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陽光照進景陽宮的庭院裡,帶著久違的暖意。
素衣女子看著突如其來的客人,莞爾一笑:“神仙姐姐?”
姜敏看見這一笑便不得了了,也不顧那麼許多,上前一把就握住了上官愛的指尖:“姐姐就是未來的皇后娘娘麼,臣妾以後可以喊你神仙姐姐麼。”
上官愛微微一愣,垂眸看著她笑起來兩個淺淺的酒窩,一瞬間想起了上官琪,心,不由得一動。
良久,柔聲道:“我不是什麼皇后娘娘,你喚我姐姐即可。”
“真的?”姜敏喜出望外。
站在一旁的燕凝芷不由的翻了個白眼,上前道:“姜妹妹,究竟是你來找她說話呢,還是我來找她說話。”
姜敏聞言鬆開了上官愛的衣袖,嘟囔道:“姐姐說好了,我都說完了。”
燕凝芷見她如此也沒心情跟她計較什麼,趕緊把話帶到趕緊離開纔是。思及此,不禁上前一步,道:“你在這宮裡倒是舒服,外面可早就炸鍋了。”話音剛落。
辛姑姑正好拿了手爐從裡面出來,擡眸看著遠處站著的慕容玉,又看了一眼上官愛他們,連忙行禮道:“皇上金安。”
幾人一怔,紛紛回首,果真看見慕容玉一襲金色的龍袍站在那裡,一雙溫潤的眸子含著淺淺的笑意,在冬日的陽光下深不見底。
燕凝芷有點兒做賊心虛,但好歹是見過世面的,轉身間就神色如常的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上。”
慕容玉含笑緩緩走來,朗眉星目的模樣叫一旁的姜敏看的有些出神了。
“皇上……”
慕容玉正好走到她身旁,微微側眸,淺笑道:“你就是敏兒了。”
姜敏反應過來,連忙的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免禮了。”慕容玉停在了上官愛的跟前,淺淺的笑著,一言不發。
上官愛微微擡手,身後的辛姑姑便連忙將手爐遞給了她。聽見女子清冷的聲音說道:“皇上來是有什麼事麼。”
聞言,姜敏不由得一愣,以爲上官愛是生氣了,可是擡眼看去,女子嘴角卻依舊有著淺淺的笑意,看不出生氣的樣子。一時,疑惑的很。
慕容玉看著她,卻是問道:“兩位愛妃才入宮便闖進朕的景陽宮,是有什麼事麼。”
燕凝芷看著慕容玉的背影,微微咬牙,說道:“臣妾知道皇上把公主藏在宮中,不過來看看罷了。”
年輕的帝王微微挑眉,知道燕凝芷是吃醋了,她一貫如此,也是尋常。
“公主一向是討人喜歡,這些日子臣妾的二哥見不到公主,日日在府裡拿著個香囊轉悠,臣妾看著都覺得公主這桃花債也太多些。”
香囊?上官愛微微垂著眸子看不見情緒,拿著手爐的手卻不可察覺的緊了緊。聽見慕容玉不以爲意道:“愛兒絕世容姿,有一兩個欽慕的也尋常。只是……”話風微微一轉,“允玨的心思也該收一收了,不是麼。”
燕凝芷有些生氣道:“皇上說的是,二哥許是想通了,還說皇上和……”微微咬牙,“和皇后娘娘的大婚,他一定回來。”
慕容玉倒是有些意外,不禁回眸看他:“果真麼?”一眼便看見燕凝芷不悅的樣子。
女子抿了抿脣,不甘心道:“果真。”說著一瞬不瞬的看著慕容玉,似乎有些委屈,“皇上,您當真要娶她麼。”
聞言,姜敏也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慕容玉和上官愛。
只見,暖暖的陽光下,男子輕輕的握住了對方的手,柔聲道:“朕的皇后只有愛兒一人。”
上官愛幽幽的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深不見底,卻聽她緩緩地抽回了手說道:“我累了,姑姑,扶我回去。”
“是。”
辛姑姑扶了上官愛轉身進屋,看見慕容玉清冷的眸子看了辛姑姑一眼,辛姑姑的心頭不由得一頓。她知道,她沒有時間再猶豫了。
慕容玉見上官愛進去了,才轉身道:“你們無事便不要來這裡了,知道麼。”說著目光落在燕凝芷的身上,“尤其是宸妃,以前的性子別帶到宮裡來,門口的守衛是你打傷的?”
