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的話風一轉，倒是隱隱有威逼之勢，蕭文凌在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賭對了，若是沒有自己先前那一番話的話，無論自己說了什麼好話，都會被可汗抓起來審問，畢竟即便是自己的話說的他再舒服，又或是能瞭解他的心思，但在國家相同的地位上，那麼已經不值得一提了，孰輕孰重，只要稍微精明一點的人便能明白過來。

誠如蕭文凌所說的那樣，突厥可汗能當草原上的王者，定也有他的過人之處，現在兩個選擇清楚的擺在他的面前，一是接受這個提議，讓這個對自己似乎有利的聯商繼續下去，二便是將此人拿下，探得大龍朝的情報，以及在大龍朝都已經開始埋沒的奇淫技巧，他絕對有理由相信，蕭文凌還有許多讓人不知道的東西。

本來確切的心已經下了，可是聽到了蕭文凌的話，他又改變了主意，突然感覺蕭文凌終究是太年輕了一些，雖然對這邊戰爭之類的分析的很是透徹，卻十分的天真，單單想以聯商斬斷這份仇恨，怎麼可能有那麼簡單的事。

只要有對立，只要有慾望，無論是享受到什麼樣的生活，便會產生戰爭，蕭文凌太小看人類的野心了。

也罷，正因爲這個理由，纔是突厥可汗最想聽到的話，明面上答應下來，實際上便可以讓他們就此放鬆警惕，這不是很好的主意麼？大龍朝的人都是一羣軟腳蝦，也不可能主動攻打過來，這個在大龍朝有著極高地位的年輕人，便讓他帶回這個和解的消息好了，至於其他的什麼，只要打他們這些失去戒心的傢伙們一個措手不及，那便行了。

無論怎麼說，這點對於突厥可汗來說更爲有吸引力，不必現在便破壞一切，引得大龍朝與突厥水火不容，待成功打消他們的疑心之後，明顯這纔是對自己這邊更爲有利的一方，想通此點的可汗卻是點了點頭道：“若是雙方能和解下來，又能讓我們多體會些大龍朝的文化，倒也沒什麼不好之處，至於奇淫技巧——”

“告訴你們一些倒也無妨，畢竟我們大龍朝也是帶著誠意而來。”蕭文凌輕輕笑道：“這點可汗大可以放心，對於什麼手藝活我還是瞭解一二的，不過軍事之物除外，事實上這點我也瞭解的並不多，因爲實際上我也從未想過要當將軍。”

“什麼？”這次倒輪到阿史那卓雲驚訝了。

“啊，你不知道嗎？”蕭文凌摸了摸鼻子道：“其實我的本職只是一個商人而已，便連我家老爹也未曾想過讓我當將軍一職，所以我從未涉及過兵法之類的書籍，對這一點興趣也不是很大，只是你們也知道京城的局勢不太穩定，所以皇上本來是不願我參與在其中的，索性將我扔到軍營裡，然後稀裡糊塗與你們突厥打了一仗。”

“呃...”兩人面面相覷，這總超乎常識展開究竟算是怎麼一回事？

“老實說，皇上的意思便是讓我跟著大部隊走，然後稍微立個小功什麼的便回來賞賜而已，只是沒想到卓雲兄玩的這麼大，便是我也打了措手不及，然後又稀裡糊塗的僥倖勝了。”

這人果真應該早些除去啊，從什麼都不懂的人，到將自己打敗的將軍，這傢伙竟有如此好的素質麼？

“所以你們即便讓我搞什麼軍事上的東西，我也不太會。”蕭文凌搖了搖頭道：“再說了，我們聯商本來就是爲了兩國的和平，若是共通什麼軍事武器的話，已經違背了初衷了吧？可汗應該也能理解的，至於什麼奇淫技巧之類，老實說我最多也只能僅僅能出個什麼點子而已，至於製造什麼的還是靠工匠，但這點來說，對於你們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工匠的突厥來說，即便我能說出我的想法也是無用，還是從大龍朝的平民之上出手吧。”

微微頓了一下，看著面色各異的兩人，阿史那卓雲已經完全被自己一頭壓下，這個時候他根本無力反駁。

“現在商議的是交易地點。”蕭文凌摸了摸下巴道：“兩國的商人各自到對方國家境內，想必是誰也不會安心的，那麼這個交易地點就極其的重要了，對了大龍朝的商人大多我都知道，對於牴觸你們也是十分正常，所以在這一點，我希望你們能做出讓步，割除一塊地作爲交易之用。”

