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弦月失蹤了,朝陽離開的那一天,她在下午的時候就消失了,帶著朝陽的遺體一起。
原晉和原落不敢相信琴無邪他們帶回去的消息,東鑠國的將士們被如此突然的消息嚴重打擊了,久久無法回神。
東鑠國的太子殿下,居然……
這怎麼可能?!
所有東鑠國的人都瘋了,精神極度的緊硼著,勢要看到朝陽的遺體,否則絕不善罷甘休。
“蘇公子,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對不對?”原落走到蘇逍遙的面前,滿是顫抖的問。
蘇逍遙的神色亦是前所未有的疲憊,他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陌弦月,哭泣的她,無助的她,那樣一個自傲的女子,竟然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可是在哭過之後,她卻又沉默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情沉重,想安慰,可是這時候去安慰應該說什麼,讓她節哀順變?
真正失去了在意的人的人,最厭煩聽到的便是“節哀順變”這幾個字,那是在提醒他已經過去的人。
所以他們都沉默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罵朝陽一頓,問問他爲什麼就那麼走了,徒將傷悲留給活著的人。
尤其朝陽是爲了保護她而離開,換做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輕易接受。
陌弦月有著過硬的心腸,可是在真正面對愛自己人的時候,她又如何能硬的下心來?
此時原晉和原落的問題更是讓他無法回答,他們不相信那個事實,他又能好到哪裡去?他親眼看著朝陽在僅僅說了那一句話之後就閉上了眼睛,那樣一個如風如塵的男子,竟然就那樣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衆人的不言不語讓原晉和原落心涼了通透,鏡宇白臉色也是一片蒼白,朝陽太子……他居然會……
原本士氣就已經低落的東鑠國軍隊,此時此刻更是進入了寒霜地帶,前所未有的失落,士氣大喊。
南詔國的人沒有理會那羣將士如何,不是因爲他們冷血,而是因爲他們的信念問題,作爲士兵和將軍,他們能做的應該是整理心情,好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皇上。”赫影他們找了很多的地方都被有找到陌弦月的下落,心中不免擔憂了起來。
“還沒找到嗎?”琴無邪沉聲問,聲音也帶著些許的吵啞,可見他的心情亦是沉重異常。
玄燁搖頭,“這附近能找的她方我們都找了,但是依然不見樓主。”琴無邪望向了遙遠的天際,良久,才道:“沉醉的船也不在……讓她靜一靜,她會振作的。”即使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十足的底氣,可是此時說出來也是出於對她的瞭解。
如果她是陌弦月,就會很快讓自己走出來,然後去面對自己的仇人,手刃自己的仇人!
衆人看著琴無邪,心中明瞭,在他們這些人之中,怕是隻有琴無邪纔是真正最難受的。
琴無邪不語,望著那湛藍的海域,添黑如墨的雙眸充斥著從未有過的憂傷。
看到她淚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朝陽已經在她的心裡,即使她未認清她自己的心,可是卻依然無法矇蔽。
然而,她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在她爲另一個人落淚的時候,就如同拿著刀在他的心臟上割肉一樣,一刀一刀,如同凌遲一般。陌弦月,你有何德何能,能讓那樣的男人爲你犧牲?你又有什麼魅力,能讓我如此爲你沉迷,至死方休?
遼闊的海域之上,飄散著白色花瓣的通體雪白的大船行駛,彷彿漫無目的一般,不知何處纔是一個盡頭。
在整整兩天的行船之後,終於來到了一個小島上,島上有著怪異的建築,如同承包一般,通體呈現出暗棕色,空氣中帶著淺淺香味,卻不知這花香由何而來。
陌弦月、沉醉和耶律天赫帶著朝陽的遺體上了島,從一條通道里走了去。
儘管早已沒有氣息,陌弦月卻還是用藥物保持著朝陽身體的完整。沉醉沒有再看到她落淚,她的淚水,彷彿就在那一個下午,全部流完了。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她是因爲答應了朝陽不哭,不掉淚,所以纔會在那之後壓抑住了自己的心情。這樣的女子,怎能讓人不心疼?
後來當沉醉問起爲什麼她在一開始答應了朝陽說不哭而後來卻又哭了的時候,她回答的很簡單,她說:“人這一生中總有一次兩次的傷心,傷心難道不應該找一個發泄的途徑嗎?可是朝陽,卻連我身爲女人這樣一個權力都要剝奪,你說他是不是很殘忍?”
