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中出來,順帶著一條小尾巴——李璥,一行人坐上馬上向高平王府駛去。到達高平王府時,正好遇到從外面回來的趙新與莫林二人。耿青峰讓他們換下劉叔,帶著高力士到宅子那邊去看看。
“高公公,青峰要忙於飲宴酒水之事,怠慢之處,還望高公公不要見怪。”耿青峰歉意的看著高力士,一臉誠懇的對他說著。
“無妨,老奴只是奉皇上之命去那宅子看看而已。侯爺如今兼領飲宴酒水一事,此事關係重大,還望侯爺小心謹慎的好。”對於耿青峰讓兩個下人陪自己去看宅子的事,高力士沒有生氣,反而還提醒著。
其實,不用高力士提醒,耿青峰也是知道的。必竟這酒水到時不是放在家裡,而是要送進宮中的。去參加宮中飲宴的又全是些朝庭重臣,萬一給一些居心叵測的人鑽了空子,到時死的可就不只是他耿青峰了。
“多謝高公公提點,這些事兒青峰都醒得,一定會小心謹慎的。”耿青峰笑著向高力士道謝著,對他的這些提示可說是感激不盡。雖說之前他也向高力士送禮“賄賂”過,但人家是啥身份,啥寶貝沒見過,自己那點東西還不夠人家塞牙縫。
不過,對於高力士的熱情熱心,耿青峰所倒感到疑惑起來。除了他第一次到耿家宣旨以外,自己除了在宮了碰到過他幾次,塞過點銀票什麼的,好像和他也沒什麼交集吧,他怎麼會對自己的事情這麼積極上心呢?
說實話,不止耿青峰不解,就連高平王武重規與李璥也同樣感到不解。這高力士自從得到李隆基寵信,提爲右監門衛將軍,知內侍省事後,很少對人這般“關心”的。爲何卻唯獨對耿青峰這麼關心,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們並沒有開口多問,有些人做事自有一套準則,別人也不方便多加干預。
“那咱家就先走一步了。”高力士笑著,對耿青峰拱了拱手,便上了馬車。
三人進了府內,來到耿青峰暫居的小院。李璥依舊還處在興奮的狀態,雖說覺得有些對不起武雪婷,但宮中的生活似乎真的不適合於他。
“今日東西還未準備好,你就先休息。等明日看東西準備了多少,咱們再弄。”耿青峰淡淡的說著,那語氣好似一點也不爲那短暫的時限而感到焦急。
“在王府?”李璥知道耿青峰一向喜歡在隱密一點的地方弄,他從剛纔進來後,便在這小院內掃視,卻沒有發現竈臺什麼的,便開口向耿青峰詢問著。如果說耿青峰想要在這高平王府制酒,他是一點也不相信。這小院太小,連最起碼的竈臺都沒有。而且高平王府人來人往的,要做到保密也是不可能的。
“不,在新宅那邊,暫時先把地方安置在新宅後的小院。因爲沒找著店鋪,只能先安置在那裡。所以,明天我們都要到新宅那邊去。”
“可是,沒有店鋪的話,以後製出來的酒要怎麼辦?”李璥擔心的問著。這幾年在耿家生活,讓他知道耿家之所以有今天這種局面,全靠耿青峰所做的小生意。可如今他想弄個酒坊,連個店面都找不到的話,這生意將如何繼續下去。而且,耿青峰這所以會搬至京城,也全是因爲他的緣故。因此,他對於這事十分上心。雖然他沒有開府建衙,但以前多少還有存有一些銀兩。如果耿青峰在飲宴後實在找不到店的話,不管作爲報答他的救命或收留之恩,還是兄弟間的饋贈,他想自己可能會買一個給他。
“所以我纔要藉助於這次宮中飲宴,這樣不僅可以打響咱們酒坊的招牌,即使最後沒有店鋪,依舊不會影響到酒坊的生意。不過,這些天咱倆就要辛苦一點,把飲宴的酒水先全部趕出來。要不然,哥頭上這腦袋可要移位了。”耿青峰對李璥解釋著自己的想法,最後還不忘打趣一下。
“那行,一會兒我先好好睡一下,把精神養足了,明天就可以開始了。”李璥十分爽快的答應著,好似根本不知這任務的難度一樣。
“你們兄弟倆今晚要吃點什麼,一會兒我讓薜管家吩咐下去。去了新宅,就沒有在王府這樣,吃得好用得好了。”想著這兩小子從明天開始就要忙了,武重規就算有些報怨,此時也只能化作心疼的支持。
“隨便弄點就是了,哪有什麼好選的。再說我與李璥都不是那挑食之人,這幾年咱們也沒吃啥好東西,不也一樣長得結實強壯嗎?”雖然耿青峰也比較重口腹,但吃東西不過是爲了果腹而已。只要弄得好吃,什麼不可以。
雖然早從探查得知他們之些年的生活,但此刻聽到耿青峰這樣一說,依舊讓武重規感到十分心酸。雖然李璥回來半年多了,但他依舊沒有放棄追查當年那刺殺事件的真兇。如果讓他知道是誰幹的,就是拼了老命,也一定要把那人碎撕萬斷。
“那怎麼行?等你們忙起來,怕是都沒時間好好吃東西了,先吃些好的墊墊,等你們忙完了這陣子,我再爲你們重新準備一些補補。”對於耿青峰那隨便,武重規第一個反對的說了起來。
“外公,我和青峰自己會注意的,你不用擔心啦。”李璥雖知道那是武重規的一片好意,但還是偏向於耿青峰。不爲別的,就因爲武重規年紀太大,他不想讓外公爲他們的事情操心。
“就是,老爺子,您還是別費心了。”
看著一搭一唱的二人,武重規感到有些無奈。不過,他依舊決定一會通知薜管家吩咐廚房弄些好吃的。從明天開始他們就要開始到新宅去了,想起今日在新宅看到的那些破爛景緻,他就覺得心疼萬分。雖說也是從王府送吃的過去,但是必竟沒有在王府裡用膳這麼方便,吃食方面也簡陋了許多。
