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艾辛在景湖別墅裡有一個將近百十平的花廳,此時四位老人家坐在一張茶幾前,正品茶聊天,門開,宇艾辛牽著蘭馨語的手進來。
正在說笑的四個人齊齊看過來,艾媽媽張嘴正想說什麼,卻又怔住了,其他人也一樣,因爲蘭馨語的眼睛有些紅腫,分明是哭過的樣子。
“怎麼啦小語?”王雪梅站起來著急地問出口。
“什麼怎麼啦?”蘭馨語猜到是問眼睛紅的問題,但還是裝作不知道,剛纔哭地太狠了,雖說經過處理,眼睛上還是留下了些痕跡來。
“你的眼睛啊,怎麼紅紅地?”
“哦這啊。”蘭馨語恍然大悟地笑笑著說,“剛纔一出門碰上了一股風,沙子刮到了眼裡,一著急伸手揉了揉,揉地很了,就成這樣了。”邊說又上手揉了幾下,這下更紅了。
四個人也就相信了,因爲剛纔的確是刮過了一股風,他們在花廳裡也看見過了。
艾媽媽心疼地說,“傻孩子,越揉就會越難受,閉上眼睛,等上一會兒再睜開,沙子順著淚水就出來了。”
“是嗎?那我知道了,下一回就不上手揉了。”邊說邊到了王雪梅身邊,伸出手挽住王雪梅的胳膊,拽著她做下來。
宇艾辛看了她一眼後,轉臉對著宇泰華說,“爸,媽,書房那邊有點事情,要你們過去下。”
宇泰華和艾媽媽站了起來,“那好親家,你們先做著,我們一會兒就過來。”
蘭建輝笑著說,“親家去忙吧。”
宇泰華就和艾媽媽一起出去了,宇艾辛看著蘭馨語,柔聲說,“我也過去了,一會兒跟爸媽一起過來。”
蘭馨語點點頭。
宇艾辛這纔出了花廳。
蘭建輝看著蘭馨語,“丫頭,是不是有事?有事就說,別憋在心裡,我和你媽雖說是小小的老百姓,無權無勢也無錢,但我們心裡有疼愛呵護你的心,只要是爲了你,爸媽什麼都不怕。”
蘭馨語的淚水又嘩啦一下下來了。
王雪梅趕緊伸手環抱住,“是不是小友給你氣受了,語啊,老媽我是喜歡小友,可和我的小語比,他還差些,他要是欺負了你,看我不去收拾他。”
窩在王雪梅懷裡的蘭馨語搖著頭。
蘭建輝看著王雪梅也搖著頭,王雪梅就沒再說話。
等了會兒後,蘭馨語擡起身,抹去眼淚,跪在了倆人面前。
這一下,嚇壞了老兩口子,倆人一邊伸手要扶起來,一邊說,“女兒,你這是幹什麼,趕緊地起來,這啥年月了,咱們不做這個,趕緊地起來。”
蘭馨語看看蘭建輝,又看看王雪梅,哽咽著說,“女兒對不起爸媽,就讓女兒自私一回,給你們磕個頭,讓女兒心裡好受一些。”
蘭建輝和王雪梅對視了下,就鬆開手,蘭建輝說,“過去,子女給父母磕頭乃是孝道的表現,只是現在不興這個了,想不到我和你媽有生之年還你能享受上一次,也不遺憾了。”
蘭馨
語鄭重地雙手扶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後,王雪梅心疼地趕緊浮起來,坐在她身邊,又朝蘭建輝瞪了眼,“磕什麼磕,看孩子的額頭都磕青了,你真是不心疼。”
蘭建輝笑了。
蘭馨語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給老倆口一個心理準備,因爲蘭建輝有心臟病,這樣的方式,以老爸往日的見識,一定能夠感覺得到不同尋常,這樣心裡上有了準備,接下來說地這些話,就不會導致心臟病復發了。
果然,蘭建輝接受了蘭馨語這一次的不同尋常,蘭馨語算是放心了一點兒,不過,她手裡還準備上了救心丸,如果老爸還是不能挺過去,救心丸在,也不會出危險。
而且宇艾辛在來之前,還通知了別墅裡坐堂的醫生。景湖別墅是西川市最有錢的豪門宅邸,所以坐堂醫生全都是西川市那些有名望有醫術的好大夫。
蘭馨語鼓起勇氣開了口。
“爸,媽,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們,本來我是不打算說地,可因爲另一件事情又不得不說,請爸媽聽了後,千萬不要難過,因爲在我的心裡,你們永遠都是我最愛的爸爸媽媽,任何一個人都無法代替的。”
王雪梅心中咯噔了下,下意識地看向了蘭建輝,蘭建輝笑了,伸出手握住蘭馨語的手,慈愛地說,“好女兒,我們不難過,你是我和你媽媽疼愛著養大的女兒,你是什麼性情的人,我們都瞭解,所以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和你媽媽都會支持你的。”
“是啊小語,你說吧,我和你爸爸沒事的。”王雪梅也握住蘭馨語的手說。
蘭馨語的心在感激中激盪著。
“我已經、已經早知道,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蘭馨語話一出口,蘭建輝只微怔了下,就沒再有什麼變化,只王雪梅愕然地看著蘭馨語,結巴地說,“你、你知道啦?你怎麼知道的?”
