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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西涼恨(八)

那不過是彈指轉瞬之間的事。

奇變陡生, 除了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劍尖刺向蕭晸,場中那麼多的人,誰都來不及反應, 更加來不及相救。

負責衛戌的羽林軍副統領宋程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然而, 他剛叫得一聲“有刺客!保護皇上!”營地之外, 森森山林之中, 驀地火光大盛!駐守在營地四周的羽林軍,全在這一怔愣之間,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圍場來到他們身邊的敵人割斷了喉嚨!

血腥氣瞬間瀰漫了整片營地。衆人眼前一下冒出許多陌生的身影, 濃濃夜色下,瞧不清這羣刺客的面目, 只見他們毫不留情地下手殺了守衛的羽林軍, 便不再向前一步, 僅僅猶如銅牆鐵壁般,滴水不漏地圍在營地之外, 將所有人都困在了裡面。無數的弓箭冷冷地指著衆人,意義明顯——只要誰有異動,漫天的箭雨絕對將他射成血刺蝟!

此時,終於有人明白過來——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叛亂!

營地正中,刀光劍影, 早已亂成一團。一霎, 只聽得“當”的一聲迴響不絕, 卻是蕭晸在那千鈞一髮之際, 屈指一彈, 將短劍震開了寸許,側身一避。劍尖堪堪擦過他的頸側, 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那舞伶滿臉狠辣猙獰,哪裡還有適才的半分嫵媚嬌羞?見一擊不成,便又縮回了刺出去的短劍,趁著蕭晸翻身躍開,無暇反攻之時,狠狠地捅下第二劍!

郎瓔珞看著舞伶的短劍兩次扎向蕭晸,只覺腦子裡一片空白,本能的反應,在第一劍刺出之時,她撲向蕭晸身前,她的動作甚至比蕭晸身後的範江還要快,當蕭晸側身避過時,她已迎向第二次落下的那把短劍。

她伸手握住了劍身。掌心劇痛,有溫熱的液體滴落,猩紅而濃稠。然而,綿薄的力量,終究阻止不了劍尖的遞近。冰涼的刀鋒抵上她的脖頸,她沒有鬆手,卻緩緩閉上了雙眼。

曾幾何時,爲了誰,她也曾這樣奮不顧身?

記不起來了。

她只是在想,那一句話,她其實說錯了。她以爲她很怕死,再也不會用性命去換些什麼了,可是,原來,她更怕蕭晸死。

他有浩瀚江山,他有如花美眷,他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

他們都需要他。

他必須活著。

好吧,那都是她的自欺欺人。她並沒有那麼偉大,她不是爲了成全,她只是有私心,她想,縱使蕭晸不愛她,但過了今天,他至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曾經有個人願意爲了他去死,最終也爲了他而死。

與其被遺忘在深宮,倒不如死了,還能被一生記取。

哪怕,只是因爲愧疚。

“娘娘!不要!”飲霜的驚叫清清楚楚地傳進她的耳中。剎那,喉間猝然一痛,身子旋即被一股巨力往後一扯,郎瓔珞跌進一個寬厚而熟悉的懷抱中。她恍惚睜眼,驀入眼簾的是一雙墨黑的眼,眼中寫滿了慌痛與驚怒。

“郎瓔珞!你瘋了麼!”

另一邊廂,刀劍相交,火花迸出。

孟菀菀秀眉緊蹙,緊緊握著那柄鑲滿寶石的寶劍。那是她在舞伶發難之時,趁勢從舞伶的腳下拾起來的。然而,她正待揮劍盪開那舞伶的短劍,身後卻猛然一股勁風襲至!她心下一凜,只好回劍去擋。劍光霍霍,五彩光芒流溢,她目光復雜地望著眼前與她刀劍相向之人,咬牙叫道:“師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左穆河攻勢不減,張狂大笑:“小師妹,歷朝歷代,有哪個君王不想撤藩?又有哪個藩王有好下場的?你以爲蕭晸會放過我麼?我若不先下手爲強,死的,就會是我!”

