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我……”
小鬍子給嚇到了。
像這種鬧事兒的人也挺多的,但是每次都順風順水的搞定。
可沒想到,這回遇見了硬茬兒,居然將自己這些看家護院的打手全給幹趴下了。
他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的話,自己這幫打手,恐怕就不是躺在地上痛呼哀嚎,而是遭就死翹翹了。
對方是個高手。
自己可不想和他硬碰硬,但是職責所在,他被無奈,只能苦著臉,好言相勸道:“那個,大哥啊,您是真不能進去。沒有提前報備,任何人不得進去,更別提想給我家夫人吟詩作賦了,要不然這樣,您先稍等片刻,等今日的事情完了,回頭我再幫您調和調和?”
“不行。”
“就現在。”
“要麼立刻讓我進去,要麼我就一路打進去。”
“你們糧行有多少人我就打多少,當然了,拳腳無眼,剛剛只是重傷,一會兒要是死幾個人的話,可就與我無關了。”
燕爭說得雲淡風輕,但字裡行間皆是殺機。
尤其是配合著渾身勁力,令人望而生畏,膽寒不已。
“狗子哥,您這也太高調了啊……”
別說小鬍子懵逼了,就連一旁的薛貴子都覺得他是否太過了,當下便衝過來,拉著他,低聲說道:“咱們可是打了糧行的人,這事情本來就不好處理,現在您還當著大夫人的面如此囂張,坦白說,如果不是我認識你的話,恐怕都想把你大卸八塊!”
“可惜你認識我。”
燕爭遺憾的聳聳肩,安撫道:“沒事,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在等待最恰當的時機,你別在這裡添亂。”
“啊?還要等時機?別一會兒人家……”
“砰!!”
薛貴子尚未來得及說完的時候,從屋內忽然傳來一聲脆響,本來沒將燕爭放在眼裡的裴秀娥,忽然一拍桌子,起身站起,瞪著這邊,粗喝道:“放肆!膽敢在我裴氏糧行撒野,真是活膩了!本夫人這糧店開了這麼多年,鬧事兒的人也不是沒碰見過,但是像你這麼囂張的人還是頭一次見!來人!速速給本夫人將八大金剛,十六大盲僧叫來,今日若不將這廝碎屍萬段,我裴秀娥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是,大夫人!”
聽聞,一直站在裴秀娥身邊,一個管家目光的中年男子得令之後,立刻就掏出隨身竹簡,打算沖天發出信號。
見狀。
百姓們對燕爭深惡痛絕,他們只想趕緊領取糧食拿回來弄來吃,現在他在這裡攪和,浪費時間,都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
而之前捱過打的一幫大手們,現在遲遲無法起身,心裡早就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現在將八大金剛、十六大盲僧叫來,這廝必死無疑,也算是爲自己報仇雪恨。
倒是那幫文弱書生,對王梟嗤之以鼻。
這廝執意要進店,無非是希望通過詩詞歌賦來博取裴秀娥的好感,但是讀書聖賢乃數十年的功夫,豈是他這種村野莽夫能行的?獎勵雖好,但並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領取,更何況,這裴秀娥可是比一般人難伺候得多,想在自己這邊分一杯羹,簡直是癡人說夢,這種人就該給他教訓!
“狗子哥,咱們要不然先撤吧……”
見勢不妙,薛貴子立刻出聲勸阻。
不過燕爭卻是一把將他推開,隨後雙手揹負在腰,朗聲說道:“春種一粒慄,秋成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天下良田如此之多,收穫不少,卻依舊有這麼多災民,到處鬧饑荒,作爲糧食大戶,裴夫人不覺得自慚形穢麼?”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驚的,並非是他後面附加的感慨加責問。
重點是前面四句詩詞,看似平平無奇,單個拆分很平鋪直敘的文字,但是組合起來,非但有強烈的畫面感,更是震懾靈魂,令人有種身臨其境的的感受。
“這是你做的詩句?”