另一邊,話說高力士讓趙新和莫林帶到耿青峰的新宅後,看著眼前的景色。高力士在心裡暗道著,高平王把這裡的情況說得太好了,這起止是破爛,純粹跟垃圾堆差不了多少。看看,那門匾上吊著的大蜘蛛,正動著它那幾條腿,在自己的網上爬來爬去。走到門口,還有股子死老鼠味傳來。進了宅門,見到幾個下人正的撥野草。眼尖的他發現,野草撥出來後,地上還露著一寸來長的草菇。這裡的都荒廢成這樣,裡面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的。高力士做事也是十分負責任的,既然李隆基讓他來看看,他便準備把這座宅子逛上一遍。
進到似前廳的屋子,裡面果然跟外面差不了多少。屋頂的瓦片掉了一大半,一邊的牆像是被水浸過一樣,牆上的粉漆掉了一些,有一些爆了起來,用手輕輕一碰,便直往下掉。那柱子,上面也斑斑駁駁的,也不知道是給人弄的還是老鼠咬的,坑坑窪窪的露出了裡面的木頭。以前好似掛簾子的地方,此刻那布簾也巾巾吊吊跟布條似的,顏色更是分不出來,上面還有一些黑色的小點,不知道是發黴還是污跡。
看著這些,高力士嘆了一口氣,暗中還是慶幸著。幸好不是皇上本人來看,要不然不知道工部有多少人會受罰。這哪裡是宅子,都可以跟那荒山野嶺破廟媲美了。不,破廟都比這宅子更像樣。走了差不多一半,看到的都跟前面所見的差不多,他也沒有心思再看下去了。便準備倒過身向來時的路而去。
“高公公?”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讓高力士也忍不住回頭看去。“原來是侯爺夫人,奴才給夫人請安了。”這出聲的人正是李昱琪。耿青峰與武重規進宮後,他閒著在家無事,便讓薜管家安排了幾個手藝還算不錯的工匠,帶著林士昊先來這邊搭竈了。
她本就是個溫柔婉約的女子,剛纔在後院守著匠人們搭竈臺,看他們在這大冬天的,出了一頭薄汗,便想讓前面薜管家弄來打掃的下人去附近的茶樓買點茶點什麼的過來。這纔剛走到半路,便看到背對她而行的高力士。
雖然她在慧安宮武雪婷那裡與他見過,但必竟只有一面之緣,而且又不是很熟。因此,她叫的時候還怕認錯了人。
“高公公有禮了。”李昱琪笑著對高力士福了福。
“使不得使不得,奴才怎敢當侯爺夫人如此大禮。”看著對自己行禮的李昱琪,高力士緊忙用手托起她,一邊叫著。這恩義侯夫婦還真是一個性子,都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般,對他也沒有別人的那種鄙視與嘲諷,讓他心裡對他們即感激,又覺得親切。
“什麼使不得使得的,你比相公和我的年紀都要大上一些,尊你爲長輩行禮,有什麼使不得的。”跟著耿青峰,李昱琪的嘴皮子也練得厲害了許多。不過有時依舊有些膽小,人多的時候也有些放不開。“高公公來此可有事?我家相公與王爺進宮去了。”她以爲高力士是來找耿青峰的,便開口問了起來。
“也沒什麼事!”看著和氣的李昱琪,高力士心中有些感慨。如果自己沒有進宮當差的話,估計孩子也有她這般大了。唉!世事無常。“剛纔侯爺與王爺進宮面聖,侯爺向皇上請求包攬宮中飲宴的酒水事宜。在要離開的時候,高平王爺向皇上說起了這座宅子的事情,皇上便命奴才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修葺的地方,奴才回去稟報了皇上後,便讓工部的人來辦理。”“原來如此,勞高公公專程跑一趟,真是罪過。”
“夫人哪裡的話,這是奴才應該做的。”高力士對她笑著說話,對於他們兩口子,真的很難不喜歡。“剛纔侯爺與武王爺已經回高平王府了,夫人要回去嗎?奴才正好是坐王府的馬車過來的。”
“謝謝高公公的好意。”李昱琪歉意的笑了笑,對他說道:“我是來幫青……相公做事的,一時半會還走不開。若公公有事,自便吧!這天寒地凍的,你要多注意一下身體。”
其實李昱琪對高力士這般,還有一個原因。前日自宮中回來後,他與耿青峰在閒聊時,耿青峰特別說過,要想在京中站住腳,必須要巴結兩個人。一是御史中丞李林甫,雖然她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御史中丞,爲何會讓他這樣說,便她還是記住了。第二個要巴結的就是眼前這位高公公,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有什麼消息,或者皇帝的想法,他肯定是第一個知道的。與他搭上,不求榮華富貴,只要身強體健,平凡快樂便行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高力士看著眼前這乖巧的侯爺夫人,心中嘆道:果然是物以類聚,這侯爺是這樣,她亦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