燕凝芷臉色不太好,垂眸道:“臣妾只是一時著急,請皇上恕罪。”
姜敏見狀,想幫兩句,畢竟那些都是她哥哥的手下,方纔自己也出了不少力,不能叫燕宸妃一個人擔著。可是小丫頭擡眸偷偷的瞄了一眼慕容玉,便覺得心裡小鹿亂撞,說不出話了。
“知道就好。”慕容玉說完舉步要走。燕凝芷見狀,連忙道:“皇上。”
男子腳步微微一頓:“怎麼了。”
“那個……臣妾……”燕凝芷想了想,臉頰緋紅,還是忍著小聲道,“今晚皇上是去臣妾那兒,還是去姜妹妹那兒。”
姜敏一愣,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了。
慕容玉卻淡淡道:“你們才進宮,不必著急侍寢。”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啊?”姜敏一愣,回首看著燕凝芷:“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燕凝芷一雙美目幽怨且憤憤的看著慕容玉離開的背影,一跺腳:“還能有什麼意思,左右等著跟皇后的新婚之夜唄。”說著回眸狠狠的瞪了一眼景陽宮的寢殿,轉身拂袖而去了。
姜敏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便一點兒也不糾結了,趕緊的跟著燕凝芷去了:“宸妃姐姐,你住的是玉華宮是麼,我聽說你那兒可好了,我可以先去你那兒……”
靈都城外,西郊軍營。
上官璟一早便在校場上點兵,前些日子禁衛軍的人衝進軍營,雙方人馬不知緣由大幹了一場。禁衛軍的那些人哪裡是他們的對手,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那個姜鍾還一臉不服氣的叫囂著要搜軍營,說他們窩藏逆犯,還說上官遠峻特意跑去溫泉山莊救人。
上官遠峻一向是巧舌如簧,且溫泉山莊附近又皆是上官愛的封地,他只說帶人去瞧瞧,反而把姜鍾數落了一頓,還揚言要告御狀。結果自然是禁衛軍灰溜溜的走了,上官遠峻也隨後潛回了靈都,說是要回去找慕容衝的兵符。
男子高大的身影站在冬日的陽光下,看著讓他們上官氏的兵,深深蹙眉:終於是要開戰了麼。
上官愛和上官遠峰一直守著的底線,竟然爲了慕容玉而崩塌,這是誰也始料未及的。
“大公子。”郭介點好了騎兵營的人,匆匆而來,“先鋒營這裡駐守的三萬人馬皆可調動,明天可以點清。”
“好。”上官璟知道上官愛在軍中有一些威望,卻不想竟然這樣高,一時間不禁有些感慨:“眼下便等父親下了這決心了。”卻在擡眸間看見一隻信鴿撲騰著飛了過來,盤旋了一會兒落在了他身側。
上官璟識得那是燕氏的軍鴿,趕緊上前取了鴿子腳上的信,看後便是一驚:“不好,四叔已經回去了……”下一刻便收了那信喊道:“快備馬,我要回靈都,事情有變動。”
郭介一愣:“是不是公主她……”
“不是,這事兒有轉機。”上官璟手心一緊,“我要回去阻止四叔。”
夕陽西下的時候,上官璟的馬兒急急地停在了武平侯府的門口。外面的禁衛軍見狀,連忙的圍了上去。
男子臉色一沉:“我是武平侯府的大公子上官璟,怎麼,也不能進去麼。”
聞言,衆人皆是一愣。
許宴榮聽了消息匆匆趕來,看見上官璟行了一禮:“原來是大公子回來了,自然進得,自然進得。”說著便一揮手。
上官璟很是不悅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進去。
上官璟這一回來,柳明月就不淡定了,匆匆的往上官遠峰的藿香園去,一進門便看見多日不見的相公站在那裡,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
“璟,你怎麼回來了。”說著便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回來就出不去了。”
“燕允玨有辦法救小愛了,我們不必破釜沉舟了。”上官璟急忙道,“四叔呢,他前日裡回來的。”
上官遠嵩深深蹙眉:“他昨天就已經走了。”
“這樣快!”上官璟一怔,難不成那兵符竟然這樣好找麼。
“眼下既然有兵不血刃的方法,我們是不用動武了。只是也不能叫慕容沖和峻兒就這樣衝出去了。”上官遠峰說著看了一眼上官璟,“你既然進來了,恐怕也不好出去了,還要再想想辦法通知他們纔是。”
上官璟聞言,眉心深蹙。一旁的柳明月也不禁蹙眉,想了想驟然說道:“我抱著懿兒出去,他們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
衆人皆是一驚。
“不行……”
“我姑姑馬上就頭七了,柳府肯定會在明天辦一場法事,我帶著孩子去盡孝是天經地義的,他們不敢強攔,無論見了誰把消息傳出去就好了,不是麼。”
上官遠嵩和上官遠峰面面相覷,偌大的寢室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
良久,聽見上官遠峰說道:“還是太冒險了,你眼下非要出去,顯然是有貓膩了,門口的禁衛軍就算是當即不敢強攔著你,但是會立刻稟報了皇上,屆時……”
“等皇上出宮阻攔,我怎麼著也已經到柳府了,就算是把我送回來,我說一兩句話的功夫還是有的。”柳明月堅持道,“如今侯府蒙難,我身爲兒媳平日裡沒什麼建樹也就算了,難不成這個時候還一無是處麼。”說著懇切的看著一旁的上官璟。
男子一雙鷹眸深深地看著她,終究妥協道:“父親,眼下只能讓明月一試了,反正只要小愛答應了婚事,皇上這兩日就會頒旨,明月闖出去皇上也不好怪罪什麼的。”
上官遠峰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兒媳,終究是點了點頭:“好。”
女子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道:“我去準備準備,帶話給燕允玨,沒有攔下四叔和雁王,是不是。”
上官璟點了點頭,又複道:“還有,慕容衝去了雁州。”
柳明月用力的點了點頭:“好。”
而此刻的上官遠峻,日夜兼程的到了平垚鎮的悅來客棧,卻不見慕容衝等人的身影,問了問,他們根本就沒有來過。
一時之間,上官遠峻心中,不由得疑竇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