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瀾頭皮一炸,完全是直覺的微八字站立,雙手握拳護在胸前。
令狐敬遲沒死?!!
“王妃就這點膽量?”令狐翼笑的詭異,這樣身處地下隔絕塵世,彷彿連帶著生氣都不見了,陰森森令人不寒而慄:“遲兒因你而死,本王帶你來拜祭一下不爲(wèi)過吧。”
捕捉到令狐翼話語裡的意思,淇瀾稍稍鬆口氣,卻依然不敢大意的望向令狐翼身前被擋了一半的石牀。
那是寒冰般冒著冷氣卻色澤乳白並不透明的石牀,上面閉目躺著的,可不正是早已殞命於風(fēng)城的令狐敬遲!
那栩栩如生並無半點腐爛之意的樣子讓淇瀾一看之下渾身發(fā)麻,汗毛都豎了起來,不舒服到了極點。
“遲兒,”令狐翼喃喃著,伸手慈愛的撫上他的額頭,絲毫不在意掌中刺骨的冰冷:“這幾日你過得好嗎?父王忙於政事未能抽身來看你,可是氣惱父王了?”
忍住欲嘔吐的感覺,淇瀾心中危機感直線上升。令狐翼是跟他兒子一樣的變態(tài)。看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死人自然不能說話。令狐敬遲慘白的面孔一如往日般絕色傾城,絲絲滲透出若有若無的冰霜白氣。
“既然有所求,王妃是不是也該體現(xiàn)一下誠意?”令狐翼陰惻惻的轉(zhuǎn)過身。
落在淇瀾眼中,那張陡然蒼老的臉龐竟然白的跟石牀上的令狐敬遲一樣駭人。
“我若說世子之死跟我無關(guān),你一定不信。可是南陵王你要知道,當(dāng)初在風(fēng)城,被令狐敬遲折磨脅迫的是我,我纔是受害的身份。至於離開世子府之後發(fā)生的事情,我全然不知,也沒那個本事去指使。”淇瀾頓了頓低了語氣:“不管怎麼說,逝者已逝,那些不愉快不提也罷。拜祭一二也是無可厚非。”我忍。令狐敬遲你最好受得起我這一拜,別因此被小鬼扔到油鍋裡多炸一遍,得不償失~
“這個我當(dāng)然知道,”令狐翼手指留戀的撫過令狐敬遲的袖口,隨即負在身後:“冤有頭債有主,沒有你種的因,又何來令狐謙這般殺身之禍結(jié)的果?”
淇瀾震驚的無法自持。他稱呼當(dāng)今皇上什麼……令狐謙?這是要造反之意嗎?
“本王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算起來都是令狐家當(dāng)仁不讓的皇帝之選。那個滿口仁義道德的老女人妄爲(wèi)本王的母后,居然吃裡扒外,助著外人登基爲(wèi)帝,真是讓本王恨不得千刀萬剮除之後快!”令狐翼隱隱陷於癲狂之中,斯文儒雅的面孔可怕的扭曲起來:“可恨本王這般委曲求全,依舊落得箇中年喪子的悽慘地步!要我絕後?哈哈哈哈,簡直就是世上最惡毒之人,談什麼仁義治理天下,都是胡言亂語!”
“令狐翼,夠了!”淇瀾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居然開口打斷了這個明顯不正常的男人。
令狐翼急促呼吸的鼻翼慢慢平復(fù),臉上卻是異樣的潮紅。
“呵呵,王妃真是好氣魄。難怪遲兒喜歡你。”他緩緩的向淇瀾的方向邁近一步:“你說如果不是令狐謙這般趕盡殺絕,今日的秦王妃又會不會早已成了本王的兒媳?”
淇瀾退後一步,難掩厭惡之色:“令狐翼你清醒點吧。人都死了還不入土爲(wèi)安?難道讓世子的靈魂也不得再度轉(zhuǎn)世爲(wèi)人就是你的目的?你們皇家的恩怨情仇我沒興趣,和令狐敬遲那個……”堪堪嚥下變態(tài)兩個字,淇瀾還是決定不刺激他了:“總之不管因爲(wèi)什麼,我和你們家絕對不會有半點瓜葛。”
“那可未必。”令狐翼笑的讓人毛骨悚然:“死不瞑目爲(wèi)什麼要入土爲(wèi)安?遲兒想要的還沒到手,我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
“你不是……”脖頸後面炸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淇瀾呼吸暫停了一拍,旋即瘋跳不已:“我今天是以秦王妃的名義光明正大拜訪的,南陵王你考慮清楚!”
“怎麼?怕了?”令狐翼無害的攤開雙手:“我有說過什麼嗎?還是王妃自己多想了?”
