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鬱寡歡的回到楚月宮,淇瀾只覺得比跑了八百米還要累。
累心。
如果可以,她寧可一個人待在這楚月宮,一壺酒兩雙筷三樣小菜,默默想念駿白。
今晚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探聽到。
也是,在這樣的時刻,怎麼會有人煞風景的提出那些拼殺對敵的事情呢……
夜幕裡綻放出七彩耀眼的煙花,毫不意外是無雙貴妃清風宮的方向。
那一朵朵轉瞬即逝的璀璨光芒,點亮了夜空卻照不亮心裡的陰霾。
心裡有預感,令狐謙怕是今晚會過來……
“王妃,時候不早了,早些歇著吧。”錦兒小心翼翼的過來幫她披上狐裘的大氅,不明白畏寒的主子爲什麼此時此刻還要站在這外面受凍。只爲看煙花嗎?
淇瀾擡著頭,像是看的出了神。
若是自己有繡兒那樣的身手,是不是可以不用受這深深皇宮的羈絆,飛身離開去尋駿白呢?哪怕是一路北上直抵泰周……
只可惜,這只是癡心妄想,她縱使有著二十一世紀殺手所學的一身本領,離開那些槍械器材的輔助,她只能困在這裡。
清風宮那邊的煙花沉寂好一會兒了,空氣中傳來淡淡的硝火味道。
“王妃……”錦兒凍得直哆嗦,縮手縮腳的站在淇瀾身後發著抖。
“你先回房歇著吧。”淇瀾淡聲吩咐:“我一會兒就去睡。”
按照慣例,令狐謙今晚是應該跟皇后共同守夜的吧。不過,那又哪是個按理出牌的主兒?去年的除夕——
“奴才給皇上請安。”說曹操曹操就到,守門的小安子公公低低的聲音隔著暗沉的夜色傳過來。
還真不知道避嫌~淇瀾在心底喟嘆一聲,看著高大的身影一點點從模糊變得清晰,一直從黑暗裡走出來停在眼前。
甘冽的酒氣風吹不散。
是了,令狐謙今晚沒少喝酒呢。
錦兒怯怯的請安,她一直很害怕令狐謙,多看兩眼都會發抖那種類型。
令狐謙卻沒有理會,雙眸直直的望著淇瀾。看了半晌像是不滿她一直垂首而立,皺了眉不期然的伸手鉗住她的下巴擡了起來,迫使她的目光迎向自己,像是要一直望進她的內心看個清楚一樣。
錦兒抖得更厲害了,連牙齒都跟著作亂,咯咯響個不停。
淇瀾沒有反抗,因爲不想激起他的獸性:“外面冷,皇上先進去暖和下身子吧。”頓了頓又頭也不回的吩咐錦兒:“回房去,這裡不用你伺候。”
幾乎是帶著些許嚴厲的,刺的錦兒立時清醒不少,喏喏的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淇瀾不經意的退後半步,恰好掙開了他的手:“皇上您請。”
房間裡很暖,這些日子下來依稀沾染了淇瀾身上的體香,淡淡的,卻極爲令人放鬆。
藉著酒意,令狐謙執拗的不肯坐,抓住淇瀾的小臂像個委屈賭氣的孩子,不說話也不放手。
察覺到他的不同,淇瀾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悄悄的鬆口氣:“皇上——”
冷不防令狐謙長臂一伸一帶,竟將淇瀾整個的圈在了懷裡,緊緊的抱著猶如擁住天下至寶:“別動,讓我抱抱。”頓了頓又啞著嗓子提要求:“叫我名字。”
這樣的令狐謙,褪去高高在上的威嚴,那麼發狠的抱著她,像要嵌入骨肉的力度,以至於肋骨隱隱作痛。淇瀾的雙手伸到一半,又悄然的垂了下去。
“瀾兒你要什麼,告訴我你要什麼……”令狐謙的呢喃猶如魔咒,一圈圈的套過來,兜頭蓋臉。
“皇上,”想了想淇瀾還是改了口:“令狐謙你先放開我……”
“不放。”令狐謙手上又緊了緊,連呼吸都變得稀薄:“要怎樣你才肯留下來陪我?”
淇瀾心思一震,渾身的疏離一點一滴的滲透出來,帶動著身子也變得僵硬:“我已是秦駿白的妻子。”
“不管!”令狐謙今天的舉止大失水準,令人又想笑又覺得莫名心酸:“我要你心甘情願的留下來。你要什麼,我都給。”
“我什麼都不要,”身子掙不脫就不做無謂的掙扎,心裡不起半絲漣漪就好:“只求皇上成全我們夫婦的團聚。”
令狐謙恨極,抓著她的手臂離開懷抱,一掌之隔的瞪著她:“就讓秦駿白派駐邊疆永不回來好不好?”
“令狐謙你瘋了!”淇瀾睜圓了一雙美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是!我瘋了!”令狐謙不復往日的冰冷:“我受夠了!除了這天下,我只要你!只要你提,我遣散後宮,不管是皇后還是妃嬪,一律驅逐出宮,只有你好不好?”
濃重的悲哀籠罩過來,淇瀾不曾見過這樣的令狐謙,不說束手無策卻也莫可奈何:“皇上你清醒一點……”
“朕今天不要清醒,”令狐謙的鳳眸中是化不開的痛楚:“因爲清醒的時候太多,只會將你越推越遠。瀾兒,留下來……”
很想伸手打醒他,卻徒勞的握緊了雙拳。淇瀾深呼吸,冷靜平和的迎上令狐謙的目光:“皇上,您要的,淇瀾給不了,因爲這裡,”她伸手按上心口,出口的話溫柔卻殘忍:“只有駿白一人。”
胸口如受鐵錘重擊,疼的發悶卻也喚醒了慣常的清明。令狐謙慘白著臉鬆開手,看著她一步步退後,直至完全退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他死呢?”
墨亮的眸子帶著毫不畏懼的光芒,耀眼如黑曜石:“生死相隨。”
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令狐謙雙手緊握成拳,額角的青筋凸起,帶著無法壓抑的憤怒反彈:“好一個生死相隨。”空氣壓抑的要命,卻是誰都不肯和解的倔強膠著:“這是朕最後一次問你,你堅持要選擇站在秦駿白身邊?”
“是。”淇瀾不屈服,即使明白這之後會是這個冷硬帝王手段無情的狂風驟雨。不管是對她還是駿白。只是她選擇了,就不會後悔。
令狐謙淡淡扯起一抹笑意,那笑容極冷,冰寒一片:“記得你今日的骨氣,他日不要來求朕。”拂袖轉身,一如以往每一次的不歡而散。只是這一次,將會是徹底的離開。
淇瀾粉脣微翕,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她知道,令狐謙的耐心和忍讓終於到了盡頭,這算是徹底的撕破了臉。
跌坐在暖炕上,身心俱疲。
爲什麼入宮一趟,目的是求和,結果卻是不歡而散?不僅跟皇后掰了,現在也把皇帝得罪透徹了。
是自己太愚蠢,還是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數,沿著既定的軌跡不容更改的前行?
那麼,可不可以告訴她這個穿越千年而來的孤魂,未來等著她和駿白的又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