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之瞧了一眼那邊兒的老淚縱橫的老侯爺,兀自收回了手中的銀針,對著面前的男子點頭:“無妨,老侯爺戎馬一生,如今還惦念著家國,值得所有人敬佩。”
隨後,轉身便是進了宅院。
“冬藏,盒子埋了吧?!笔挆l的將軍府內,姜暖之想起剛剛蕭遠山的模樣,眼神冷了幾分。
阿戎已經在練兵了,她也不能落後纔是。
男子臉上帶著的幾分難堪在聽到姜暖之這番
門外,男子聽了姜暖之的話後,好一會兒纔回神來,只是面前的人已經不在了。
抿了抿脣,來人對著將軍府深深一揖。
原來,這就是戰神黎戎的妻子嗎?
城外,那響徹天際的吶喊聲不絕於耳,映襯著面前飽經風霜的將軍府斑駁的東大門,恍惚間想起女子離開纖細筆直的背影,竟然覺得好生和諧。
只是,他瞧了一眼,便是暗自嘆息。
可惜了。
怎麼就和那攝政王蕭遠山作對呢?
多少年了,和他作對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兀自嘆息了一聲,到底沒在門前多留,轉身和奴僕們央著老父歸家去。
城外三軍大營,蕭遠山策馬到山腳下的時候,勒緊了繮繩。遙遙看去,看見高處立著一道熟悉的長身身影。
那是黎戎!
黎戎身姿挺拔,並未穿鎧甲,就那樣站著,輕飄飄幾句話令下頭的士兵眼裡就燃滿了狂熱的光。恍若看著他們的神明一般。
甚至,爲首的幾個,一如房太師,衛勇等人,此前他拉攏了好幾次,可都不假辭色。
如今上頭的人換成了黎戎,怎麼他們就換了副模樣?
蕭遠山聽著這氣勢磅礴的號角聲,綿延不絕的吶喊聲,心裡恍若憋著一團火。
——老天,你當真不公!
他陰沉的盯著面前的人許久許久,久到高臺上的人視線向著這頭看了過來,瞬間,兩人眸子遠遠相對。蕭遠山不自覺的手指緩緩收緊。
“黎戎,你別得意!總有一日,本王要讓你從高臺上摔下來俯首稱臣!”
“所有背叛過本王的,都該死!”
他攥緊拳頭,眸色愈發陰鷙。視線近乎怨毒的鎖住黎戎。
黎戎淡淡收回視線,如今雖然遠,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能瞧見個模糊的影子??衫枞智宄闹滥鞘鞘掃h山。大抵也猜到他此時心緒。
只不過,他現在沒心思理會他。
黎戎兀自向著城中的方向瞧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看向左手邊輔佐他的房太師,開口:“太師,煩請隨本將入帳來?!?
“是!”房太師詫異之下,跟著黎戎身後一同入帳。
身後萬將軍抱拳,等黎戎不見聲音後,轉身高呼:“將軍入營,諸位將士原地歇息一刻鐘!”
“是!”
伴隨著將士們震天的聲音,黎戎和房太師二人一前一後進了營帳。
今日剛提拔的副將魏忠命人奉了茶,而後,他便是親自守在帳門口,寸步不離。
營帳裡頭,黎戎對房太師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撩起袍子坐下。
兀自親自給房太師斟了茶?!爸鲙洠@可使不得。”
房太師忙著推遲,他微微凝起眉頭來,望著坐在對面的黎戎,復又開口:“不知主帥喚老臣來,有何吩咐?”
黎戎垂著眼,目光落在茶水飄出的淡淡熱氣上,好一會兒纔開口:“此次出征,黎戎一去不知歸期。心裡有件事,思來想去只有太師值得託付,煩請太師能夠答允黎戎的不情之請?!?
說著,他黎戎地起身,撩起袍子,單膝跪了下去。
“主帥!”
房太師瞳孔一縮,猛地起身去扶人。
只是,面前的人力量甚大,他用了些力氣也沒扶起來,索性自己也跟著跪下去。
“主帥!使不得?。∧性拑嵐苷f,您爲家國臨危受命,不顧自身安危,屬下自然應允主帥,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
帳外呼嘯的北風似乎也釋放了壓抑的情緒,將帳裡的帥旗卷席的翻來覆去。獵獵作響。
又過了好一會兒,主帥營帳裡才傳出房太師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惋惜,長長嘆了口氣:“將軍放心,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只是.主帥,屬下會在京等著您回來,您囑託的事只有您自己歸來纔會辦得最妥帖?!?
許久不曾聽見帳內有聲響,又過了好一陣子,主帥的大帳門才被人撩開。魏忠先,後頭是心事重重的房太師。
出來後,房太師腳步猛地頓住,他兀自回頭望向身後的帳門,老態龍鍾的眸子裡滿是複雜神色,好一會兒,纔將手中那捲明黃色聖旨攥緊,默默塞進懷裡。
隨即轉身徑自離去。
八大胡同這邊,姜暖之一身夜行衣穿在身上,小心翼翼的將已經熟睡的寶珠放在牀上。
而後鬆口氣,小心的撂下了牀上的簾子,由著寶珠睡。轉身出門方纔到了臨春跟前。
“都整理好了?”
臨春面色古怪的點了點頭:“都在這裡了,主子您瞧?!?
“怎麼就這麼點東西?你確定你沒看錯?”
臨春篤定點頭:“主子,臨春點了三遍絕無錯漏。玉如意,虎符,還有鎧甲,上方寶劍這些幾個大件過了明路,其他的,便都是這些不值錢的擺件,實打實的金銀珠寶,的確沒有?!?
姜暖之氣得臉色發黑:“這麼說,咱們這位皇上,連裝樣子都懶得裝了?”
“我就說呢,這將軍府就牌匾上是新的,竟然連修繕都不修繕,就這樣直接賞賜了下來!這到底是想我呢?還是給我找事情做呢?那麼大的一個。院子收拾起來要收拾到猴年馬月?再說,我哪有那麼多銀子呀?”
“誰說不是呢,就算是您今兒個得的一千兩黃金全用在這兒也不一定能將將軍府修繕的一如從前風光啊,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冬藏也擰巴眉頭道。
話說,還沒有聽說過上次府邸賞賜一座破落的呢。而且是朝廷超一品主將府邸,這像話嗎?
眼瞧著周圍這倆人愁眉苦臉,姜暖之也揉了揉眉心。
“罷了罷了,這事晚些時候再說?!?
而後便低頭整了整身上的夜行衣,又戴了張黑色面紗,轉頭對冬藏道:“冬藏,咱們走,先去天牢?!?
“夫人,”臨春面色凝重:“天牢不是尋常的地方,不然還是同將軍說一聲,也穩妥些。”
“不必了。”姜暖之搖頭:“若叫你們將軍跟著,那趙修遠還敢說句實話?我和冬藏去就足夠了,她護的住我?!?
冬藏胸膛拍得啪啪響:“放心吧夫人,只要有我跟著整個京都您橫著走都沒事,包括安穩的給您帶回來。”
臨春一時直擰眉頭,滿臉不認同的看著冬藏。
姜暖之卻是直接帶著冬藏往外走,只是雄赳赳的走了兩步後,腳步忽然頓住,轉頭問:“對了,天牢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