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在放任自己的情緒持續了半月之久後，終於能夠收住那股情緒了。

“伯淵兄，這府宅好是好，但那茅廁上方的豨頭是否改一改？”馬良跟劉毅一起站在馬家在襄陽的新府宅閣樓上，看著眼前佔地不大，卻頗有幾分書香門第感覺得宅院，很難想象方圓不過四十丈的宅院，竟然能夠囊括假山、流水、閣樓、亭臺，而且毫無簇擁之感，置身其中，會讓人有種置身於世外之感，只是那豨頭雕刻，看著終究有些彆扭。

豨就是豬在荊楚之地的稱呼。

而且不只是茅廁上面有個豨頭石雕，整個茅廁內，都被劉毅雕滿了各種豨形雕刻，雖然看著還挺可愛的，但自家宅院裡雕刻這種東西，實在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馬良也不知道劉毅爲何會將這等污穢之物雕刻出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喜愛的感覺來，但這並不能改變它是穢物的事實。

“本就是污穢聚集之所，也莫要以爲它髒，它只是不愛乾淨而已，實際上其肉頗爲入口。”劉毅看著那茅廁的方向，心中有些想笑。

完美廁所：知足常樂+49，樂觀積極+42，異味消除+47，冷靜理性+48，忠誠善良+44

這是一座與衆不同的廁所，在劉毅所建造的無數廁所當中，這座廁所是最奇葩的一座，除了異味消除那個屬性之外，其他屬性他實在不知道跟廁所有什麼必然關係，應該都是那些豬形雕刻帶來的屬性，劉毅也是此刻才知道原來豬身上竟然有這麼多美好的品質，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這麼一座廁所，劉毅捨不得拆，又不想在自己家裡建，所以他想盡量說服馬良把這廁所給留下來。

馬良還是有些猶豫，但劉毅拿出風水那一套來說，如今的劉毅對風水研究絕對超過大多數江湖騙子，而且這建築本身也確實有類似的功效，馬良還是覺得有些不適，卻又無從反駁。

“放心吧，季常兄，我不會害你。”劉毅拍了拍馬良的肩膀，對於自己的設計，相當有信心，這襄陽城建成之後，便是大師級的，比之以往的岳陽、江陵兩座城池更加強大，未來將會是這荊楚一帶最重要也最堅固的城池。

事已至此，馬良也無話可說，整個庭院還是不錯的，只是小了些，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襄陽在劉毅重建之後，有很大一片地方是用作軍用的，本身面積也沒變，還要安置襄陽城原本的百姓，還有坊市等公用建築，想要在這裡新建府宅，能有這麼大的地方，也是劉毅照顧了，當然，馬家爲此所付出的代價也不小，不但出錢，還欠了人情。

不過以長遠來看，提前在襄陽立好了根基是沒有錯的，日後劉備若能拿下南陽，那襄陽就會成爲荊州、益州兩州之地的政治和經濟中心，馬家在這裡設府宅，對未來有很大幫助。

“主公今日出城狩獵，伯淵何不同去？”馬良看著劉毅問道。

“我也不會啊。”劉毅搖了搖頭，他倒是想來著，但騎術還好，射箭的話，劉毅也沒學過，還是不去獻醜了。

“不需要會的。”馬良聞言失笑道。

“不說這個，漁鄉書院之事，季常考慮的如何了？”劉毅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多說，劉備出城狩獵或許還有別的用意，但這跟劉毅沒有太大關係，他最想做的還是把教育事業搞起來。

藉著江陵、襄陽建城的事情，劉毅聚攏了不少人脈，他這些時日都在遊說這些世家豪族幫忙共同把書院辦起來，不只是漁鄉書院，還有成.都書院、墨城書院，江陵、襄陽劉毅也建了書院，總而言之，劉毅現在不急著把學問推廣，但一定要將受教育人羣的基數給擴大了，然後再從這些人之中來傳播自己的思想。

飯要一口口的吃，天工開物已經編纂的差不多了，物理、數術再加上一些墨家利於統治者的思想以及自己這些年的心得體會，劉毅覺得自己可以將這些東西換一種方式推廣開。

尤其是眼下匠人的地位開始不斷提升，曹操、孫權乃至劉備都在大力招攬匠人，提高匠人的待遇，就算有人阻止也沒用，落後就要捱打，三大君主乃至於那些大世家都明白這個道理，甚至那些反對者，也在私下裡暗中招攬匠人，這樣的環境下，對劉毅的下一步計劃有很好的促進效果。

