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風雪呼嘯，刀子般的風哪怕鎧甲下穿著厚厚的棉衣，依舊從縫隙裡往裡鑽。

視線透過有些模糊的空氣，遠處遍佈屍體的戰場上，零星站立的荊州將士身影在風中有些單薄，天工坊效率再高，也沒辦法將所有將士都武裝到牙齒，至少屬性裝備並不是所有部隊都有資格配備的。

雖然天工坊的兵器和鎧甲也足夠精良，但遠遠無法和附加了屬性的兵器鎧甲相提並論，眼前的這一仗，顯然是荊州軍獲勝了，但卻是慘勝，一名未曾斷氣的曹軍將士在荊州兵路過的瞬間，突然爬起來，動作並不快，他已經受了致命的傷痛，只是憑著最後的意志，在荊州軍路過的瞬間站起來。

荊州軍的狀況同樣不好，一場慘戰下來，他的體力已經耗盡，身上有多處傷口，在見到對方搖搖晃晃撲過來的瞬間，手中的刀抹下去，結果了對方，但緊跟著，胸口一痛，另一名曹軍不知何時爬到他身後，用斷掉的半截長矛，生生刺穿了他的背心，矛尖從胸膛直接竄出來。

荊州軍瞪著雙眼，無力的想要轉身，卻做不到，最終身體掙扎了幾下之後，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兩人的身影就這麼僵直在寒風中，再也沒有動過。

“清理戰場，將活著的人帶回來，能救治的讓軍醫救治，不能的……”劉毅看著眼前的戰場，嘆了口氣道：“給個痛快吧。”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這麼多年下來，不該有的仁慈早已不在，他很清楚，戰場上那些自知無望生還的傷兵需要的是什麼。

“喏！”廖化點點頭，他們這一路兵馬可能是行軍最慢的一路，這幾天的時間裡，見過太多的廝殺，也幸好，關平的兵馬在前天殺出筑陽的消息，讓曹軍分出徐晃攔截，否則的話，這八路大軍很可能被曹軍反過來碾壓，畢竟人家兵多。

至於各個擊破這種事情，並沒有出現，一開始龐統打的就是遊擊的主意，能打過就跑，看到人家主力過來還愣著衝上去，那死了也是活該。

但即便如此，雙方的戰爭在拉開序幕之後，戰爭的範圍就越來越大，現在劉毅已經分不清哪是主戰場哪是次戰場了，從筑陽到湖陽更遠到平氏，好像都在打，曹軍一開始的三支萬人部隊如今也開始拆分了，各個擊破這種戰術，你得看跟誰玩兒，跟不如你的這麼玩兒，那怎麼秀都行，但對上同量級甚至比你還強的還這麼浪，死了就活該了。

現在估計也只有操盤的龐統以及曹軍背後的統帥能夠拎得清局勢了，劉毅如今身在局中，也是一眼的茫然，尤其是這場風雪下來之後，根本看不清楚局勢，他現在要做的是儘可能的接近新野並將之佔據，佔住這個點，剩下的事情，看關羽他們表演吧。

整個南陽戰場，現在都成了絞肉機一般，雙方的將士在這邊反覆廝殺，有的想摸後去抄對方後路，然後被包夾，突圍，支援，都想突破對方的封鎖殺斷對方的退路，但卻又被逼退回來。

兩邊加起來，光是這一帶投入的，便有六萬，更別說關平帶領著漢中兵馬從筑陽殺出來，與徐晃的兵馬對上，整個南陽戰局，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亂！

到現在，劉毅都不清楚龐統是怎麼指揮掌控全局的，曹軍的統帥也是厲害，這樣的招都能接得住，而且還能跟這邊平分秋色，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曹操親自指揮。