見可汗臉色變了起來，蕭文凌不等他說話便搶先道：“可汗也莫要激動，這塊地並不是給大龍朝，而是獨立分出來，僅僅用作商人交易之用，我們兩國雙方各自派好士兵在一邊守著，提供一個合理的交易場所。”

“說的簡單，爲何不用你們大龍朝的土地？”廣闊的草原並不缺一塊土地，關鍵是可汗自身不能容忍弱小的大龍朝人能夠活躍在大草原之上，這點也是他們不會妥協的理由之一，被大龍朝人用上突厥人的土地實在很難接受。

“不不，我覺得在這個時候，可汗你應該發揚一下你偉大的精神。”蕭文凌一臉正義凜然的道：“戰爭是由突厥發起的你也承認，單純這一方，我覺得你理應照顧一些我們大龍朝人民的情緒，至少得做一些讓步不是？要不你怎麼讓我們的商人信服你們？相信可汗心裡也有數的吧？”

“不行！”可汗想也不想一口回絕，即便有心，但在地域這一塊絕對不能放水。

“可汗可是一點誠意也沒有？”蕭文凌坐直了身子，語氣也凌厲了起來，“可汗，我們大龍朝的誠意都表明的如此的清楚，作爲合作的一方，至少也要拿出一些誠意來吧？”

“即便你這麼說，我也絕不會妥協。”可汗一口咬死了，若是在今日妥協的話，日後說話就難辦了。

再一次證明此人不是一般人，蕭文凌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睛卻是毫不示弱的直視著可汗道：“當真不行？”

“不行，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絕對不行？”

“不行！”

“一定不行？”

“不行！”

“好吧，我先妥協好了。”蕭文凌撇了撇嘴，看著有些錯愕的可汗道：“一人退一步，兩國各出一半的封地，若是這個條件還不行的話，那麼我們的談判便到此結束，我們的誠意已經足夠多了，若是可汗一點也不在意的話，我們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可汗便好好的思量一下吧。”

“......”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看著蕭文凌一臉堅定的神色，若是因爲此等事錯過了時機倒是有些不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那麼容我考慮考慮，蕭將軍也並不急著走的吧？”

“這倒可以。”蕭文凌摸了摸鼻子道：“不過我出使突厥時間也是有限，還請可汗莫要拖得太久，以免被吾皇誤會，無論是作爲大龍朝的人，還是將軍，又或是商人，都衷心希望可汗做出精明的決定。”

在告辭之後，蕭文凌心中已然有了數，剛纔說要突厥全出一塊土地實則謊言，因爲早便料到突厥可汗不可能答應，甚至還有連本帶利讓自己這一邊出，以這個契機說話，兩國各出一半就開始顯得理所當然了。

在告辭了以後，阿史那卓雲纔出聲道：“可汗，你也見識過蕭文凌此人了吧？爲何不按照約定將他拿下，莫要聽信他這一己的讒言，說什麼爲我們突厥著想的交易，肯定都是騙人的，實際在策劃什麼詭計也說不定。”

“我自己不會看嗎？”可汗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蕭文凌此人顯然是沒有戰意的，連一個將軍都不想當的人，即便做了將軍都是機緣巧合，想借著其他辦法將戰爭平息下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與他們聯商並沒有什麼不妥，我們的族人也想盡快的過上更好的生活，藉著這次打消他們的警惕心不是最好的時機麼？”

“這——”可汗講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阿史那卓雲總覺得蕭文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對付。

“卓雲吶。”可汗的聲音微微緩了下來，微微看著他道：“你的用心良苦，我也是知道的，只不過我們都是草原上的雄鷹，有時候也要學會心胸開闊一些，不要老是意氣用事，今日我看來蕭文凌啊，雖然年輕了一些，但很有膽量，很有機智，或許你也可以向他學學。”

“可汗......”被可汗誤解到這種程度的阿史那卓雲，也不知道該如何言語了。

“好了，不用說了。”可汗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不服氣，找個機會我會幫你出一口氣總行了吧？現在你便速速退下去，這些日子不要集結兵馬，以免被蕭文凌看到，壞了我們的大計，總之趁此時機將大龍朝人那可笑的尋求和平的心裡打破吧，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即便哪天毀了也怪不得誰。”

“是...”聽到可汗已經打消了除掉蕭文凌的言語，阿史那卓雲心中更是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