蘭馨語正要說話,蘭建輝打斷了,“那些不重要,女兒,你說這件事情是爲了另一件事情吧,說吧,沒事,我能扛得住。”
老爸果然猜到了,蘭馨語淚水又流了下來,“對不起爸爸。”
蘭建輝伸手抹去,話語柔柔地說,“傻孩子,我懂你的意思,你一定是遇上了難辦的事情了,纔不得不說出來,我不和你媽媽不會怪你的,趕緊說吧,是什麼事情?要不要我們幫忙?”
蘭馨語淚水中,就把認識戴媛媛、和戴媛媛做過的測試,以及如今戴老太得了尿毒癥要換腎的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蘭建輝皺眉。
王雪梅忽然問出口,“這個戴媛媛、和康遠非找的那個女人,有關係嗎?”
蘭馨語強忍住悲哀點點頭後,又說,“那個、戴嬌嬌是媛媛的大姐,我是、老二。”
“不行。”王雪梅氣地站起來,高聲叫喊道,“她的女兒拆散了你的家,現在卻想著來要你的腎,門兒都沒有。”
蘭建輝低沉地說,“那也是小語的親生母親。”
“那也……”王雪梅一屁股跌坐在
沙發上,弱弱地續完了最後兩個字,“不行。”
蘭建輝也深呼吸了下,之後,看著蘭馨語,“你既然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其實就是決定要把腎捐給戴老太了,對吧?”
“她給了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機會,才讓我遇見了爸爸媽媽,讓我得到了你們比親生父母還親的疼愛和呵護,我活得一點也不比那些活在親生父母身邊的孩子差,所以我該感謝她。
現在她病了,需要換腎才能再活下去,如果我的和她的配型吻合,我就算是報答她的生養之恩了。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因爲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做。”
王雪梅抓住了這句話,趕緊出,“你的意思是,你沒有打算認她?爲什麼啊?你都把腎捐給她了。”
蘭馨語搖搖頭,“因爲,我還不知道我丟失的真正原因。”
蘭建輝怔了一怔,眼眸忽閃了下,倏地擡眸,“你是說戴家故意……是爲了男孩兒?你怎麼會這樣想?”
蘭馨語苦苦一笑,“直覺,我出生的那些年月,發生的事情,爸爸你應該瞭解的,這樣的事情很多,不是嗎?”
王雪梅似乎也聽明白了,“小語,你是說,戴家是爲了想生個男孩兒才把你丟了的,結果,還是生了一個丫頭,就那個遇見你認出你的戴媛媛?”
蘭馨語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可著沉默也就是默認了,王雪梅這下又氣惱起來,這一次氣得更厲害了,“哪有這樣的父母,生兒子生兒子,生下女兒就丟掉了,這個天殺的,這樣的惡毒人,早點死了才符合天道,我說什麼也不同意你給她捐腎讓她繼續活下去禍害人。”
“閉嘴你。”蘭建輝朝著王雪梅低吼了一聲。
王雪梅雖說從未怕過蘭建輝,可要是蘭建輝真正地生氣了,她也還是要給些面子地,於是乖乖地坐下來,不過,嘴上還是低聲嘟囔了句,“本來嘛,那麼惡毒的人,爲什麼還要救活她。”
蘭建輝語重心長地說,“她再壞,也是丫頭的親孃,再說,也只是丫頭的猜測,不是還沒有最後確定嗎?”
“我這樣說地意思是,如果我真的是被他們故意丟掉的,我給她換腎後,也就彼此不相欠了,然後各過各地。如果不是,作爲母親我能夠懂得這些年來她對我的想念,所以我會在一些節日裡去看望她,我就是這個意思。
只是,我要是這樣做了,就怕爸媽你們心裡難過,把我養大了,我卻還要去認親生父母,成了一個白眼狼。爸爸媽媽,我不會是白眼狼的,我這輩子心裡最愛的還是你們,永遠都是的。”
王雪梅哀嘆了聲,再次握住蘭馨語的手,沉聲說,“傻孩子,如果你不是戴家故意丟掉的,就像你說地,一個母親丟了孩子,那是比殺了自己還疼的,你現在二十八歲了,這些年來,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是能夠想到的。爲了孩子瘋掉的母親大有人在。所以要是這樣的,我和你爸是不會阻攔你去認她,看她,孝敬她的。”
“謝謝爸媽!”蘭馨語窩在王雪梅懷裡再次哭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