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什麼?
是啊,還剩得下什麼,溫如意沒料到事到如今,上官紫還是如此容易的兩句話,就能又刺她一刀。但,時間,還是有些用處的。
“上官紫啊,你還真是如此沒用,既然它已是一座人去樓空的地方而已,你都還拿不下它,那你得有多蠢?”
眼一凝,隨即上官紫就笑道:“那是因爲它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它已經(jīng)是一座廢棄了的地方了……”
“好了,你不用廢話了,一座你口中的廢院都拿不下來的人,今天找我到底何事?”溫如意斷然道。
上官紫就暗暗調(diào)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女人躲進徐家多年不見,她只當溫如意是消極避世去了,可今日一見,原來她過的好著呢。
“畢若風倒了。”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上官紫看著溫如意的眼,一個字一個字的道。
溫如意一向沉如古井的眼,漸漸的突然波瀾四起。
“你說什麼……”
這間小院與女學(xué)的敞屋是相連的,但除了院中一角的那個小小的門以外,其實只要繞一個大圈,也還是可以到這兒的。
而在小院此時的蒲藤牆外,就趴著四個小小的身影。
“她們在說什麼呢?”聲音壓的很低。
“不知道,這麼遠怎麼可能聽得清。”話是這麼說,但耳朵又再用力了一些。可這畢竟是偷偷摸摸的行爲,她們還是心虛得選了一個最遠的位置,雖是不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了,但相對的也不太能知道院中的事。
“誒,你們有沒有覺得,那人有點面熟啊?”使力瞇了瞇眼,想看清那一身深色衣袍的女人。
“……”而剩下的最後那人,黑著臉,沒理她們,只是盯著她被牢牢抓住的手臂。
“哇,這麼遠你也能看見啊。”
“對啊,你什麼眼睛啊。”
“不是,我真的覺得那人很眼熟。”
難得見徐明嫿這麼執(zhí)著,徐幼容和徐明嬗愣了會兒,也都用盡眼力的去望,可最後還是“你什麼眼睛啊。”
“那好像是秦夫人。”
三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都扭頭望去,只見一直不說話的人突然瞇著眼緊盯著小院中央。
“哪個秦夫人……什麼?秦夫人!”
“噓”徐幼容和徐明嫿捂住了徐明嬗的嘴,四人都有點擔心的望回院中,怕那兩人聽到了,但幸好,院中的兩人此時都沒什麼閒暇的精力去管多餘的其他事了。
上官紫咬了咬脣,有些費力的道:“畢若風被罷黜了。”
溫如意瞳孔微縮,道:“是他讓你來的?”
上官紫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懂他,何必多此一問。”
溫如意卻笑了,說:“是,是我多此一問了,可我還是想再問你一問,你憑什麼有臉來找我?……就因爲畢若風倒了,秦初危險了,所以你覺得只要來告訴給我一聲,我就會去向徐家求救,讓他們幫秦初一把?”
上官紫居然也笑了,“哦,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
是誰曾說?最瞭解你的,不一定是你最親的人,反而可能是你最大的敵人。——而這句話如今,卻生生出現(xiàn)在了溫如意的耳邊。可就像她說的,憑什麼?
“皎兮。”溫如意猛地大喊了一聲,聲音有些顫,但這並不影響它響徹了這方天地,也不影響蒲藤外的徐幼珊四人,被它嚇了一個趔趄。
“她們到底說了什麼?”徐幼容吃驚的看著,在她們眼裡一向泰山崩於前也色不變的溫先生,居然如此失態(tài)的大吼道。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徐明嫿揉了揉耳朵回道。
“可這秦夫人也是臉皮厚的啊。”徐明嬗接道。
“嗯。”徐幼珊居然也點了點頭贊同。但之後她們就沒再說話了,因爲?zhàn)ㄙ庖呀?jīng)帶著人出現(xiàn)了,並對著上官紫做出“請”的姿勢,而獨自一人的上官紫卻一動不動,看了溫如意許久,久到最後,在皎兮快要忍不住喊人動手時,徐幼珊四個就遠遠的見上官紫又說了幾句話後,才終於離去。
而在上官紫離去後,皎兮就扶著溫如意進屋了,徐幼珊四人自然也悄悄的撤退。
徐府
薇洲院
今天有幸目睹了一些奇怪的事,這四個小女孩怎麼可能就那樣散了,因考量了一會兒還是長房離盛安軒近一些,所以徐明嬗遣了人回去說:今天她和徐明嫿在長房裡用飯了。然後又先去給齊老夫人和裴氏請安完畢後,四人才全聚在薇洲院裡。
“那秦夫人一身的深色簡袍,身邊又不帶一人,明顯今天她是悄然來訪的。”
四個人都用過飯後,就窩在了薇洲院裡,飯飽之後睏意足,徐明嬗打著哈欠說道。
“可到底是什麼事啊,還要這樣神神秘秘的?”徐明嫿霸了鋪著緞面被褥的臨窗大炕,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
“嗯……幼容你怎麼看。”徐明嬗向一旁正在練字的徐幼容問道。
徐幼容頓了頓,“朝堂。”
“……”所有人都頓了一頓,連角落裡正拿著書裝蒜的徐幼珊也一樣。
溫如意和秦初之間的糾葛,她們四個都是知道的不,應(yīng)該說整個天下幾乎就沒有不知道的人了,而秦夫人是誰,她們剛好也知道,而這樣本該老死不相往來的二人,今天卻這樣碰撞了一番,那會爲了什麼呢?
答案,自然只會是秦初了。
而秦初如今是什麼身份的人呢?天子近臣,四個字就可以說明一切了。
“呃……天色也差不多到我午歇的時候了,我就先歇一會兒了啊。”徐明嫿說完,倒頭就睡。
“額……我也歇一會兒。”徐明嬗轉(zhuǎn)身躺下。
徐幼珊動作卻也不慢,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著徐幼容怯怯的笑,但腳下利索的啊,兩步就跨到徐明嫿那邊去了,一個擡腳上炕,“大姐,我也先歇會兒。”
……
薇洲院裡,全轉(zhuǎn)頭裝睡的三人看不見,啼笑皆非得望著她們的徐幼容,而同一時刻的秋初館裡,完全不望顧氏一眼的裴氏,卻可知,顧氏看向她時,眼裡那滿得快溢出的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