他忽地溫柔了神色,凝著孟菀菀道:“小師妹,別跟我慪氣,把劍放下,跟我走,我會對你好,像是當初咱們在煙霞山莊的時候一般,你喜歡上街喝酒吃糖葫蘆,喜歡找人比武,喜歡闖蕩江湖,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你的孩子我會把他看作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樣待他,他依然是大胤的儲君,甚至是皇帝……”

“然後,好讓你挾天子以令諸侯,是麼?”孟菀菀苦笑。左穆河的內力透過寶劍傳來,震得她虎口發麻,寶劍幾乎脫手。

她知道自己怎麼也打不過這個從小一同習藝的同門師兄,她拼著被左穆河卸下一條手臂,揮砍出一劍,趁著左穆河大驚之下生生收回抵上孟菀菀手臂的刀之際,提氣往後躍開,轉身便逃。

她知道左穆河爲了她腹中的“大胤儲君”,一定會來追她。少了他在一旁虎視眈眈,蕭晸的勝算才更大。

同一時刻,郎瓔珞只覺掌心與喉間劇痛,一陣天旋地轉,她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個還在盛怒中的人已然怒瞪了她一眼,反手將她推到身後的範江手中。

“帶她走!”話音落下,他已赤手空拳與那舞伶纏鬥起來!

“娘娘,請隨奴才離開!”範江語氣強硬,不由分說地將奮力掙扎的郎瓔珞從蕭晸身邊拉開。

左穆河看著奪路而逃的孟菀菀,又瞥了一眼身旁的郎瓔珞與範江,冷笑道:“誰也別想逃!”他展開輕功,頃刻便落到了孟菀菀身前。

孟菀菀一驚,當即轉身往相反方向奔去。然而,奔了沒幾步,腰間驟然一緊。

左穆河一把將她箍在懷中,隨即大喝一聲:“放火!”

燃著火的羽箭如流星劃墜,落到了一蓬蓬的營帳之上。

猛烈的火勢騰地一瞬吞噬了營帳,將漆黑的天幕映得通紅。

“十三弟!”

郎瓔珞心頭一寒,也不知道是那裡生出的巨力,狠狠掙開範江,將他推向蕭晸營帳的方向,怒道:“別管我,你快去救十三殿下!他還在營帳裡!快!”

範江卻寸步不移,堅持護在她的身側,咬牙道:“皇上有令,奴才不能離開娘娘半步!”

郎瓔珞不可置信地望向蕭晸,只見他已奪下那舞伶的短劍,反手將她殺了,乾脆利落,神色一派冷然平靜,彷彿沒有看見遠處盛起的火光,她渾身籠罩著寒意,艱難地道:“蕭晸……那是你的親弟弟!”

蕭晸的背脊微微一震,卻只是默然。

郎瓔珞終於被範江強行帶離,與蕭晸越離越遠,也越發看不清他的神色。

羽林軍副統領宋程領著近身衛戌的侍衛擋下左穆河隨從的攻勢,殺出了一條血路,護著範江與郎瓔珞離去。兩人奔至篝火照不到的昏暗之處,忽然,一個身影牽著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冒了出來,卻是谷彥詢!

谷彥詢低聲道:“範總管,我用計暫時引開了這兒的藩王私兵,但是隻怕他們很快就會察覺不妥折回,你快護著娘娘從這裡離開吧!”

範江點了點頭,將郎瓔珞送上馬背,突然咬了咬牙,跪下道:“娘娘,有一句話,範江今日不說,只怕日後便沒有機會說了。其實,皇上由始至終從未對不起娘娘,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娘娘好,求娘娘不要恨皇上。十三殿下沒事,皇上一早便將他送下山去了,皇上讓十三殿下過來,是爲了藉十三殿下的口告訴娘娘,沿著林子裡那條溪流的下游走,便可以離開白山獵場。皇上原是命範江護送娘娘走的,但是範江不能拋下皇上,娘娘,範江求您了,看在皇上一片苦心,聽皇上的話,您趕緊走吧!”

