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星,水中月,猶憐女兒身。
故人見,笑相語,情牽在心裡。
仁俠不爲紅塵惱,奈何偏偏惹沾衣。
不若淡笑默默,委以點點頻頻。
行走天地間,心繫千萬裡。
吾笑曰: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曲調婉轉,憂傷,也深情。沐雲回身,看向彈唱完畢的女子,嘆道:“兼語,我始終沒有你那麼豁達,可以做到相忘於江湖。”
兼語一笑,起身走到沐雲身旁:“世間有幾人能做到?真正做到的人,只不過是因爲毫無希望,所以,只能以這個藉口來自我安慰。”
“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兼語擡頭看著沐雲,眼中情絲浮動,但終是默默隱去:“公子怎知我要離開?”
“你那一句‘相忘於江湖’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這落霞樓,又怎能困住你?你不過將它當做一時的落腳這地而已,我說道沒錯吧。”
兼語搖頭一笑:“公子的眼睛還是那麼毒!沒錯,這個地方,確實沒什麼可值得留戀的,該離開了。”
“準備去哪兒?”
兼語回身坐回琴旁,輕輕撥動了一下琴絃,擡眼看著沐雲。準備開口,卻終是以笑代之,默然搖頭。沐雲見她不願說,也不便再追問。
兼語將琴撤下,擺上酒菜,她替沐雲倒上酒,舉起杯:“公子,這就爲兼語踐行吧!”
沐雲亦是拿起酒杯:“好!”
二人皆是一飲而盡,隨後相視一笑。
“公子這次到蘇州是爲何?總不至於是來遊山玩水的吧?”
沐雲一笑:“你倒是個玲瓏人物,這次來是爲了一個朋友。”
“朋友?什麼人如此大的魅力,能引得公子前來?”
“唉,”沐雲笑過後,又是一嘆:“此人,你可能也認識。”
“哦,不知是何人?”
“就是曾經在落霞樓裡的那個醜丫頭。”
“你是說,小丫?”
沐雲點點頭。
“原來如此,當年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便知她並非一般的女子。”
聽得兼語的話,沐雲倒起了些興趣,便問道:“何以見得?”
“我第一眼看到她時,便知道她的醜是假扮的。一個女子,故意扮醜進入青樓,行事又聰明伶俐。鴇母那麼精明的人,都不是她的對手,這樣的人,自不會是一般人家的丫頭。她的身上,有著一股混跡於江湖的習氣。”
“只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第一眼看到她時,也以爲她臉上的傷是真的。”沐雲自認眼裡極好,卻不知,兼語更厲害。
兼語淡笑:“其實很簡單,我也是女子,對於女子的皮膚極爲了解。她臉上的傷很是嚇人,但和傷疤相接的地方卻絲毫未受影響,而且,她與人說話時,完全看不出她臉上神色變化。想來,那不就是假的嗎。但因著人們都怕她臉上的傷,所以,一直沒有人發現。”
沐雲瞭然一笑:“兼語姑娘倒是十分適合於行走江湖,你那份察言觀色的能力,江湖中也很少有人能企及。”
“公子又取笑我了不是?”
“那你知道她的來歷嗎?”沐雲繼續問道。
兼語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按說,她扮成那樣,鴇母是不會讓她留下來的。好像是因爲她將其一個特別貴重的東西打壞了,老鴇才留下她來做工抵債,平時也不讓她到前樓。”
“那丫頭,定是故意的。”
兼語見沐雲神情悠然,眼帶笑意,嘴角微彎,像是想起了極爲快樂的事。她心中涌起一陣苦澀,暗暗地嘆了口氣,將情緒隱下。
“公子既是爲小丫而來,不知她出了什麼事?”
沐雲回神,勾起一抹苦笑:“她識人不清,就要嫁給一個不該嫁的人了。朋友一場,總不能看著她吃虧。”
兼語暗自一想,這蘇州城中的喜事,就只有不久後茗劍山莊莊主娶親,難道?兼語不再多想,又倒上一杯酒,目視沐雲,道:“公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