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淇瀾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睡眼惺忪的睜開了水濛濛的雙眸。
乍醒來那一瞬,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懵懂感,下意識的開口尋人:“駿白……”出口的聲音低低啞啞,仿若哭泣後受了傷一般。
房門被推開,一身清爽的駿白淺笑晏晏:“醒了?我把清粥熱一下,等會兒餵你吃。”
“餵我吃?”淇瀾傻乎乎的重複:“爲什麼?”撐著身子就要坐起來。這樣一動,原本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大腦就被身體的異樣感喚回了知覺:“唔……”
好難受。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尤其是後腰,又酸又漲,雙腿間也有淡淡的灼燒感傳來。
小臉轟的一下子紅個徹底,淇瀾迅速的倒下,扯過被子將自己兜頭蓋臉的遮蔽個嚴實,鴕鳥樣的不去面對含笑的駿秦白。
昨夜的瘋狂一點一滴清晰的回放,太丟人了~~~
看著輕顫的大棉團,駿白又好笑又愧疚,放軟了聲音好脾氣的哄她:“對不起,我昨晚太失控了……”
躲在被子裡的淇瀾更更加覺得沒臉見人了,心底呼嘯著跑過一萬隻草泥馬。這算是哪門子道歉啊啊啊……
牀沿一沉,駿白坐了過來:“寶寶,該起來了。”
寶寶。耳根可恥的灼燒起來。昨晚他也是這麼叫的~~~
要不說聯想什麼的最可怕。這樣一提,連帶著記起了自己丟人的稱呼人家哥哥~~~
不要出去見人了,嗚嗚,乾脆在這沙灘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駿白沒掀被子,卻伸手憐惜的將人帶被一起抱在懷裡:“別生氣了,我下次不會了……”
內牛滿面……
淇瀾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爲夫代勞。”毋庸置疑的誠懇,聽的淇瀾臉色都要憋紫了。
很想不顧形象的大吼一聲,本姑娘不是紙糊的……
磨磨唧唧的折騰了一小會兒,終究還是將駿白趕了出去,強撐著軟麪條似的雙腿起了身。穿衣服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子倒是清爽,不復記憶裡的粘膩不適,估計那個細心體貼到極致的秦駿白起來代自己擦洗過了~~~
心裡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憂,就在矛盾糾結中穿好了衣衫。
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那個方面的強悍太讓人憂桑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小矯情的嫌疑?畢竟昏過去之前,貌似自己也很享受……
胡亂的拍了拍滾燙的粉頰,淇瀾在心中極速叫停。自己這是腫麼了?一大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駿白推門進來,手裡拿著熱氣騰騰的溼毛巾,簡直堪比二十四孝老公:“先擦把臉會舒服一點。”
淇瀾徹底無語了,好吧好吧,過段時間等我修煉好臉皮的厚度,再與你一較高下。
吃飯的時候,駿白倒是很安靜,沒說些什麼讓她食不下咽。
一晚上的過度消耗,讓淇瀾胃口極佳,足足吃了兩碗的米粥,才摸著微鼓的肚子舒服的喟嘆,吃飽了。
放下筷子的一霎那,心有靈犀的察覺到駿白似乎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
“扎羅來消息了,明日我們就要返回沙陵了。”
面色不變,淇瀾的一顆心卻迅速的冷了下來,從雲端落至地面。一切,都要回歸正軌了麼?不管情願的還是不情願的,都到了面對的時候。
回程的路因爲心境的不同而加快了不少。
雖然兩人默契的都沒多談即將面臨的莫測君威,可是那種出行時候的無憂無慮,或者說暫時放下包袱的輕鬆感卻徹底消失了。
駿白還是一切如常,淡然自持,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一星半點的擔憂害怕恐懼之類的情緒,彷彿此次回沙陵,就像是每一次的出行返程,沒什麼不同。
淇瀾卻沒有辦法像他一般的鎮定。不說害怕的渾身發抖,可是隨著沙陵的日漸臨近,那種被緊張攫住的無力感讓她難受的想吐。
無論最初穿過來這異世是多麼的冷漠超脫,什麼都不在乎,此時此刻有了牽掛和在意的良人,卻再也無法釋然了。悲哀嗎?不。
她再擔心,卻也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令狐謙真要借題發揮或是刻意打擊駿白,無論什麼結果她都和駿白一力承擔。他生她伴,他死她隨。
本就無牽無掛,何來貪生一說?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勸說駿白乾脆不回沙陵,跟自己避世隱居起來。可是這個念頭剛一冒出,連自己都沒法說服就放棄了。
駿白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所以這樣畏懼軟弱的行爲他做不出。何況,他還有至親的妹妹妹婿及新生的小外甥要顧及。就像自己當初被靖遠牽制一樣。
何況,情況也不至於就那麼糟糕不是嗎?何況,他們也不會就這樣消極的坐以待命不是嗎?
一路上就這樣反反覆覆糾結萬分的思慮重重,四日後,沙陵熟悉的高大城門已經躍入眼簾了,在陰霾不見太陽的天氣裡沉沉的撲面壓將過來。
不得不說暗門的消息渠道實在靈通的要命。駿白和淇瀾回到王府的第二日,皇宮就傳來了令狐謙攜皇后回宮的消息,時間上卡的剛剛好。
剛過午時,傳旨的太監就雷厲風行的入了秦王府。
暗暗嘲弄,還真是這麼迫不及待的要一顯皇帝威嚴麼?纔出巡迴來,連休息喘息的時間都不留,就這麼心急於對駿白抗旨不尊的懲戒?
“……賜婚不尊,大逆不道。著秦王即刻入宮覲見,謝罪領旨。欽此。”也就是說,再給你個機會去接下那道賜婚的聖旨,也算是皇帝念在舊情網開一面。
淇瀾眼睜睜的看著駿白起身接旨,打賞過傳旨的太監後,換上入朝的官服就打算出門。
“駿白。”淇瀾終究忍不住,奔過去緊緊抱住他溫暖的身子,不再顧忌別人的眼光,貪婪的汲取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和力量。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憐惜的撫上她的秀髮,駿白寵溺的拍拍她的背:“沒事,等我回來。”
分開是那麼的艱難,就好像是一個整體生生被割裂一般。
望著挺拔卓然的背影消失在王府門口,隱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駿白,你答應我的,一定會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