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五十（2）

趙金鳳和月月是同學(xué)，也好朋友。***月月從小就跟媽媽學(xué)會了俄羅斯舞蹈，什麼踢踏舞、頭巾舞、馬車舞，樣樣都會，甚至還能來一段芭蕾，讓趙金鳳羨慕的渾身癢。從小到大，趙金鳳一直跟月月學(xué)，月月會的，金鳳基本也都會了，兩個人還經(jīng)常結(jié)伴表演，成了校園裡的舞蹈明星。或許是源於舞蹈的關(guān)係，也或者是脾氣性格相投的緣故，金鳳和月月平常親如姊妹，雙進雙出，學(xué)習(xí)玩樂都在一起。

關(guān)於李凡叫伊凡的事也是月月告訴趙金鳳的，趙金鳳無意中說給了她哥趙金虎，沒想到趙金虎居然以此辱罵李凡，讓月月很不高興，月月罵金鳳不講信用。趙金鳳很生氣，回家把她哥趙金虎一頓臭罵，趙金鳳罵道：“趙金虎，你憑什麼拿我的話當(dāng)武器攻擊李凡，有本事就跟人家打架去。”

其實她心裡清楚，她哥趙金虎打不過李凡。金鳳還說：“你拿人家名字做文章算什麼英雄。”

對於趙金鳳的這一番表現(xiàn)，月月非常滿意，兩個人和好如初。

金鳳喜歡保國的事，月月當(dāng)然看出來了，她心裡其實有些不大高興。不過，趙金鳳確實是真心關(guān)心保國。爲(wèi)了保護保國，她敢跟她哥趙金虎作對，就憑這一點，月月打心眼裡佩服。所以，她們結(jié)成姊妹花，共同保護保國，免受趙金虎團伙的欺負(fù)。

一天，趙金虎帶著一幫孩子想去戲弄掃大街的李長庚，月月很生氣也很著急，跟趙金鳳說怎麼辦，趙金鳳說：“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倒要看看他趙金虎怎麼辦？”

趙金鳳帶著月月等一幫女孩先到了大街上，看到李長庚在掃大街，就幫他撿垃圾。李長庚說，小朋友，別弄髒了你們的手，我掃掃就可以了。

這時候，趙金虎帶著一幫小孩過來，把李長庚掃堆的垃圾用腳踢開，趙金鳳大怒，撿起一塊石頭就照趙金虎腦門子扔過去，趙金虎一閃躲過，一看是妹妹趙金鳳，罵道：“傻丫頭，你砸我?guī)质颤N，他是右派。”

趙金鳳又撿起一塊石頭。趙金虎一看架勢不對，喊了一聲：“撤。”

一幫小子灰溜溜跑了。

李長庚看著趙金虎一夥孩子直搖頭。月月走上前去對李長庚說：“李伯伯，你別擔(dān)心，我們支持你。”

李長庚摸了摸金鳳的頭，笑了笑，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繼續(xù)掃大街。

“文革”剛開始那年，李長庚被抓起來，被定爲(wèi)蘇修分子、裡通外國的敵特分子、潛藏在人民內(nèi)部的階級敵人，抄家，批鬥，遊街。

那年，保國十二歲。爸爸被抓起來的時候，他想撲上去救爸爸，被袁蕭然一把拉住。袁蕭然說：“保國，聽話，爸爸是被冤枉的，事會查清的。”有一次上課的時候，老師說：“我們要提高警惕，嚴(yán)防身邊的階級敵人搞破壞活動。”

“李保國他爹就是右派，他就是我們身邊的階級敵人。”趙金虎當(dāng)堂大喊。

“現(xiàn)在是新社會，他父親是他父親，他是他。”老師說。

“那他跟隨他父親，將來難保不當(dāng)右派。”趙金虎說。

這話倒把老師問住了。老師看著保國，很認(rèn)真地說：“李保國，你一定要表明態(tài)度，要和廣大人民站在一起，要站在革命的陣營裡。”

保國蒙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十二歲的孩子是敏感的，是堅強的，也是脆弱的。在學(xué)校裡，整天都是鬥私批修、批林批孔，階級鬥爭上綱上線。保國表現(xiàn)得非常積極，跟同學(xué)們一起寫大字報，貼標(biāo)語，喊口號。保國喊口號比誰喊得都響亮。

可是，那天該批鬥他爸爸李長庚時，保國猶豫了。

保國的猶豫立即引起同學(xué)們的不滿。大家都在喊：打倒李長庚！打倒蘇修分子！可是，你李保國爲(wèi)什麼不喊。他李長庚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的爸爸了，他是階級敵人，是蘇修特務(wù)，是裡通外國的敵特分子，是潛藏在我們身邊的階級敵人，你必須跟他劃清界限。否則，你就不是我們陣營裡的人，你就跟你的特務(wù)爸爸一樣，是小特務(wù)，是潛藏在我們身邊的敵人，我們一樣會揭你，批鬥你，打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