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太看見蘭馨語的老媽王雪梅時說過,她這一生中最遺憾的就是沒個閨女歡蹦亂跳在眼前,所以當年戴媛媛一出生,門挨門的馮老太幾乎就貼在戴家了。
戴老太無奈之下說,既然你這麼喜歡,乾脆,你抱走養得了。
戴老太本是一句玩笑話,可馮老太當了真,三天後,還真是準備了一大推文件,還帶上了公社(現在的街道辦事處)主辦此事的人,來領養戴媛媛。
這才讓戴老太認真起來,說自己是開玩笑的,說好不容易誤打誤撞有了兩個孩子,就算是女兒,她也高興。
戴老太當年懷二女兒時,是偷摸懷的,到了五個月上,腰身見粗藏不下去了,就跟單位請假,說婆婆病情加重,她這個兒媳婦不得不回去伺候一段日子,等婆婆好了,再回來。
戴家老太太身體不好,回老家修養,在街道上都是知道的,所以沒人懷疑戴老太,卻不知道,老太太回家修養就是爲了戴老太的這個二胎。
結果生的又是個女兒,還丟了。
不知道被誰知道了真相舉報了她,爲了保住戴老爺子當年的工作,戴老太主動辭去了街道上一個小作坊的工作,又去做了絕育手術算是抱住了戴老爺子的工作。
戴老太鬱悶痛苦中出去找了一份工作幹,就這樣幹了一年多,突然有一天,昏倒在單位上,單位的人趕緊把她送到去了醫院,結果大夫檢查後說,她不是病了,是懷孕了,已經四個多月了。
戴老太呆怔了。
懷孕?她不是做過絕育了嗎?怎麼還會懷孕?
大夫說,手術做得不夠仔細、不夠嚴謹,又遇戴老太的生育功能太強,稍有一點機會就受了孕。
而她的例假一向不那麼準時來,再加上做過手術,誰都不會往懷孕上想,腰身逐漸粗起來,還以爲是吃胖了。
如果不是工作累了暈倒,怕是到了七八月份上,肚子大的不能再大了,戴老太也認爲自己只是胖成了待宰的豬,絕不會認爲自己是懷了孩子。
聽說因爲這個,不論是周圍的鄰居,還是戴老爺子的單位裡,說他能讓絕育的女人懷了孩子,可見他的那個功夫多麼多麼地厲害了,都拽著他傳授經驗什麼地,戴老爺子很是威武了一段時間。
這算是意外懷孕,不是當事人故意而爲,而且月份已經過大不適合打胎,戴老爺子單位允許生下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就是戴媛媛。
所以戴老太說是誤打誤撞。
不能領養了,馮老太在家裡鬱悶了幾天後,又開始雷打不動地貼在了戴家。
因爲母親的喜歡,十二歲的馮宇軒也喜歡上了這個小妹妹,一放學回來,和戴嬌嬌做完作業後,就去臥室照顧戴媛媛。
這樣的日子過到戴媛媛九歲那年,拆遷款發下來後,倆家人各奔東西。
戴媛媛從打對生活有了記憶開始起,馮老太和馮宇軒就在她的眼睛裡,儼如第二個媽,唯一的
哥,驟然失去了這樣至親的倆個人,戴媛媛怎麼能習慣。
可大人有大人的生活要料理,即便是住在一個城市裡,有了距離後,也就淡了下來,漸漸地失去了聯繫。
那麼疼愛戴媛媛的馮老太也不來了,那麼疼愛戴媛媛的馮宇軒在北京上學打工也不回來了,這讓戴媛媛很是難過了很長時間。
又直到戴嬌嬌大學畢業後,突然要嫁給馮宇軒開始起,倆人家再次有了聯繫,戴媛媛這纔再次見到了她一直想念的軒哥哥。
此時的戴媛媛是個十三歲的漂亮女孩兒了,因爲戴老太和戴老爺子的好基因,戴媛媛的身量比起同齡人要高出半個頭來,站在馮宇軒面前,儼然一個小美女的架勢了。
馮宇軒又如從前一般擡起手在戴媛媛頭上婆娑著,眼睛裡無一不是滿滿地寵愛,甚至還有些愧疚,因爲受了戴嬌嬌拒婚的傷痛,遠離戴嬌嬌的同時也遠離了這個他一向看做是親妹妹的小女孩兒。
所以當戴媛媛問出:軒哥哥,你還喜歡媛媛,照顧媛媛嗎?
馮宇軒手臂一攬,擁抱住這個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兒,告訴她:當然,媛媛永遠都是軒哥哥的好妹妹,軒哥哥永遠都會喜歡媛媛,照顧媛媛。
婚後,戴嬌嬌的傲慢和冷遇,卻更顯出了戴媛媛的善良和體貼,馮宇軒也就更加疼愛著戴媛媛,過年、生日、節日,給戴嬌嬌準備的同時,也都會給戴媛媛準備一份。
從沒有聽過戴媛媛找男朋友談戀愛的馮宇軒,那一天突然看見大著肚子的戴媛媛時,他愕然驚震的心,有那麼一瞬間,是那麼地疼,那一瞬間似乎有著父親疼愛呵護養大的女兒就要被別人領走,再也見不上面的感覺。
可未婚生子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個傻傻的女孩兒她知道嗎?