多年吟詩作賦,早已讓裴秀娥感同身受,自己雖然沒有那種才氣,但是品茗卻是個中強手。
翻遍古今,從未聽過此等詩句,所以抄襲的可能性不太大,但就只可能是原創的。
可到底是他自己所創,還是從他人那裡得來,不得而知。
但是,這聊聊數句,卻已經成功勾起了她的興趣。
“這詩句,我好想從未聽過。”
“文字普通,卻意境斐然,這廝……好像有點東西啊。”
“本來我以爲他只是一介莽夫,只想前來分一杯羹,現在看起來,實至名歸?”
“難怪敢在這裡鬧事,他知道,陪夫人最重才氣,只要有真才實學,哪怕是天大的錯事都能包容。”
“到底真的假的,如此一來,豈不威脅到你我的地位了麼?”
頓時。
一幫文弱書生開始高看燕爭,甚至將他當成了潛在威脅。
而農民們本是對他橫眉冷對,但是他後面的那番話,顯然是在爲窮人們發聲,對他的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觀。
“狗子哥,您這,好像有點兒東西啊。”此時,反應過來的薛貴子驚爲天人,一把拽著他,難以置信的說道:“您這是跟哪兒抄的,我怎麼不知道,回頭告訴我,我也好去找找……”
“抄什麼抄,你狗子哥我是那種人麼?那是我肚子裡的東西,你學不來。”燕爭冷笑,一把將他甩開之後,擡頭望向裴秀娥,淡淡道:“裴夫人,不知道我方纔所言,您能否做出解釋?”
“先等等!”
說時遲那時快,反應過來了的裴秀娥,立刻吶喊一聲,讓得本欲搬強援前來助陣的管家馬上就戛然而止,狐疑的看著她,尚未開口,對方卻看向燕爭,問道:“你今日前來,本非鬧事,而是想在這裡與我吟詩作賦?”
“不錯。”
燕爭不置可否,點頭的說道:“不過,我好心好意前來,卻不想遇見這麼多阻力,還要搬救兵前來與我爲難?既是如此,我二狗子也絕非執迷不悟之人,既然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滿腹經綸,自有用武之地,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而薛貴子被他弄得不會了,馬上緊隨其後,不解的問道:“不是狗子哥,您這幾個意思啊?我剛看那裴秀娥的樣子,似乎已經對您產生了興趣,這眼看著就要得手了,您這怎麼又突然要走啊,我真的搞不懂你了,這到底是……”
“你懂什麼,欲擒故縱會不會?”
“想要在談判之中掌握主動權,首先得讓對方主動。”
“啊?”
薛貴子腦子轉得慢,還在咀嚼之際,身後立刻傳來裴秀娥的聲音:“這位公子且慢。”
說著,她一個眼神過去,管家心領神會,立刻帶人前來,阻斷住二人去路。
燕爭眉目一挑,眼神瞬間冷峻了下來,冷冷道:“怎麼,不讓我進去,還不讓我走,這是逼我大開殺戒?!”
“公子息怒,您別誤會,我們夫人的意思是,邀您前去糧行一敘。”
管家低腰頷首,恭敬邀請。
而薛貴子就欲應承,卻被燕爭搶先一步說道:“你讓我去我就去?早幹嘛去了?不去!”
“公子……”
“閃開!再不閃開,別怪我不客氣!”
燕爭悄然聚斂勁力,寒氣森然,竟是讓得前來圍堵的一衆打手退避三舍。
而管家也是滿頭大汗,擡眼瞧了一下裴秀娥,立刻抱拳一握,鄭重說道:“公子息怒,我們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您有真才實學,無論您提出任何要求來,我們都會答應。知道您心中有氣,一會兒,如果能讓我們夫人滿意,到時候您想如何就如何,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
燕爭長舒了口氣。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知道,萬事不能太過。
否則,物極必反,非但無法達成所願,反而還會惹來反感。
現在,隨著他一番鬧騰,整個糧行對他的態度都是畢恭畢敬,包括四周圍觀的災民,也對他紛紛豎起來了大拇指,雖然不懂詩詞歌賦,但還是覺得他似乎能力挺強的樣子。
當然,那幫文弱書生則是將燕爭視作大敵,但是並未輕舉妄動,只是靜觀其變。
區區幾句詩詞並不能代表什麼,要堅定持久纔算是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