在這座孤島上爲何會有建築物沒有人去過問,耶律天赫帶著他們往裡面走去,找到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
一個又一個機關的破解,越往下,溫度也越低,他們知道,這裡已經是在海水之中了。
而這座孤島,是懸浮在海上的,因爲中空的緣敵而懸浮。沒有人知道這座島是誰沒計的,也沒人知道這裡曾經有過什麼人。可是這座島卻有一個讓陌弦月想要的地方。
在歷時三個時辰,第九十九個機關破解開之後,耶律天赫稚開了兩扇巨高的大門。
當門被推開之後,一陣陰風吹過,火光也頓時順著牆壁“轟轟”的燃了起來,這裡的機關裝置相當的出色,在外界幾乎是沒有可能看到的。
然而此時卻不是欣賞這些的時候,在這裡,擺放著無數的棺木,每一副都是最爲上乘的陰沉木而制,昭示著這裡生前主人的奢華。耶律天赫走在前面,找尋開啓最後一個通道的機關。陌弦月下意識的將手放進了那冰冷的掌心之中,冰冷的觸覺讓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彷彿她自己也早已成了一個冰人。隱蔽的棺木之後,耶律天赫摸索了半個左右的時辰,終於找著了落腳點。
按著一塊跟手掌大小的石頭,深陷下去後便在他們身後出現了一道石門,無聲無息,可那一刻,寒冷頓時將他們籠罩,彷彿身體隨時都會結成冰塊。
從那門後所散發出來的盡是寒意,而且在白煙過後,入眼處只是一片冰晶的世界。
這裡,就是陌弦月要找的地方。
不足三丈方的冰窖之中,只有最中央的位置由冰晶格建而成的一個長臺,形如棺木,卻不及棺木的深度,也沒有棺蓋。
這裡,是在數千年前蠅皇爲他一生中摯愛的女人建造的她方,可惜那個女人一生都沒有躺進這裡。外面的那些棺木,是蠅皇的侍衛,留守在這裡,目的只是保護這洞穴中人。
屍體在此,千年不腐不化。
當陌弦月將只有放進裡面的時候,一抹鎏金色的光芒順著那冰晶的棺材流淌而過,形成了一道密閉的防護罩。
原已褪去了血色的男子,面色竟然緩緩地紅潤了起來,眉、脣也都清晰了起來,與陌弦月、沉醉和耶律天赫不一樣,他們三人此時全身上下都已經被冰霜籠罩了全身,就如同冰人一般。
沉醉和耶律天赫想用內力來維持陌弦月身體的溫度,他們怕她就這麼倒下去了。
可是在這裡,他們卻都使不上力,內力彷彿也被冰封住了。“朝陽……”時隔兩日多,陌弦月終於再次開了口。她彷彿察覺不到冷意,只是靜靜的看著此時那如同睡著了的男子,臉上也出現了淡淡的溫柔。
“我要把你放在這裡了”她輕輕的撫上他的臉,指尖在觸碰到那金色的防護罩的時候如同被電擊了一般,一抹猩紅緩慢的流出,滴落在防護罩上,瞬間就被吸收了。
沉醉趕緊將她的手拿回來,上古時期的東西弄傷了人,絕對是致命的,她居然如此魯莽!
陌弦月抽出自己沒有感覺的手,有些無奈的看著裡面的人,自嘲的道:“朝陽,這一次,我竟然連碰都碰不了你了!”
如果你覺的寂寞,就在夢裡告訴我,我會來看你的。如果想我了,就來找我,不管你是以何種狀態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都不會害怕。
原諒我的自私,我不能讓你認祖歸宗,你討厭的皇宮……永遠再也不用去了。
可是,我也離開了你,你會怪我吧?
朝陽,如果人真的有來世,下一世,就讓我爲你付出吧!