跟變態(tài)就不能好好說話。淇瀾打算打道回府了:“算了,南陵王今日精神恍惚,妾身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好了。”
令狐翼冷了聲音:“話還沒說完,王妃幹嘛這麼急著離開?你不是跟本王要人麼?你不是還不知道本王跟秦王商討的千秋大業(yè)嗎?你不是驚訝本王直呼皇帝名諱已有謀反之意嗎?怎麼,不想聽了?”
太陽穴隱隱作痛,淇瀾發(fā)現(xiàn)她錯估了形式。
眼前這狀態(tài)分明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看著對方的沉默,令狐翼繼續(xù):“秦王已經(jīng)被令狐謙逼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你以爲(wèi)他不會跟我一拍即合?”
“絕不可能。”淇瀾心頭一跳,斬釘截鐵的否決:“他不會做謀反之事!”
“哦,嘖嘖,”令狐翼桀桀的怪笑:“都說紅顏禍水,本王要是真心爲(wèi)了秦王,還真是該在此刻掐死你,以免拖後腿,還能給遲兒作伴。不過,這樣一來也太無趣了。”
月白的南珠散發(fā)出盈盈的光輝,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室更形清冷之意。
“因爲(wèi)你,遲兒被令狐謙讓影衛(wèi)殺掉,早晚有一天,秦王也會步入這樣的後塵。本王今日不會動你半個指頭,等到那一天到來,你也體會一下什麼叫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然後本王再送你去地府和遲兒作伴,下輩子做牛做馬你也得伺候我的遲兒一輩子……”令狐翼陷入自己臆想的境界裡無法自拔:“秦王抗旨不尊,大好的前程就因爲(wèi)你這個女人悉數(shù)葬送掉了,你說說看,本王是不是要感謝你?因爲(wèi)你的存在,本王的陣營纔會多了秦王這樣一員得力干將,哈哈~”
“令狐翼你別做夢了。”淇瀾忍無可忍:“自作孽不可活。你兒子如此,若是你也執(zhí)迷不悟,怕是下場更加悽慘。秦駿白是什麼樣的人,不用你在這裡挑撥離間,我相信他的選擇,必定不會爲(wèi)你所用做那些齷齪骯髒之事,你這種謀逆造反之心,就不怕被當(dāng)今皇上知道了滿門抄斬?”
“怕?”令狐翼笑的渾身都抖了起來:“我怕什麼?你知道嗎,先帝駕崩那天夜裡,令狐謙有那個老女人撐腰,一路仗劍殺進皇宮,本王親眼看著他一劍穿心毫不留情的殺了那些兄弟,都是本王自幼一起長大的皇子,踏著滿地的鮮血一步步走上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呵呵,誰都知道我令狐翼懦弱無用茍且偷生,即使獨生兒子被殺了都不敢露出一點的不快。可是誰又知道,本王的生無可戀?”
令狐翼微闔了雙眼:“若是天助我奪位成功,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令狐謙和秦駿白他們兄弟二人?在他們面前殺了你給遲兒陪葬?還是——”
“你說什麼?!”淇瀾瞪大了眼睛,真的被嚇住了:“令狐謙和秦駿白……你瘋了嗎?”
令狐翼這才察覺自己的失言,不過他也不在乎了:“怎麼?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這等宮闈齷齪之事,你又豈會得知?令狐謙那個風(fēng)流成性的父王令狐長征,在他五歲的時候看上了太史家的新婦,也就是秦駿白的母親,仗著自己的權(quán)勢□□了她,這才生下了秦駿白這個孽種。可笑那個無所知的秦太史還拿那個女人當(dāng)個寶,一輩子沒再娶旁人,生生代令狐家養(yǎng)了這麼多年的野種。”
淇瀾覺得腦袋都炸了,這個消息讓她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的平靜,幾乎失了全身的力氣癱在地上。
骨肉相殘?令狐謙和秦駿白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老天!
令狐長征死在鎮(zhèn)遠大將軍沭威的手上,這麼說來,秦駿白不是也跟自己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
大腦亂成一鍋粥,瀕臨崩潰的邊緣。
“你跟令狐家的男人,還真是有著解不開的緣分呢,”令狐翼慢慢恢復(fù)正常:“總有一天,你會親眼看到這個死結(jié)慢慢收攏,看著你在乎喜歡的人在你眼前悽慘的死去,萬劫不復(fù)。”
“你閉嘴!啊……”淇瀾大喝出聲,無法自控的一拳狠狠揮出,準(zhǔn)確無誤的命中了南陵王令狐翼的右眼。
隨著令狐翼痛徹心扉的叫聲並捂著眼彎下了腰,淇瀾終於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再也無法忍受,快要爆炸了!
腳步越來越快,即使跌倒了,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的重新站起來。腦子裡只剩下一個麻木的念頭,跑!遠遠離開南陵王府!再也不要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