“這……”馬良聞言，皺了皺眉，他不知道劉毅爲何如此熱衷於辦學，但將自家的藏書交給劉毅去抄錄然後拓印成冊，放到各處書院之中供人學習，對馬家本身卻沒有太大的好處，哪怕馬良豁達，但涉及到自家的根本，心中仍舊有些牴觸。

這年代，學問是私產。

“季常放心，我已說服了張、程、陳、李、寇、黃六家共同出力，季常若願意幫忙，我可保證，只要馬家子弟，隨時可以去任何一處書院借閱書籍，除此之外，只要馬家願意，也可派人去往各處書院任教，培養合適的弟子！”劉毅見馬良猶豫，忍不住勸道。

“伯淵究竟想做什麼？”馬良看著劉毅，忍不住問道，這事情至少從表面看來，對劉毅並無太大幫助，他不明白劉毅爲何如此熱衷於辦學，而且馬良也去過漁鄉書院，根據弟子胸中所學不同，分開等級，比如啓蒙、初學、精研這般分門別類的將弟子區分開，而後逐級往上升，每年進行考覈，而且一個師傅，竟然能同時帶數十上百名弟子，這與這個年代的教學方式迥異，也讓馬良很懷疑這樣的地方真的能夠出什麼人才嗎？

此刻劉毅既然說起了此事，馬良也忍不住想要跟劉毅探討探討，在他看來，教學應該走的是精英路線，就如同昔日的鹿門書院那般，司馬先生只教授幾名弟子，但每一個出來，那都是一郡乃至一州之才。

“其實這世上，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庸人！”劉毅聞言，想了想，跟馬良說道：“但很多事情，其實並不需要多大的才能，只要識字，會寫基礎的數術，便可以勝任，而且季常也不能否認，像以往的教授方式，培養出來的弟子，雖然能力高，但大多不食人間煙火，比如士元，到現在依舊經常碰壁。”

龐統是再好不過的反面教材，劉毅看著馬良道：“人多有人多的好處，我相信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庸人，每個人都會有他比較擅長的一方面，這樣大批量授徒，一來，可以激勵軍中將士爲主公效命，二來嗎，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篩選出真正的人才進行重點培養，他日必可成我我軍中的優秀人才。”

“另外，我這一身所學，也希望找到合適的繼承者。”劉毅看著馬良笑道。

“哦？”馬良聞言目光一亮，看向劉毅道：“伯淵要授徒？”

“一直在找，只是未曾找到合適的。”劉毅默默地點點頭道，畢竟他是千年一出的特殊人才，自己找的弟子再天才，沒有系統的幫助，也不可能達到劉毅的地步，就算他賦予弟子的身份，也不過能繼承自己某一樣手藝，所以劉毅這幾年一直在物色合適的人選，只可惜不是太老，就是天賦不夠，畢竟劉毅能夠甄選的範圍就那麼大。

如今拋出自己也有收徒打算的消息，也是給這些世家畫一張餅，讓他們能夠幫助自己成事。

馬良顯然心動了，若他們家能出一個劉毅這樣的人物，哪怕達不到劉毅的水準，但也足夠讓馬家再進一步了。

“若是如此……”馬良想了想道：“良願意相助，馬家族人中，會挑選一些入伯淵的書院，幫伯淵辦學，至於馬家的藏書……伯淵可派人前來抄錄，而後拓印。”

“多謝！”劉毅聞言，不禁笑了，馬良肯幫忙，那事情就又成功了一些，這荊襄世家已經有一半被劉毅說動，有了這些，應付眼下的局勢已經足夠了，至於剩下的，加入或是不加入，已經不重要了。

接下來，等這場仗打完之後，就可以去蜀中發展了。

工匠、醫學、數術、儒學這些基礎課程已經可以開始大量招收弟子，再往後，就可以開始考慮更深入的教材了，這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個好的開始，十年二十年之後，劉毅相信不管世家是否願意，時代也會隨著這些新一代弟子的學成，步入新的軌跡。

世家的利益肯定會受損，但要說就此把世家徹底弄沒了，那是不可能的，階級的存在有其必然性，劉毅也沒想過要根除世家，他只是想默默地靠自己的能力，推動時代往前，一點點的將權利和話語權從世家手中分出來一些，不至於造成權利壟斷的局面。

當然，新的權力架構會很快形成，但至少，會比現在更好，但何時能夠實現，劉毅心裡也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