人都說無情之人必經歷過了傷痛,陌弦月的傷,來自於朝陽。
她對他人如何她自己不知道,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知道,自己對朝陽的殘酷……
害怕寂寞的人,她卻將他一個人留在了那冰窖之中,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冰封世界。可是,在那個時候,她也將她對他的感情埋進了防護罩之中。從此之後,他就只能帶著他們的感情記憶,一直是在那裡。沉醉和耶律天赫無法看透她的心思,他們甚至不敢相信爲何她會表現的如此淡漠。
將朝陽放在那與世隔絕的地方,即使要去到那個地方,也需要那一張海上的地圖,那裡,怕是已有千百年沒有人去過了。
在回到船上之後,陌弦月將那張記載了航線的地圖燒了。
“師妹?!”耶律天赫下意識伸手去阻止她的動作,可是卻被她在中途阻止了。
“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在的地方,那裡……只有我知道就好了。”陌弦月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幾乎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當這一句話說完只後,她便已經昏迷了過去。
沉醉和耶律天赫兩人都緊張了起來,給她把脈之後才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太過虛弱,加上冰霜雨水的連續刺激和冰窖之中多年前的金剛罩的傷害,她的氣息已經不定了。
如果他們發現的晚一天,也許她真的就要跟朝陽一起去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爲什麼會對她自己的也那麼的殘忍?
難道她不知道等待著她去做的事情其實有很多嗎?
陌弦月是知道的,她沒有忘記朝陽是如何而死,更不可能在知道了兇手是誰之後還無動於衷。她需要給朝陽報仇,需要將這一切都平定下來,朝陽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在一個沒有亂世的地方隱居著,儘管如今的他只是一個人。
可惜陌弦月還是高估了自己,她以爲自己能夠承受住那些外來的病痛,以爲自己不會病倒……結果也只能證明,她還是一個普通的人,她不是神!
琴無邪看到那虛弱的女人的時候心跳彷彿停止了一般,不過五天的時間,她到底想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
“其他的話先別說了,她一直在發燒”沉醉阻止了要發火的琴無邪,趕緊對他說道。
一聽這話琴無邪也立刻察覺了她微紅的臉,從沉醉手中將她抱過去,一邊往屋內走去一邊吩咐:“讓上官過來,快!”
沒有去打仗的人立刻都亂作了一團,沉醉和耶律天赫將人交到了琴無邪的手中,這也纔對視一眼,鬆了一口氣。
“走吧,一起去喝一杯吧,有他在,陌弦月不會有事。”沉醉拍了拍耶律天赫的肩膀。
兩人原本是沒有交集的,可是這一次卻著實讓他們彼此認識了起來,或許是因爲性情的緣敵,所以他們也算有了共同的話題。對於沉醉的邀請耶律天赫並不做拒絕,勉強一笑道:“走吧!”
他們的心情也太過壓抑了,需要來讓自己恢復一下,不然所有的人的心情都處於低谷之中,這一場伏也真的難打下去了。
人生難的一知己,如果碰到了,有了相同的話題,有了一樣的心思,不妨讓對方來聽聽你的心聲,讓精神放鬆一下吧!
沉醉與耶律天赫之間就是如此。
上官玄十萬火急的趕來,給陌弦月查看病因。
許是在之前跟陌弦月學了很多,他的醫術已經上升了好幾個級別,再也不是當初的小毛大夫。
“她怎麼樣?”琴無邪的臉色難以言喻的黑,黑的上官玄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皇上,陌姑娘是因爲在海水中浸泡時間不短,又淋了雨……才發燒,而且……”上官玄努力不去看琴無邪的眼睛,卻還是在斟酌之後將最嚴重的話說了出來:“陌姑娘被上古時期防護罩所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永遠都會被疾病纏身……”
“什麼?”琴無邪身子不由一僵,頓時又急切的問道:“要怎麼醫治?”
“退燒微臣可以開藥,但是上古時期的金剛罩卻不是俗物所能醫治。”上官玄眉宇間有著隱隱的不安,他在思考要不要把那不可能的存在告訴琴無邪。
“一次性把話說清楚,要怎樣才能讓她恢復過來?”琴無邪低吼,又怕吵到了陌弦月。
上官玄心臟跳動的速度失去了平衡,猶豫再三,才道:“崢峰海峽以北之下,有冰焰雪蓮,除非拿到冰焰雪蓮,否則……”
“給我看著她!”琴無邪撂下一句話之後就化成一道風離開。上官玄眨了眨眼,然後迅速的追出去,“皇上等等!”