郎瓔珞驀地出神,怔怔地盯著這匹黑色駿馬,馬背上還拴著那個人的弓箭和馬鞭,那是他今天才握過的東西,上頭彷彿還殘留著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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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木然地點了點頭,“好,我走。”

擡眼望去,前方的密林有絲熟悉,赫然便是今天十三皇子帶她走過的那條山路。她一提繮繩,策馬緩緩向前走去,沒有回頭。

範江神色複雜地望著郎瓔珞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對郎瓔珞說了那一番話,心底其實是暗暗希望郎瓔珞會留下來陪著蕭晸的。他不知道自己這般自作主張是對還是錯,但他看著蕭晸爲郎瓔珞付出那麼多,總是希望郎瓔珞也能爲蕭晸做些什麼……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無情地說走就走。

雖然,讓她安然離開是蕭晸的願望,但是範江篤定,蕭晸並不會因此而高興。

“範總管,有隱衛暗中護著娘娘,你不必擔心。咱們也走吧。”谷彥詢道。

範江心中微嘆,點頭轉身……

當範江與谷彥詢趕到之時,蕭晸一方的形勢險峻。

孟菀菀落入左穆河手中,宋程與一衆侍衛皆盡負傷,蕭晸更被左穆河的侍衛圍了起來,插翅難逃。

“放開菀菀。”蕭晸神色仍是淡淡。

左穆河一笑,“好,你把劍扔了,過來換她。”

蕭晸二話不說,當即將短劍遠遠地擲開,一步一步地走向左穆河。

孟菀菀慘笑道:“皇上,你別過來!你若是這麼做,菀菀不會原諒你的!”

蕭晸卻恍若未聞,徑自上前,視線始終淡淡地攏著左穆河。左穆河不料他竟如此爽快,微一愕然,旋即一笑,放開孟菀菀,轉而將刀架在蕭晸頸間。他不怕有詐。蕭晸已是甕中之鱉,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爲了這一天,他部署了許久,這座白山圍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只要他殺了蕭晸,孟菀菀依然是他的!

“蒼梧王,朕一直在等著你造反,你果然沒讓朕失望。”

當孟菀菀跌跌撞撞離開了左穆河的掌控,蕭晸突然輕聲說了一句。

左穆河一怔,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瞬間臉色大變。

那一剎,山林的深處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轟然而至,將左穆河的厲喝湮沒。數不清的羽林軍涌了上來,與圍住營地的藩王私兵廝殺在一塊兒。

但誰都能看出,羽林軍比藩王私兵多出了整整一倍!

左穆河按捺下驚急,冷冷一笑,“蕭晸,你別忘了,你的命還在我的手上!”

刀刃刺入了皮肉,鮮血迸出。左穆河微微冷笑,心中是難抑的、大業將成的狂喜,他想,只要再遞進一寸,再一寸,蕭晸就此完了。可是,那一剎,四周卻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人人皆死死地盯著他的身後,他更發現,原本雲淡風輕的蕭晸倏忽臉色一變,擡起的手猛然一頓,僵在半空,驚怒而又不可思議般地瞪著同一個方向。

他正欲回頭,卻聽得極輕的微響,“咻”的一聲,一股劇痛遽然蔓延開來……

後來,大胤百官始終記得承天元年正月初五的白山圍場的篝火夜宴。那一夜,蒼梧藩王左穆河猝然發難,武帝亦落入了蒼梧王之手,形勢岌岌可危。也是那一夜,原本已被武帝送離圍場的郎後去而復返,在衆目睽睽之下拉開弓弦,將一支羽箭射向了蒼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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