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失笑道：“大概吧，最近事情發生太多，可能是我突發奇想的結果。我想也是，我怎麼會有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這個奇怪念頭呢，這個聽起來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荒唐呢，何況是別人呢。幸好我還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要不，搞不好別人當我是瘋子呢。”

“你只把這個念頭告訴了哥哥？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文玉嗎？”上官飛卿不知道爲何，雙瞳發亮得過於絢爛。

“對啊，這種想法我哪裡敢告訴別人呢。”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接著低聲道：“因爲是哥哥，妹妹覺得沒有關係吧，至少我們有血緣關係，哥哥一定不會認爲妹妹是瘋子呢。不過，大概我老是腦袋中出現怪異的念頭，所以纔會讓我的有些行爲來得很奇怪，至少是比這裡的好多女子都奇怪。唉，所以了，這種奇怪，讓我纔會做出一般女子所不會做的事情，纔會讓我做出冒險出關的舉動，從而落入別人的陷阱中，最終傷害到自己，也將傷害到別人了呢。”想到海芙，我信任她愛父之孝心卻被她設計，怎麼想就怎麼鬱悶，怎麼想就怎麼難受。再想到白龍玉佩因此而喪失在我的手中，我就覺得對不起耶律鍩放，他是如此地信任我，而我，卻讓他失望了。我淡眉緊皺，內心懊惱萬分。

上官飛卿憐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傻丫頭，不要太過自責了，你會敗給海芙，那是因爲塵兒太善良了，你總是相信人性總是有心軟的地方，所以你纔會一二再，再而三地被她設計。相信哥哥，哥寧願喜歡你這樣的妹妹，一個心地善良而堅強的妹妹，也不要喜歡上像海芙這樣一個心機狡猾而心狠手辣的妹妹。”

“真的嗎？哥哥真的喜歡我這樣的妹妹，哥哥真的不是爲了安慰妹妹才故意這麼說的吧。”我嘴角微翹著，暗道，很難有優秀的哥哥喜歡這麼蠢笨的妹妹。

“哥說的都是真心話，塵兒，永遠都不許懷疑哥的真心，你要明白，這個世上，唯有你，是哥哥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哥哥心中最重要的人。”上官飛卿說著話的時候，雙目閃閃，清澈透亮，帶著一股特別溫和的柔情光芒。他的手指，輕輕地拂著我臉頰邊上的青絲，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徘徊在我的心中。

哥哥的話，好奇怪呢？

不過，我還是感覺很窩心，很溫暖，這個哥哥，果然很疼我呢。“嗯，塵兒相信哥哥的話，塵兒會永遠都相信哥哥說的每一句話的。”我幸福地想著，甜甜地享受著哥哥對我的寵愛之情。

上官飛卿明亮的雙瞳卻突然黯淡了下來。

“不——塵兒，你要記住，無論是誰，都不要說出永遠相信這四個字，包括哥哥，明白嗎？”

我有些迷茫，這是爲何？

“環境不同，立場不同，時機不同，人的言辭會變得不同，所以，有些人的話你可以相信，但是又有些人的話，你卻不能相信，有些人的話你可

以相信一半，而另外一些人的話你卻幾乎都不能相信。”

這是什麼論調，我爲什麼越聽越迷糊了呢？

上官飛卿卻大手撫著我的青絲，嘴角淡淡勾起。“現在聽不明白沒有關係，但是以後，塵兒要慢慢學會聽明白。這對你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就比如眼前最好的例子——海芙。”

我心一凝，忽而明白。上官飛卿在教導我，教導我什麼時候該信一個人的話，什麼時候不該相信一個人的話。一個人的話語在特殊的環境下會有特殊的含義，而非一成不變的。今日同樣的話，到了明天，也許意義就改變了。

我明白了，哥他這樣教導我，是要讓我怎麼學會保護自己，怎麼學會做人善良但防著被欺騙，所謂三分信七分防，大概就是殘酷世道中的處事方法。

想到這些，我擡頭認真道：“謝謝哥，塵兒明白哥哥的用意了，塵兒一定會好好地牢記的。”

嗯——上官飛卿寬慰地點了點頭，而後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動身了。希望在天黑之前能夠到達邊關大營處，這樣塵兒也可以早些放下心來。”他將一包饅頭放入包裹中，隨後起身出去牽馬。

我盈盈一笑，當即跟著起身，踏著上官飛卿行過的足跡。

左側官道上，沙塵突起，馬蹄聲聲。煙塵中，六騎飛馬朝我的方向快速而來。我爲這突然的變化而呆愣了一下，那馬匹在片刻之內，幾乎就要踏上我的身軀。幸好上官飛卿身形快速，將我抱到一旁，否則的話，我很有可能成爲馬下冤魂。