已經到了屋外的琴無邪吹了一聲口哨,他的寶馬也在下一刻啼鳴飛奔而來。
“王爺,冰焰雪蓮從來沒有人見過,微臣認爲那只是民間傳說……”
“空穴無風,就算是傳說,朕也要把傳說給帶回來!”琴無邪冷聲打斷了上官玄的話。
“皇上……”上官玄自然知道琴無邪的心態,而此時琴無邪卻一個冷眼過去,問他:“你想阻止朕?”
上官玄趕緊搖頭,“若真有冰焰雪蓮,皇上務必以真心感動天罡正氣,還有……在兩日之內帶回。”
“朕知道了。”琴無邪應了一聲,然後夾起馬腹,快速的奔去。蘇逍遙與赭影方到門口,就被琴無邪擦身而過,兩人差點沒有因爲他的動作而摔倒。
上官玄望著琴無邪離開的背影,向上天祈禱:“皇上,您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帶回來!”
“皇上去什麼地方?”赭影走過來問。
上官玄神色有些憂慮,道:“陌姑娘就上古金剛之氣所傷,需以冰焰雪蓮入藥,方能復原。”
“什麼?!”聞言蘇逍遙和赫影兩人同時驚叫起來,“冰焰雪蓮……這怎麼可能?冰焰雪蓮,從來就沒有人知道那是不是傳說,琴無邪他怎麼可能會找到?”
“……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皇上對陌姑娘……”上官玄也有些無奈,在他們皇上心中,陌姑娘的分量早已比天下都重要。
蘇逍遙和赭影也沒有再說什麼,現在能讓陌弦月恢復的只有冰焰雪蓮,琴無邪……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陌弦月永遠都不復原?
崢峰海峽,曾經雲穹國八公主出嫁卻出了問題的地方,也是琴無邪知道他們錯過的第一次的時間。
如果兩年前她平安的嫁到了南詔國,日後會有多少事情都不會發生,也許,朝陽也不會死。
可是他不確定,如果兩年前他們就成爲了夫妻,他會不會像現在一樣成熟,他會不會在那個年紀遵從皇室那對父母的安排,安安分分的成這個親,接受這個女人。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早已註定的,兩年時間的磨礪,讓他成熟了,也讓他擁有了更多的資本。
他想,自己那兩年的時間開創屬於自己的力量,目的其實是爲了在日後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然而他也沒有想到,兜兜轉轉,兩年後他想保護的那個人,是當初原本就該成爲他的王妃的女人!
今時今日,他愛她已入骨髓!
崢峰海峽已被南詔國大軍佔據,此時就算在雲穹國的頓土上,也早已不是雲穹國能控制的地方。
琴無邪按照書中的記錄找尋到了最爲危險的地帶,一片嶙峋怪石,夾在在與另外礁石之中的,是奔騰的海流,重重的撞擊著兩壁,即使光是看到這一幕,也足以讓人產生畏懼。
這裡,是整個崢峰海峽最爲危險的地方,也是傳聞中有冰焰雪蓮的地方。
幾乎沒有猶豫,琴無邪帶著一把匕首,然後往下攀去。
不同於一般的山崖陡壁,整個崢峰海峽從來都是死神的領城,浪潮高起的時候,甚至能夠攀上岸上。
常年累計的沖刷,使的那些巖石早已平滑,可是更多的是尖銳,包括一些被腐蝕的已經成了中空。
稍有不懼,就會抓到一個空塊,而那時候起,也就表明了危險。
琴無邪有高強的武功,可是如今他不能用,因爲能讓冰焰雪蓮現身的,只有一顆真誠的心而已。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終生難忘。
一個將天下都能視作無物的高傲的男人,封住了自身的修行,一步一步,往那危險的她方前去,只爲找尋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東西。後世有人說這位皇帝是一名瘋帝,他坐擁天下,統一五國,後宮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可是卻爲了一介紅顏而做出那般危險的事情,甚至於幾乎喪命;也有人說,自古無情皆帝王,可是帝王有情時,尤其是凡夫俗子所能比擬的?