“媛媛,你,你這是要害死你自己。”
戴媛媛對著他粲然一笑,“軒哥哥,我愛這個孩子的父親,所以我要生下他,哥哥,你該爲我高興,因爲我懂得爲愛承擔了。”
馮宇軒還能說什麼,都已經這樣了,他能做的,繼續做地,只能是像以前那樣,照顧她,疼愛她,雖說他已經不再是她的姐夫,可她不是叫他軒哥哥嗎?
只是沒想到戴媛媛生孩子時,沒有來找他,一切都是戴嬌嬌和她的那個初戀給操辦的,讓他很失落很傷心,那個黏在他身邊叫喊著他軒哥哥,我要這個,軒哥哥我要那個的小女孩兒,不再需要他這個哥哥了。
直到寶兒打疫苗又來找他,他才又高興起來,尤其是那個粉嘟嘟可愛的小肉糰子,更是讓他喜歡,幾天不見,心裡就抓撓抓撓的想念。
可隨著寶兒一天天地長大,臉蛋越長越開,模樣和他竟有著幾分相似,他的腦海裡閃過了什麼,在他拿出他小小時候照的照片比對後,他的心頓時陷入了惶惑和不安中。
他想不起來,他和戴媛媛在什麼時候有過過分親密的舉動,因爲他對戴媛媛沒有動過男女之情,怎麼可能有過分親密
的行爲,來導致戴媛媛有了寶兒?
可如果說不是,寶兒的模樣又該怎麼解釋?
難道還是像老人們說地,跟誰近乎,有時候相貌上就會隨誰?要是那樣,這世道豈不亂了套了。
馮宇軒惶惑不安中隱忍了幾天,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這才硬著頭皮來到戴媛媛租住的住處,想和戴媛媛驗求證,如果寶兒真的是自己的兒子,他就毫不猶豫地和戴媛媛結婚。
如果不是,他會和戴媛媛一起照顧寶兒,直到寶兒的親生父親願意出來承擔責任和付出該付出的愛。
……
“你還記得,去年你的生日,發生的事情嗎?”戴媛媛淚眼汪汪地看著馮宇軒。
去年的生日?馮宇軒恍惚著呢喃了聲。
婚後,馮宇軒的生日戴嬌嬌不是每次都陪他度過的,去年的生日,馮老太和雪兒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著戴嬌嬌回來後一起吃,可一直等到八點半了,戴嬌嬌也沒有回來,也不打電話回來。
馮宇軒只好打電話問她,戴嬌嬌卻說,她要加班回不來,讓馮宇軒不用等她了。
馮宇軒苦澀一笑,掛了電話,爲了不讓母親難過,馮宇軒帶著笑,卻如同嚼蠟一般吃完母親精心準備的菜後,出了家門,去了酒吧,這是他少有的行爲。
作爲一個大夫,不喝酒應該是最基本的操守,因爲大夫隨時有著回到醫院救治人命的指令。可那天馮宇軒真的很想喝酒,還想把自己灌醉,而他也真的把自己灌的昏昏醉醉的。
等他清醒過來,看見自己在家裡他的臥室的牀上,一時間有點蒙愣,皺眉細想了會兒,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可他知道,給他換衣服的絕不會是戴嬌嬌。
那就只有老媽了。
看著牀上空空地,馮宇軒知道戴嬌嬌沒有回來,她只要說是加班,就不會回來了,只是這一次用到了他的生日上,算是戴嬌嬌給他的生日禮物了。
苦苦地笑了笑,下牀,出了臥室,家裡靜悄悄地,馮老太和雪兒都不在,馮宇軒洗漱後出門上班。
只是到了醫院裡後,黃醫生看了他一眼後,靠過來在他耳邊調笑說,“馮大夫,昨晚上一定戰況激烈吧,瞧你從裡到外都透著吃飽喝足的味道。”
醫院裡的大夫都知道黃醫生愛說個葷話,所以馮宇軒擡手敲打了他一個腦瓜崩,“滾邊去。”
當時馮宇軒因爲是黃醫生說葷話捉狹他,所以一點都沒有往這方面想,因爲那晚上戴嬌嬌沒有回家來,他又是個生活作風清白的人,怎麼可能有黃醫生說地那種‘戰況激烈’。
可現在……難道真的是……?馮宇軒驚詫地看著戴媛媛。
儘管想過寶兒要是他的兒子,他會毫不猶疑地提出和戴媛媛結婚,可真正面對面敞開談這件事情,馮宇軒的內心還是不夠強大,不夠鎮定,更不夠坦然,於是臉色瞬間紅成了熟透的蘋果色,心臟跳地那個噗噗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