“好險啊，哥。”我餘悸仍在心中。

“你嚇眼了，走路怎麼不看道啊。”馬上一名將士怒斥著我。我怒火揚起，剛要與他爭辯，那馬上領頭的將士已開口道：“盧三，多事，別忘記了我們要事在身，不便與人發生糾纏。若被王爺知道了，你可知道後果？”

那被喚盧三的將士當下沉默不言，收了怒氣。而我覺得這人態度可以，當下也就不再開口，轉向上官飛卿。

“哥，先放我下來吧。”

“你這個丫頭，毛毛躁躁的，叫哥怎麼能夠放心啊。”剛纔的一幕，顯然嚇到上官飛卿了，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我笑了笑。“怕什麼，反正有哥在，就算天塌了，也是高個子的哥哥先頂著。”

上官飛卿被我的話語逗笑了。“你啊你，死丫頭，真不知道拿你該怎麼辦纔好。我們趕緊走吧，看他們的樣子，是有事情要辦理，否則的話，他們哪裡那麼容易就放過你哦。”

“我還不想放過他們呢，那麼囂張，實在過分。就算領頭的那個態度還算可以，否則的話，我一定要叫那個盧三的軍士給我道歉。”我不悅道。

“你啊你，傻丫頭，自古民不與官鬥，你跟他們爭，只有吃虧的份，何必生氣壞了自己的身體呢，就當是被狗狂吠了一聲，不就

得了？”上官飛卿笑著在我耳根處輕聲道。我沒想到他還有這種幽默的細胞，當下眉開眼笑道：“好，就聽哥的，就當是狗狂吠了一聲。”我按著馬鞍，準備上馬。

回頭卻見煙塵消散後，那六騎快馬上的將士卻已經從馬背上跳躍下來。看清楚了才發現，他們的行裝有些怪異，頭盔下有白布系繞，腰間繫有白色飄帶，更奇怪的是，後二匹馬上沒有人，卻是一副上等的楠木棺材。只見他們下馬後，直衝茶館，領頭的嚷嚷著。“小二，快拿六碗清茶出來。”扔下一錠碎銀。

六碗清茶在轉眼間便在茶桌上排放整齊，那六位將士一口飲盡，抹了一把嘴角，接著上馬，如風一樣，身影消失在煙塵中，連同那副楠木棺材。

“哥，你看見了沒有，他們的裝束，還有那副楠木棺材，奇怪不奇怪？”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必是軍營中有將帥爲國捐軀了，所以，纔有這等裝束。只是，前頭的那位看其佩戴的盔甲，最起碼是軍營中的少將級別，卻是這等隆重裝束，還被派遣運送棺木，行軍之際依舊不忘戴白，可見犧牲的人必是軍中要員大將。”上官飛卿分析著。

軍中要員大將！是誰？

我心一震，耶律鍩蘭書信中漾開的墨跡，此刻若影子一樣，印刻在我的腦袋中。心顫顫的，語調有些變了。“哥，那你可曾看得出來他們是誰嗎？”不要是西照國的，不要是——

我竟然想不下去了。

“哥，哥也不太清楚。”上官飛卿眉宇微動道。“不過小妹不用擔心的，我想，他們不會出事的。”

“兩外客官，你們不是本地人吧。”茶館中的小二突然插口道。

“對啊，小二哥。我跟哥哥是東日國南旅的，因爲戰火瀰漫，沒有辦法，才逃離家鄉到京都的，卻沒想到這裡的戰事也那麼嚴重。所以，我想打聽一下，剛纔走的他們是誰啊，是我國的軍隊嗎？我怎麼看著不像呢，還有，他們行軍打仗怎麼還帶著棺木呢？”我佯裝一臉困惑地問著。

小二黯然道：“原來如此，難怪你們覺得奇怪了。其實姑娘猜測得不錯，他們確實並非我東日國的將士，是西照國派遣到東日國救援的軍隊呢。京都本來幸好有西照國沙場鐵將守護著，我們這些老百姓本來也可以安穩地渡些日子，只是——唉。”小二嘆息一聲，接著道：“對了，告訴姑娘，前頭剛走的正是西照國的將士，領頭的那位是韓子峰，西照國六皇子殿下麾下的戰將。我們也是聽說，好像是西照國前日有人穿過迷霧山崖的時候，被封月王朝的弓箭手射下斷崖犧牲了。聽說那個人很重要，是封月王朝帝王的舊識，也是西照國的重要人物，目前西照國跟封月王朝都休戰哀悼那個人呢——唉，可惜啊，年紀輕輕的，就喪失了性命。更可惜的，他們這一休戰，南星國蠢蠢欲動，趁機而奪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