耗費了一日一夜的時間,雙掌早已血肉摸糊,可是在那年輕帝王的臉上卻看不到疲倦,衣服上沒有一處完好之處。
他沒有放棄,儘管在黑夜之中這麼盲目的找著顯得非常的漫無目的。然而,在他的視線中出現那一抹幽白色光芒的時候,他知道,那是上天給他的眷戀。
沒有人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會在冰冷的巖石上跪著的幾個時辰,海浪會時常來給他洗禮一次。
當那一滴淚落在皎潔的花瓣上的時候,那一朵聖潔的花甘願被他採擷入手,天地間彷彿已經不再有任何顏色。
他上去的時候,因爲一腳踏空而與世界隔絕。
在他懊惱自己不能儘快將冰焰雪蓮送回去的時候,一隻手卻在緊要的關頭抓住了他……
上官玄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兩個字來形容了,牀上陌弦月的情況超乎了他所預料的,沉醉和耶律天赫也沒有想到,上古時期的金剛罩竟然會是如此的厲害。
上官玄看著陌弦月再次吐出了一口血,心臟跳動也越發的快了起來。被上古之物傷到,免不了的是一死,陌弦月雖然不會死,可是她日後可能就會成爲無思想的植物人,再也沒有任何思考。
她會就此昏迷過去,不會死,可是生不如死。
“上官,難道被有其他辦法了嗎?”沉醉皺著眉頭問他。
耶律天赫的臉色也難看的要緊,師父啊師父,爲什麼你要說師妹的這一個劫?爲什麼要預言這麼準確?
“上官!”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緊跟著就是那狼狽不堪的身影。
“……皇上……”上官玄看到他手中的那一抹白色,眼睛已經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去看了,無法移開視線。
那緊握在手中的雪色冰蓮綻放著聖潔的白芒。
黑衣衣袍被劃破,被血污點綴,妖嬈風華的容顏略顯蒼白,如墨的黑髮凌亂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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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依日是挺直自己的腰身,高傲而不忍褻瀆。
就在衆人以爲只能任由上蒼做決定的時候,這一突然的轉變讓人措手不及,更多的是來自於心底的喜悅。
上官玄很快就與琴無邪說明了如何使用這一朵冰焰雪蓮的方式,然後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
琴無邪看了眼那只有巴掌大小的蓮花,執起陌弦月的手,那道傷口已經顯的猙獰。
一道白光閃過,他劃破了自己的掌心,將血液溶於冰焰雪蓮之中,待潔白的雪蓮成爲了紅色之時,放在了陌弦月的傷口之上。忽然,粉色的雪蓮綻開至最大的角度,紅色的細絲線條伴隨著原本聖潔的半色纏繞,順著陌弦月的周身緩緩散開,一團水色霧氣從沉睡之人手臂流轉,到他的胳膊、頸項、身體、頭、雙腿……
錯綜複雜的交融著、分散著,又再次匯聚在一起……
匯聚鮮血凝聚百載的日月靈氣,融入了陌弦月的身體之中,妖媚的容顏在聖潔的光芒之中美的令人窒息。
琴無邪指袖一揮,白色光芒侵入陌弦月眉宇之中…………
許久,幾乎等到她周身的光芒全部散去,冰焰雪蓮全部融入她的身體之中,傷口在癒合,如同蝶翼的睫毛輕顫之時,琴無邪才聽到了她的呼吸聲。正當他欲繼續給牀上之人輸入內力只時,一隻帶著溫度的手就扣在了他的手腕之上,睜開的雙眸呈現淡淡的紅色。
“再輸下去你就成躺牀上的人了。”帶著慍怒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聽到她的聲音,琴無邪感覺自己的心終於回到了肚子裡,所有的話只是化作了一句:“醒了”
“……沒死!”陌弦月的聲音很淡很淡,彷彿來自遙遠的時空。當琴無邪想看一下她的情況的時候,陌弦月扣著他手腕的手卻重了一些,沒有說話,可是琴無邪卻知道她的意思,於是沒有再有動作。
就這樣靜靜的半抱著她就行了,哪怕時間在此永遠的停留,他也不在乎。
陌弦月聽到了他心跳的聲音,也聽到了他去找那傳說之中的東西——冰焰雪蓮。
她沒有說話,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有去看身後的人。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的味道,讓那在世界上不存在痕跡的東西出現,又怎麼可能毫髮無傷?
琴無邪亦沒有說話,讓她靠著自己,身上的傷彷彿都不在存在。他挺直了脊背,想讓她靠著更加舒服一些。
兩人就這樣一直默默無言,時間從指尖一點一點的流失,終於,外面的人等了許久,藥已經熱過了兩次,再熱一次就要將藥裡的精華給熱掉了。
於是上官玄只能硬著頭皮敲門,端著藥走進去道:“皇上,陌姑娘該吃藥了。”
兩人這纔有了些許的動靜,上官玄在看到陌弦月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立刻道:“陌姑娘,你……”
陌弦月微微起身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問:“怎麼了?”
