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影出現(xiàn)得悄無聲息,顯然來者不善,跟我們對峙了半天,忽然其中一個指著我喊道:“就是他們!”
那計劃果然跟我有點關(guān)係!我立馬將刀橫在胸前,身後一陣輕微的響動,我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後面也冒出了兩個黑影。
“喲,都在這兒等著我吶?”我眼皮一跳,心裡卻逐漸緊張起來,能把白衣傷到的人一定不會簡單。林小煙轉(zhuǎn)過身站到我身後:“一人倆?”
“啊?”
“小心點……”
“我說,你們不能一個一個來嗎?”我話音剛落,那幾個黑影立馬就撲了過來。靠!羣毆?!
“鐺咣!”金屬碰撞的聲音瞬間想起,對方的力氣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大,但人數(shù)一多,總會兼顧不過來。尤其是他們一同進攻的時候,幾乎不給人喘息的時間。
“靠!”手臂上不小心捱了一刀,他們就是靠這種卑鄙的羣毆傷了白衣的吧?我剛想到這,忽然街對面飛過來一個物體,正砸在左側(cè)黑衣人的後背上,後者一下子被砸到了我的刀上,整個人連同後面那個向我撞來。一下子將我跟林小煙一起撞到在地。
眼前晃過幾道刀光,我條件反射地翻身將林小煙護在身下,耳邊傳來幾聲慘叫,我擡起頭,看到白衣向這邊走來,腳下倒了一具屍體,剛纔砸過來的那個黑衣人已經(jīng)被唐刀穿透了胸膛,眼看也是進氣多出氣少。
剩下的兩個黑衣人向後退了一步,隨即轉(zhuǎn)身跑開。靠!這又想跑?!我按著地正想爬起來,就感覺眼前一花,再看時白衣已經(jīng)追過去了,我擦!
“他們是誰?爲(wèi)什麼要殺我們?”林小煙撐著地站起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也掛了不少彩,畢竟是4對2,我也好不到哪去。“流血了,我們得找胡濤他們。”
“到底發(fā)生了什麼?我怎麼感覺你有事情瞞著我?”
“……”看著她急切的表情,我只能沉默不語,連我自己都無法搞懂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怎麼跟她說?說有一幫人要害我,白衣還可能是其中之一嗎?
“不能說?”見我點頭,林小煙的面色緩和下來:“那你告訴我,是不是很危險?”
“……我不知道……”當(dāng)然很危險,白衣,那個中年,特種兵,黑衣人,追殺。怎麼看都不是我能夠?qū)沟摹?
“無論怎麼樣,就算不告訴我也行,你不能丟下我獨自去面對,明白嗎?”我瞪大眼看向林小煙,她的表情是鮮有的嚴(yán)肅:“你受傷了可以瞞著所有人,但唯獨不能瞞著我,至少要讓我知道。我已經(jīng)不是過去那個林小煙了。”
“我答應(yīng)你。”
“不能兌現(xiàn)的承諾不要隨便答應(yīng)。”
“……”我苦笑:“林小煙,如果你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辦?”
“你這樣想,不覺得自私嗎?”
“自私?”
“你又沒有想過,你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辦?!”她的聲調(diào)一下子升了一個度:“丁卓求,我不在的話,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不知從哪吹來了一陣?yán)滹L(fēng),街角出現(xiàn)了一兩個蹣跚的身影。大概是風(fēng)太大了,林小煙低頭揉揉眼向另一邊走去:“快走吧,喪屍快要追來了,我們還有任務(wù)呢……”
雖然已經(jīng)反春,但是夜晚的氣溫還是比較低的,尤其還是在這種氣氛下,黑暗中偶爾出現(xiàn)的沒有生命特徵的生物,總能讓人有種疲憊感。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xiàn)了一點光亮,是一個二層小樓,下面的大門緊閉,門口扔著好幾具屍體,皆被開膛破肚,散發(fā)著濃郁的腥臭味,樓上的窗縫透過的一道光亮,足以讓人感到一陣溫暖。
我們快步跑到樓下,大門推不開,顯然已經(jīng)被反鎖了。敲了大約三分鐘左右,纔有人出現(xiàn)在門口爲(wèi)我們開了門。
“滾滾滾!”開門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看到我們之後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放心我們沒有被咬,我們只是來找個人!”我伸出手按住門板。顯然我們身上的血跡和傷口已經(jīng)讓對方誤會了。
“找你媽都不行!說沒有誰信啊?!趕緊給我滾出去了,要不老子一刀劈了你們也是死。”他晃晃手中的砍刀,說罷就要關(guān)門。本來我心情就不好,手掌用力將門推開,手中的唐刀就刺了過去。
那個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被推得往後退了一步,見我攻來便大喝一聲,抓緊砍刀就向我劈來,氣勢洶洶似乎要將我們當(dāng)喪屍給砍了。
我嚴(yán)重冷光一閃,媽的還想殺人嗎?側(cè)身躲開,手中的刀把就像他腦袋砸去。
“哎呀!”大漢被砸個正著,身體也向一邊倒去,林小煙順勢將砍刀橫在他的脖子上,我兩步走過去踢開了他手中的刀,一隻手抓住他的領(lǐng)子。“老子就是找人,不想死的話邊兒涼快去!”說罷便向樓梯走去。
那人被砸得不輕,扶著牆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二樓有好多個房間,我直接進了之前亮燈的那間。
“回來了?誰活得不耐煩了過來吶?”左側(cè)一個坐在沙發(fā)上的人正在那削蘋果,擡頭看到陌生的臉一下子站了起來,表情很是茫然:“你們是誰啊?”
