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依舊，彤雲如絮，染紅的雲翼之下，烏鵲盤旋在這滿面瘡痍的大地之上，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氣息令人作嘔，卻又沒辦法去迴避這一切。

劉備與曹操對於南陽的爭奪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尤其是自三月初，張飛率領兵馬殺入這片戰場之後，雙方的兵力已經不似開始那般懸殊，而曹軍在經過一個多月慘烈的攻伐之後，開始逐漸轉攻爲守，戰線也被從新野逐漸向北推進到育陽、涅陽一線。

並非不能守，只是無險可守，這次劉備進兵南陽，可是奔著整個南陽而來的，在這樣無險可守的地方浪費太多兵力，只會讓曹軍敗的更快些。

所以曹操在眼見荊州軍越戰越勇，而後方合肥失陷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便果斷的講兵馬調回宛城，準備在這一帶擋住劉備北進的步伐。

雙方廝殺的慘烈程度，從正月開始就沒有削弱的意思。

“叮叮噹噹~”

新野，隨著這裡成爲後方的補給之地以後，這裡已經不再是戰略重心，不過劉備的指揮部眼瞎還是在新野並未搬走，前線是由關羽、張飛以及關平、張任、楊任這些人負責，劉備和龐統、法正居中運籌帷幄，如果這個時候有曹軍殺進新野的話，那可就不妙了。

聽著匠坊裡叮叮噹噹的敲擊聲，劉毅舒適的躺在躺椅上，他終於克服了那種邁入大師級境界後的強迫癥，現在只要每天能聽著這些聲音，他的心情就非常的安寧。

“伯淵，你怎麼看？”龐統坐在劉毅身旁的躺椅上問道。

“你說什麼？大聲點兒？”環境有些吵雜，之前龐統絮絮叨叨了一堆，劉毅沒有聽太清楚，也沒心思去聽。

“我說，你如何看？”龐統扯開嗓門兒道。

“哦，以前坐著看，現在躺著看。”劉毅不知該如何回答，前面那一大串都沒聽清他說什麼，又不好直言自己沒聽到。

“我是說，江東破合肥之事！”龐統問道。

“這能如何看？十萬大軍攻打一座七千人守備的城池，他要沒破城，那才奇怪吧？”劉毅反問道，怎麼想，這一仗都不可能輸，曹操雖然派了不少兵馬，但合肥一帶加上清徐過來的援軍，也就一兩萬人，守合肥的，根據情報來看，只有七千人，頂天了，江東軍就算陸戰不行，十萬大軍加上自己的攻城器械，劉毅想不出孫權會輸的理由，就算是十萬頭豬，也能把那合肥城的城牆給拱塌了！

“出去說！”龐統有些無語了，這貨剛纔肯定沒聽到自己的話，站起身來，直接拉著劉毅往外走。

“你走就走，別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劉毅有些不情願的跟著龐統自匠坊中出來，不滿的道。

“據子龍傳回來的消息，若非我軍的攻城器械，孫權這次可未必能夠攻破合肥。”龐統拉著劉毅遠離了匠坊，這才道。

“不奇怪，人有時候真不如豬，至少豬就算死了三成，該往哪跑還往哪跑，人不行。”劉毅理所當然的道，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劉毅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好像有點耳道理，別說三成，折損一成若能不散，那都可算得上是精兵，想這次作戰中，荊州軍折損一半兒還能相當狂野的將曹軍擊退，這種現象，連龐統都說不上來是爲什麼，不過蜀中來的軍隊表現倒是挺正常的，這段時間的敗仗，基本上都是他們打出來的，包括之前關平帶來的漢中軍也是如此。

“但孫權購買我軍軍械，主公竟然答應了？”這纔是龐統最不理解的。

如今荊州軍能夠在戰場上取得這麼大優勢，劉毅督造的鎧甲兵器作用至少能佔一半兒的功勞，這算是劉備的底牌，怎能拿來賣？

“沒問題啊，我讓主公答應的。”劉毅點點頭，看著龐統道：“前些年製作的武器鎧甲，很多都開始生鏽腐蝕了，還留著幹嘛？孫權想要，幫他打磨一下，還能賺一筆軍費呢。”

“你就不怕那江東軍裝備了這些兵甲來打我們？”龐統不解道。

“十年前的兵器，跟現在的能一樣？”劉毅有些好笑：“你沒發現如今天工坊從出產的兵器比昔日的更加鋒利？弓箭射程更遠？”