“沒……是我看錯了。”上官玄趕緊道,他怎麼會覺的陌弦月的眼睛有問題呢?
“真的沒什麼?”琴無邪也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問道。
陌弦月端著藥轉身看他一眼,即使他穿著黑色的衣服,也一眼就能夠看到那突兀的顏色,還有之前他的手掌,手指尖,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薄脣中吐出了幾個字:“有事的是你。”
琴無邪聞言張了張嘴,接下去的話卻卡在了喉嚨裡,也有些分不清楚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的心裡呈現的是怎樣的心情。是喜是悲,一時間還真是難以斷定了。
“上官,帶他先去上藥。”陌弦月又轉過了臉去,對上官玄吩咐道。上官玄頓時被堵住了一口氣,心想:那是皇上啊,自己怎麼能用這種語氣跟皇上說話?
不過,在看到琴無邪身上的傷口之時,上官玄也顧不的其他了,“皇上,悠身上的傷口必須要處理了。”
琴無邪的臉色因爲因爲流血過多而呈現出了略帶透明的白色,如果不是在那之前有人抓住了他,恐怕他已經葬身崢峰海峽了。琴無邪對上官玄點點頭,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已經容不的他做其他了。
就叮囑陌弦月道:“喝完藥之後好好休息,什麼地方都不要去,知道嗎””現在他擔心的,是她會去找耶律天齊報仇。陌弦月對上他的眼睛,不著痕跡的點點頭,後道:“我不會急著去送死。”她的身體都還沒有養好,怎麼能殺了耶律天齊?雖然朝陽的離開對她的打擊不可避免的沉重,但還不至於讓她喪失理智。聽到她這麼說琴無邪也鬆了一口氣,在這個時候,他的確不需要說太多。因爲她是陌弦月,不是集結衝動於一生的普通女子。與他人相比,她更能夠快速的冷靜下來纔是!
琴無邪率先出去了,上官玄則是跟在了身後,下意識的又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就有一個東西朝著他的面部砸了來。
上官玄下意識的接過了那個東西,一看才發現是一個瓶子,在看了眼裡面的東西之後他立刻睜大了眼睛看她。
“他的傷勢不輕,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讓他吃下去。”陌弦月沒有說多餘的話,而是將叮囑都說了出來。
上官玄心臟有些跳動著發出怦怦的聲音,僅次於九轉還魂丹的寧丹,寧丹沒有九轉還魂丹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功效,卻是治療外傷以及失血過多的聖藥,這是九轉還魂丹也無法比的上的。
用寧丹去治療琴無邪的外傷,如果他知道了絕對不會同意,所以必須要想辦法讓他吃下去才行。
上官玄真想說這陌姑娘還真是看的起他,不過既然是爲皇上好的事情,他必然會去做了。
坑蒙拐騙,哪樣行就用哪樣!
然而上官玄最後還是低估了琴無邪的能力,當他在寧丹的外面過了一層特殊的東西再遞給他去吃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琴無邪赤著身體,身上到處都是白色的繃帶,可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的傷痕。
“無邪,你這樣下去會徹底毀了。”沉醉忠心的評價,“你想日後讓你的妻子看到你滿身疤痕嗎?”
琴無邪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是她,我不介意。”然後繼續玩弄手中的那顆上官玄給他藥丸。
上官玄急了,“皇上,藥您還是先吃了吧,這麼抓在手裡玩弄著,就快不能吃了。”
“她給你的。”琴無邪用肯定的語氣說了一句話出來,然後手指尖微微一用力,速度快的上官玄和沉醉都沒來的及阻止。
“寧丹……”耶律天赫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琴無邪手中的那粒藥丸,微微訝異之後平靜的道:“對於治療外傷的確很適合。”“皇上,陌姑娘她也是關心您,您還是……”上官玄真怕他突然就把藥給扔瞭然後大發雷霆。
事實證明,上官玄還是對琴無邪不夠了解。
琴無邪動作順暢的將藥塞進了嘴裡,嚥下去,視線望著杯中的茶水,喃喃自語道:“關心我就直說,何必用這種方式?”難道他還會嫌棄嗎?