“活人。”我四處看了看,屋裡大概有十幾個人,都是不認(rèn)識的。我走到房間門口剛伸出手,就聽到那個削蘋果的青年喊道:“哎喂裡面有喪屍啊別進去!”
“喪屍?”我眉頭一皺:“有喪屍爲(wèi)什麼不處理掉?”
“嗨!那老孃們兒的親人不讓我們殺唄!兩個都在裡面。”
“兩個人?”我無奈地?fù)u搖頭,屋內(nèi)安靜得很,不像是有喪屍的樣子,也許是還沒變成喪屍吧。我下意識地打開門,待看清屋內(nèi)的人時,眼睛一下子直了。
屋內(nèi)的兩個人我都認(rèn)識,蓉姨正躺在牀上,臉色蒼白,額角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溫暖坐在牀邊,正睜大了眼看著我,手中緊緊握著那把金背刀。
這一幕深深震進了我的心臟,大腦一片暈眩,之前所有的刺激全部涌了出來,辰叔死了,除他之外還要死幾個?!
我看著她,沉聲道:“我來了。”
十幾秒,溫暖都沒有說話,眼中的殺氣與防備一下子變作呆滯,她慢慢站起來,走過來,我以爲(wèi)她會一刀砍過來,或者扇我?guī)装驼啤KT诰辔乙幻走h(yuǎn)的地方,忽然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裡。
我狠狠摟住她的肩膀,嘴脣已經(jīng)被咬破了,口腔裡一片腥甜,我不怪武曉,因爲(wèi)我他失去了母親,也同樣因爲(wèi)我他失去了父親,如果我不是那麼偏執(zhí),我一定不會被逼得離開他們,如果我沒有離開,至少不會造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
可以說,他們跟著我,將命交給我,完全就是一種錯誤。
溫暖忽然推開我,臉上早已淚水橫溢:“蓉姨……”我聽到她的抽泣聲:“快救她……她沒有被咬……她的病犯了,藥……”
沒有被咬?!我渾身一個機靈,衝到牀前,看她呼吸急促的樣子,果然是病犯了而不是被咬了。
“我去拿藥!”我當(dāng)即向屋外走去,衝林小煙道:“你在這裡跟溫暖看著蓉姨。”
“你要自己去嗎?”
“白衣在外面,我有可能碰上他,不能讓蓉姨就這麼死了!”
“我不能去嗎?”
“你要留下。這裡的人認(rèn)爲(wèi)蓉姨被感染了,跟他們說不清楚,你認(rèn)爲(wèi)溫暖還能撐多久?”
她一定撐了很久,她憑一人之力將蓉姨跟那些人隔開,一定比我想象中的艱難。
“好的,你要小心。”林小煙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我吸吸鼻子,忍住剛纔衝上腦袋的一絲悲意。
不能悲傷,至少在挽救蓉姨的姓名之前,絕對不能悲傷!
“拿著這把槍,如果有人要闖進來,就打爆他的腦袋!”我將老丁給我的槍狠狠塞進林小煙的手中,抓著她的手按了又按,客廳裡的人看的是清清楚楚,估計不會再妄想了,不知蓉姨還能撐多久,希望她比我想象的要堅強。
我再次離開這裡,他們離開的時候走得急沒有拿東西,藥一定在家裡。找準(zhǔn)路,我向家的方向一路跑去。
那棟建築一片漆黑,街道上游蕩著十幾只喪屍,我還是沒有自己對這些喪屍的勇氣,撿起街邊一塊碎石向?qū)γ娴慕êB上砸去。
“咚!”聲音果然將那羣喪屍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我屏住呼吸順著牆根一路踮著腳緩緩移動過去,閃身鑽進了屋內(nèi)。
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凌亂許多,客廳裡有一隻喪屍晃盪著,我盯著它半天沒敢動,一直到他轉(zhuǎn)過來,我才稍稍放下心,一刀砍斷了他的脖頸。
門是大開的,門口有好大一灘血跡,我心臟猛地一抖,手中的刀卻有些顫抖。我?guī)缀跄芟胂蟮疆?dāng)時的慘烈。
無數(shù)只喪屍闖了進來,門板抵不住那麼多喪屍的衝擊,辰叔和武曉幾乎爲(wèi)所有人爭取了短短十幾秒逃跑的時間,而辰叔卻爲(wèi)了爭取這點時間,幾乎跟喪屍們展開肉搏!
身上的肉被咬掉,可他還在揮動拳頭因爲(wèi)他還不死,血在流,可他還伸著胳膊堵著門因爲(wèi)他不死!
武曉呆呆地坐在窗沿上,大腦一片空白,他不說話他看著我,或者說他看著這邊的場景,看著那個跟他始終無法溝通的男人,他的父親,是怎樣以慘烈的代價站在那,看著他最終被淹沒……
“小丁啊,您能不能幫我勸勸曉曉?”
“就憑你叫我一聲叔,我就不把你當(dāng)外人!”
不像話……你還沒有教會我什麼呢……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你還沒告訴武曉你有多麼愛他!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現(xiàn)在呢?你變成了外面那些東西的一員,你不要出現(xiàn),不要讓我看到你,我無法對你舉起刀刃,沒有辦法……
“吱呀……”風(fēng)吹動了木門發(fā)出一陣響動,我晃晃腦袋狠狠揉了揉眼睛,我是來找藥的,而不是來這裡哀悼故人。
本以爲(wèi),這已經(jīng)是結(jié)束,但沒有想到,這居然只是開始。
我的終點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