“回爐重造的話，會有許多耗損，但賣給孫權，然後從江東換來大批的物資和金錢，我軍就可以用更精良的裝備了，這段時間我還正爲錢發愁呢，孫權來送錢，爲何不要？”劉毅舒展了一下筋骨，心中盤算著這次花重金僱傭大師級的來打造一批兵器，清一色鐵甲，不用太多，裝備起三千人來，放到戰場上，那幾乎是無堅不摧啊！

“當真不同？”龐統很快明白過來，看著劉毅道。

“十年前的和如今的，確實不同。”劉毅認真的點頭道，十年前，他的技能等級還沒到五呢，屬性增益上至少差了二十，怎麼可能一樣？

“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彌補吳軍陸戰不足。”龐統笑道：“打不過我軍，卻能與曹軍一決雌雄，但十年前的兵器也沒多少啊？”

現在的劉備算得上財大氣粗，但十年前，赤壁之戰還沒結束呢，當時的劉備，都是靠著劉琦、孫權的幫忙過日子，兵器能有多少？

“我準備收幾名弟子，給孫權的兵器，正好讓他們來練手。”劉毅早就想好了，如今靠自己想要攀升到下一個境界，有系統都不容易，不如招幾個弟子，多開幾個工程，這經驗不就來了？

“工匠？”龐統看著劉毅道。

“不然呢？”劉毅點點頭。

“跟你一般？”龐統問道。

“專精一樣，比如說鑄造兵器，或是搞建設設計，還有裁縫、泥瓦、木匠、雕刻，只能通一樣。”劉毅搖了搖頭：“你知道，像我這般的人，千年難遇。”

“也是。”龐統點了點頭，劉毅這樣的人才，若是多出幾個，那劉備想要有今日聲勢可不容易。

“那你這一身謀略、兵法……”龐統看著劉毅皺眉道，他覺得這方面劉毅其實也是夠資格收個弟子的。

“別鬧，我有何謀略？”劉毅搖了搖頭，如今的他，還確實有這個資格，但工匠這些的，招幾個有底子的，很好培養，給錢以後，放養就行了，但培養一個傳人的話，那可得費心費力還費時間，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家去帶孩子遛狗。

再說了，接下來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會遠離政治中心，跑去南中發展，估計那些世家門閥，也不會把自家的子弟給劉毅來帶。

兩人一路走回衙署，劉備、法正今日不在，劉毅跟龐統也不急，各自坐下扯些有的沒的。

“孫權有沒有可能打到壽春？”劉毅忽然詢問道。

如果拿下壽春的話，整個揚州就都算是孫權的天下了，到時候孫權就是揚州牧而非只是個江東之主了，眼下的江東可不是後來的江南，除了那幾個人口比較集中的郡縣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未開發區域，潛力很大，劉毅估計孫權要是能夠活個兩三百歲，而且悶頭專心發展的話，差不多能把現在的地盤開發出兩三倍來，人口、物資啥的都有了。

“難！”龐統搖了搖頭：“合肥已是極限，就算能夠打到壽春，也守不住，況且那張遼等人也非易於之輩，你那攻城器械雖然厲害，但也並非不可破解。”

“哦？”劉毅詫異的看向龐統，自己的攻城器械，有這麼容易破？當下問道：“你要如何破？”

“我若是張遼，變沿途伏擊，曹操麾下騎兵不少，只要用好了，在那些攻城器械尚未抵達之際，便能將之全部燒燬！”龐統看著劉毅笑道：“到了平原地帶，你以爲，江東軍能攔住曹軍精騎？”

雖然也有水路，但那邊的水路可就細小多了，別說弓箭了，兩岸排上將士，拿長矛便能戳中，大一些的船都能直接擱淺了。

“這倒是！”劉毅聞言點點頭，到了平原地帶，人家兵力也不會太少，難道還指著跟在合肥一般，乖乖等你跑去攻城啊？

之前孫權就是犯了這樣的錯誤，結果被張遼八百精兵殺得狼狽鼠竄，現在孫權應該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估計現在孫權應該是以合肥爲中心，建立新的防禦帶，消化此戰所得。

“還是讓那孫權賺了，我們此刻，還要幫他拖住曹軍。”劉毅搖頭嘆道：“萬一他返回來咬我等一口的話……”

“若此戰孫權被擊敗，那的確有可能，但如今孫權既然攻破合肥，便定不會再來覬覦我軍，反而希望我軍能夠佔據南陽，如此一來，若曹軍攻打合肥，則我軍可直接從南陽出兵，威懾曹軍後方，令曹軍左右不能相顧，反而若此時他來攻，便是佔據了荊州，也難以守住。”龐統笑道。

接下來，在天下局勢發生新的變化之前，兩家會進入一段蜜月期，就如當年剛剛打完赤壁之戰時一般，至於能夠維持多久，那就得看雙方今後的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