那個女人,說聰明的時候的確很聰明,要能猜到她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可是有些時候,卻也異常困難。
對此時琴無邪的神情上官玄沉醉都不做表率,他有他自己所想,而在崢峰海峽究竟他是怎麼拿到那朵冰焰雪蓮的,相信他自己的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朕要出去一趟,你們先留在這裡,等朕回來之後再去軍營。”琴無邪休息了一會之後就拿了衣服穿上,同時一邊吩咐:“去給她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看著她吃下去,不管多少。”
“你要去哪裡?”沉醉起身問他。
琴無邪沉默片刻就道:“必須要去處理的事情。”一戶普通的院子裡,雞鴨同混在一起,在這寧致的院落裡顯的很是平常,可是院子裡很乾淨。
琴無邪走進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矮凳上拾藥材的農家女子,以及一旁正在寫字的男子,只是他不是書生摸樣,光是那站立的姿勢,就如高傲的貴公子一樣,讓人無法忽視。
那兩個人,都是他認識的人,或者,還能說是他的仇人,卻也是他的恩人。
就是他們在他墜落崢峰海峽的時候拉住了他——琴慕錦和趙南燕。琴慕錦一身粗布衣裳,可是卻也無法將他身上的氣質遮蓋,他與趙南燕在這個農家小院之中,就如同一對尋常的夫妻,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卻也過得極爲平靜。
琴無邪走進來的時候琴慕錦就看到了他,眼底微微露出了詫異之色。“你怎麼來了?”琴慕錦放下手中的毛筆,聲音不溫不火,忽而又帶了些許的諷刺:“還是想殺了我還是如何?你受傷不輕,我跟南燕未必不是你的對手!”
趙南燕也警惕的走到了琴慕錦的身邊,蓄勢待發,可是她也在懊惱,她的武功被廢了!
對待兩個人此時的態度琴無邪並不當做一回事,他看著琴慕錦,這個當初趁機奪去了南詔國稱帝的男人,在南詔國名聲只在他之下的南王,嘴角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你笑什麼?”琴慕錦以爲,自己已經能夠淡然處世,遠離了朝堂也沒有起義的心,可上天卻是如此的巧合,讓他在無意中救了這個奮不顧生的仇人,更讓他知道了自己想要安定下來的住所。此時面對他那嘲諷的笑容,他竟然還是不由自主的動怒了。
“錦……”趙南燕將手伸進琴慕錦的手掌中,試圖暫時讓他冷靜下來。琴慕錦這才稍稍平靜一些,沒有讓自己太早的曝露弱點。
“你來這裡究竟所爲何事?”琴慕錦冷聲問道。
琴無邪只是挑了挑眉,從容的道:“你是南詔國的南王,甘心屈身於此?”
聞言琴慕錦臉色稍稍一變,繼而冷笑:“別告訴我你堂堂南詔國皇上近日屈尊來我這小地方,只是爲了勸服一個你的仇人回朝繼續做王爺吧?”
對他的冷嘲熱諷琴無邪不在意的聳聳肩,“就算如此又如何?朕既然有能力把你從帝王寶座上拉下里,區區王爺一位,難道對朕還會有威脅嗎?”
“你……”琴慕錦頓時被刺激到了,琴無邪的話分明是赤裸裸的刺激,顯然更是不將他放在眼中。
心思夠鎮密的趙南燕卻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斟酌之後問:“皇上,您希望王爺回朝,是因爲王爺救了您,還是因爲王爺有能力?”
琴無邪看著那儼然成熟了不少的女子,眼中劃過一抹不可見的讚賞,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朕只給你們這一個機會,當做你們讓朕有機會把冰焰雪蓮帶回去的報酬,你們不妨考慮之後再來找朕。”
語畢,他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
琴慕錦上前的同一時刻,琴無邪的袖子一揮,桌上的白紙洋洋灑灑,最後一張飄落在了琴慕錦的手中。
“考慮好了,就順著線路來找朕。”琴無邪留下這一句話之後就消失在了院子的門口。
琴慕錦與趙南燕的視線落在了那張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畫成圖案的白紙上,琴無邪的功夫……到底是如何煉成的?
琴無邪,他心裡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