現在雙方的兵馬，肯定沒有六萬，具體多少，劉毅真不知道，但這樣激烈的戰爭，怕是持續不了太久。

“亭侯，再往前就是新野了！”廖化在吩咐完將士們收拾戰場之後，來到劉毅身邊，躬身道。

他本就是南陽人，對於這一帶的地形頗爲熟悉，心中有些鬱悶，這原本兩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十幾天，而且更神奇的是，一次大戰都沒有遇到過，劉毅對於潛形匿跡的本事，那真是沒的說，斥候的分派上，比尋常這樣規模的軍隊多了一半，而且警戒範圍也擴大了一倍。

一路上，就幹了收屍的事情了，廖化也不知道劉毅是怎麼想的。

“讓將士們慢些，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小心。”劉毅點了點頭，他的任務是攻打新野，如今曹軍已經被徹底調動起來，這個時候攻打新野，顯然纔是最佳時機。

不是應該快些嗎？

廖化有些不解的看向劉毅。

“這個時候，人家怎麼可能沒有戒備？”面對廖化的疑慮，劉毅有些無語，加速行軍並不是盲目的，而是爲了捕捉戰機，現在整個南陽都打成這樣了，在這一帶的城池，哪個會沒有絲毫防備？有個屁戰機，老老實實的強攻就好了，還能節省些體力，新野城他也去過，不算太高，劉備當年駐守新野的時候加固過，不過後來劉備帶著新野百姓離開新野時，來了一把火，這些年也不知道曹操有沒有下力氣修建，但總體來說，不會太難攻，劉毅準備做些攻城器械，衝車先做出來，至於雲梯……要根據新野城城牆的高度來做，如果只是那種兩丈左右的矮城，直接做些有固定底盤的梯子就行了。

“先去讓人伐些木材來，注意警戒四周，一但有動靜，先過來與我軍主力匯合！”劉毅對著廖化道，他攻城一靠詐，強攻的話也從來不靠帶兵有多厲害，就靠攻城器械，至於帶兵，那得看劉備給他配的副將給不給力了。

“喏！”廖化聞言答應一聲，親自帶人去四周尋找樹林砍伐樹木，劉毅則揮兵繼續前進。

這邊劉毅不緊不慢，以龜速向前，一路上爲了避免天熱以後出現瘟疫，將沿途的屍體就地掩埋，另一邊，新野城中，得聞有大批荊州軍過來，縣令以及縣尉卻是慌了神，基本沒有多少帶兵經驗，一身能力都在治理地方之上的縣令，很難想象自己城中這點人如何能夠扛得住荊州軍的進攻。

“不如驅民守城如何？”縣尉提了個自己覺得不錯的主意，反正這新野城自從劉備當年遷走了大量人口之後，就一直不怎麼景氣，這些年雖然招攬了不少流民，但城中的人偶加起來能有五千就不錯了，別說萬戶，千戶都夠嗆，兵馬更是隻有百十來個縣衛，再加上曹操接管之後又派來了一部人馬，加起來也就五百人。

兩丈都不足的城牆，怎麼守？只能把百姓給拿來湊數了。

“不如投降吧。”縣令猶豫了一下道。

“什麼？”縣尉瞪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沒怎麼呢，怎麼就想著要投降了？

“打不過的，這般天氣，援兵也不可能來。”縣令沒有太多可恥的感覺，畢竟眼下這局勢，真難說曹操就一定是最後的贏家，而且作爲南陽本地人，他們對於曹軍也沒多少好感。

縣尉想想，也是這個理兒，自己手下那百來號弟兄，連戰場都沒上過，怎麼打？

“只是那應洛怕是不會答應！”遲疑片刻後，縣尉苦惱道。

應洛便是曹操派來這邊負責守城的將領，跟他們並沒有從屬關係，對方顯然不會答應這種事情。

“我有一計，不如你我暗中開城門，迎接皇叔？”縣令看向縣尉道。

“甚妙，我今夜便派人去與荊州軍聯絡。”縣尉想了想，答應下來，並準備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