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十七(3)
李長庚無話可說,悄悄站在一邊。
趙技師忙完了手裡的活,叉把著油乎乎的手慢悠悠地跟鑽井隊的人上了山。李長庚也跟著去了。
鑽井隊的拖拉機就趴在南山坡上,動不著,不知道什麼地方出問題了。趙技師查看了半天,找不到原因,一時也很著急。
下午的天氣涼得快,一會兒就起了風,越吹越冷,好像要下雨了。鑽井隊的人很著急,使勁催著趙技師,說山上的設備還等著搬遷,拖拉機上不去就搬不了,把設備弄壞了是要查責任的。大冷的天,趙技師急得直冒汗。李長庚一直看著,心裡也在琢磨著。後來李長庚說,估計是火花塞出故障了。趙技師將信將疑,打開一看,問題果然出在那裡。拖拉機修好了,鑽井隊的人非常高興,一個勁兒地誇趙技師,說趙技師就是趙技師,藥到病除,妙手回春。趙技師的臉馬上紅了,後來就黑了。
鑽井隊的人當然不知道具體況了。而跟隨趙技師和李長庚一同來的小王是個機靈鬼,他看得很清楚,也非常驚訝,真沒想到李長庚有這麼好的技術,一眼就看出來問題。小王看著李長庚,那眼神裡充滿了敬佩。
那天下午,趙技師的臉一直黑著,誰也不知道爲什麼。
其實李長庚自己也知道,自己當時只是猜測,也僅僅是猜想,他才接觸拖拉機沒幾天,以前可沒有修過,對拖拉機的零部件還沒認全呢。他說火花塞,只是推測,只是猜想而已,好像以前修汽車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問題,不過時間久了也記不那麼清了。要是真把拖拉機直接撂給他,自己一個人未必修得好,這一點他心裡清楚。他想找機會給趙技師解釋一下,可是,趙技師始終不給他機會。
從那以後,趙技師看到李長庚就一副沒好氣的樣子,彆彆扭扭的,不怎麼跟他說話了,也沒什麼好話。李長庚問他什麼了,他更是不耐煩,說:“你不是很能的嗎,問我幹什麼。”
李長庚也很納悶,他確實不明白趙技師爲什麼要這樣。
這些天來,李長庚心裡一直很是鬱悶,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纔好。愛蓮要他去找找領導,看看能不能給安排一間住房,畢竟他們已經結婚了。李長庚搖搖頭說:“再等等吧,你沒看到嗎,那些領導也不是和我們一起睡地窩子嗎,怎麼好意思開那個口。”
愛蓮也無可奈何,事確實是這樣的,她嘆了一口氣,也就不再多說了。每天下午,兩人吃過晚飯,閒來無事,就在礦區轉悠,看看這兒,看看那兒,也算是散散心。他們手拉著手,從衛生處徑直上去,穿過蘇聯專家的白牆樓房,這些樓房真漂亮。蘇聯專家樓東面是鑽井處,一排低矮的平房,再到運輸處的大院,又是一排灰禿禿的工房,李長庚看著愛蓮笑了起來,愛蓮也笑了起來,他們什麼也沒說。
隨後,兩個人穿過幾個零零落落的井架,慢悠悠地爬上了黃土山。從山上望下去,礦區一目瞭然,也讓人不免有些落寞,荒戈壁上除了幾處房屋,就是滿世界的荒涼了。比較醒目的,就是南山坡底下的煉油區,李長庚想起來了,這就是初到礦區那天看到冒著煙氣的地方,李長庚並不知道什麼叫煉油廠,只看見一片高高低低的塔器、罐器……
這座煉油廠就是黃土山煉油廠,是中國最早的煉油廠之一,它南面是黃土山,西面是奎河,可以說是依山傍水,李長庚當時並沒在意它有這麼好的風水。
已近傍晚了,夕陽照射著大地。夕陽紅火的光線照在這些高高低低的塔器罐器上非常壯觀,也讓這片荒蕪的大戈壁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李長庚心裡說,啊,沒有想到這裡還有這麼一片美景。愛蓮也被眼前突現的這片景色吸引住了,她緊緊握著李長庚的手……
他們已經被這片景色打動了,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內心非常激動,他們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
這片景色被後來的攝影家們定格爲“煉廠夕照”,也成爲黃土山的一大景觀,也算是黃土山的名片。因爲那已經不能簡簡單單說成是一幅圖景了,那或許就是依山傍水的黃土山礦區未來展的藍圖……
而要說這片景色的現者,或者說是最初的版權,應該屬於李長庚和愛蓮,那是他們對黃土山最初的愛,也是永恆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