”蘇傾城問她。
沈洛棲實誠的搖頭：“不知道啊，但是你知道嘛，你帶我去啊。”
“……”好吧，好像是這個理。蘇傾城抿脣，不再說話。
“對了，二姐。”沈洛棲看向蘇傾城道：“我餓了。”
蘇傾城也沒有不耐煩，只是問她：“那你想吃什麼？”
“西邊鋪子的烤鴨。”沈洛棲特地說了個遠一點鋪子。
蘇傾城抿脣也知道有些遠，可是想了想，卻道：“好，那你在這裡等我，不可以離開，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她便快步離開，逐漸消失在人羣中。
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沈洛棲眸光微閃，被莫名其妙的暖心弄得有些不是滋味。她別開眼，自嘲的笑了笑，蘇傾城之所以對她好，是因爲這個身份而已，她沒什麼好愧疚的，各取所需罷了。
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她大步往前走，必須得在她回到這裡之前回來。
她穿過人羣，靈活的步子巧妙地遊走在人潮之中，朝錦鯉閣的方向去了。
……
站在錦鯉閣外，她四處望了望，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不一會兒，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隻海藍***，翅膀上黑色的紋理清晰可見。
蝴蝶帶著悠悠的藍色光芒，翅膀緩緩的扇動，朝著沈洛棲的方向飛去。
就是它了。
這叫引路蝶，是卿黛的獨門絕技。
沈洛棲伸手，蝴蝶輕輕落在她的食指上，像是在親吻一般，動了動翅膀便又飛走了。
沈洛棲邁步，追上蝴蝶，一直進了錦鯉閣。引路蝶帶著她一直上了二樓，在一個角落的窗臺邊她看見了卿黛。
卿黛感覺到引路蝶的氣息，也回頭，正好看見了沈洛棲。
她神色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身大家閨秀的打扮，著實不像是他家將軍的風格，他恍惚了一下，差點兒沒認出來。
“什麼事？長話短說。”沈洛棲的話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畢竟，她現在是真的很忙。
“將軍……”卿黛啓脣，可尾音還未落下，沈洛棲就狠狠地瞪他一眼，嚇得他立刻改口。
“……小姐?”他打量了一番沈洛棲，一身青綠色廣袖束腰長裙，這是沈洛棲不曾有過的打扮。但不得不說，她底子不錯，這身打扮，絲毫不遜色與那些名門閨秀。
卿黛強忍著笑，道：“其實您這樣挺好看的。”
“……”沈洛棲忍不住一個白眼，揚起手罵道：“你還笑，想死是吧！”
卿黛連忙本能的閃躲，而後止住笑意，道：“別別別，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啊。”
沈洛棲白她一眼，不再與她嬉鬧：“快說，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