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歲寶寶與我的肩膀說時,我是傻了的。傻了兩秒後,才反應過來——之前曾說過的,太歲寶寶接受了陰氣和龍氣就會成形,難不成這裡也是帝王墓?!
正想著,方纔想明白,就聽見一個無比開心爽朗的大笑聲——
“呵呵呵,哈哈哈哈……”
“我的白將軍當真是吉人天相?。 ?
“柳暗花明、痛快!”
“痛快??!”
“哈哈哈……”
突兀的笑聲驚得林子裡一片飛鳥,那笑聲竟是蘇朔!
笑的震徹山谷,跟他平時的柔柔軟軟的嗓音全然不同,更像征戰四方的將軍!
我被那笑聲嚇了一跳,他今天也太反常了,剛纔譏諷韓悟,現在又這麼放聲大笑……
可——
“白將軍?”
白將軍是我,
“我吉人天相?”我指了指自己,面帶疑惑的看蘇朔。
“呵呵呵?!?
那邊兒,蘇朔的笑意緩緩收了,低頭,眸色淺淺動人的看過來,“是你,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要不是此處無酒,當真想去喝些痛快酒!”
他似乎真的挺開心,我卻被開心的莫名其妙。
我都不知道他傻樂個什麼!
是說我捨棄了那個人,有了韓悟嗎?
要是因爲這個,撓了撓頭,我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畢竟是我的親人!
月下,白衣無暇,黑眸動人。
蘇朔只管盈盈笑著望我,“你大約是一肚子糊塗水,但有一天你若知道了,你會和我一般開心?!彼f的時候,眸色真真是晃著開心的光。而這時候,我雖然腦子沒轉過來,心卻是從低谷好像又爬上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從心底爬上來,逐漸蔓延全身,暖的厲害。在這詭異的感覺下,蘇朔朝我走過來,眸色柔和若水,聲音也是:“可現在最高興的應該是太歲要成人,你就不再需要那髒兮兮的血了!”
他這麼一說,我一怔。
不是說那個人,是說得了太歲寶寶?
這倒真是個讓人高興的事兒,“你說的是真的?”
“嗯,它的一根手指頭,就能解了你的血咒。”
蘇朔說完,我這心一下明媚起來。
雖說在暗流的作用下,我做了最明確的選擇,選擇和韓悟在一起!可是,暫時能不見姥姥,還是不要見的,那種清醒的痛楚,好生難熬!
而說到清醒的痛楚……
我不由得再看向韓悟。
這些年,究竟是怎樣熬過的時光荏苒?
僅是方纔那一次痛徹心扉,我就再不想嘗試第二次,更不想面對那個人!
可韓悟……卻要每天見著我。
偏生的觸目下,那本該悲痛的人在笑。
月給他鍍了一層銀光,如玉臉頰因了嘴角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牽動了肌肉線條,那張美豔人寰的面便也跟著柔和,沒有殺氣,沒有冰冷陰沉,有的只是桃花眸光軟潤,長過睫毛微垂。
似乎感覺到我的目光,他翩躚看過來,那閃著深邃妖灼的光,一眼入了心、骨、脾肺……五臟六腑,叫人瞳孔不自覺放大,天地萬物都不見,眼前只有他……
他目光灼灼的在看我。
“你……”
我說話間,一股風兒吹來時,迷霧迷了眼,看不清切。
而他忽而撒了手,“蘇朔,讓她吃藥?!?
他說完就兀自走去了一旁,背影冷肅!
我倏地從剛纔那抹景象中回過神,他方纔……是笑了吧?是吧?
腦海中不可置信,還有他方纔的容顏!
前側有樹,韓悟已經倚著樹,低頭,他不知在想什麼,可那輪廓,分明還是笑!
他……他怎麼一直笑?
他……
滿頭霧水的時候,我後邊響起蘇朔的聲音——
“寶寶,快給小白一塊肉?!?
他說話時,我聽太歲寶寶哼了哼,“哼,這還用你說?”
太歲說完,我耳邊只聽“嘎嘣”一聲,它已經掰了一塊遞過來,遞到眼前,恰好擋住了我看韓悟的視線。
“小白,快吃吧!”
一張可愛的太歲寶寶臉映入眼簾時,我的視線也被它遮擋。此刻太歲的大眼睛彎起來了,月牙似得,聲音清脆又悅耳,“吃呀!”
我瞅著躺在它手心的血淋淋手指頭,下一秒,聽它道:“哎呀,你可真慢!”
它說完,已把那手指頭,塞到了我嘴巴里頭!
“我餵你好了!”
我這呆了呆時,它已經縮回手,咬在嘴巴里,略有些天真的問我:“白水,據說太歲長大後,味道是不一樣的……你吃出來了嗎?”
它說話時,放在我嘴巴里的太歲手指頭,味道是有些不一樣!
有點兒甜甜的,像是山芋一樣,可是……
我說了“甜”之後,視線不受控制的又去看韓悟。
又一股風吹過來,迷霧漸濃了。
我看不見他。
心情焦慮啊,只恨不得能飛過去,卻又不敢。
他既然走開就是不想讓我看的,這會兒,我只能嚼著太歲的手指頭,乾著急!
山霧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我覺得自己也像這山中迷霧——
這纔剛理清楚姥姥石玉這頭兒,那邊兒又飄來一波新的謎團——
韓悟憋什麼?
蘇朔又爲什麼大笑?
那個“嚇著她的她”又是誰?
最主要,韓悟爲什麼在笑!
還笑得那麼勾人、豔絕人寰……
遠遠的,一股風吹過去時,本來有些疲憊的暗流消失身體,因爲適時補充了太歲肉又迅速恢復。然後又一股霧飄過來了,那霧環繞著韓悟,卻擋不住他身上的萬丈光芒。
“好了,別看了,收收魂吧!”
蘇朔的嘴角勾了勾,撇著那邊兒,有些笑意:“你且讓他好好體會現在的時刻吧,他需要時間?!碧K朔說話間,手指又抓過我的手腕,給我把脈,一邊把脈一邊兒溫吞柔和的笑——
“果然沒事了。”
這邊兒話音剛落那邊兒的太歲立刻大叫道:“那是自然!”它拍著胸腹,道:“有本太歲在,白水一準兒沒事!”
太歲寶寶說話間,蘿莉的嗓音在暗夜裡彷彿是百靈鳥一樣,而我這血咒解決完了,蘇朔揚起脖子衝那邊兒綿長又溫潤的喊,“韓大聖,調整好了?咱們去墓裡?”
他說話間,韓悟終於回來了!
仍舊是雙手插兜,倨傲的不行,那張臉也又恢復了冷漠,神色平靜的彷彿剛纔都是我的錯覺。
我看著他一步步走回來,沒了殺氣騰騰的面上,眼眸裡只剩下了幽深動人。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走過來,到我面前……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跟著跳一跳,最後他到我面前時候,我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嚨裡時,他稍稍一彎腰,自然而然的握住了我的手。
“走吧?!?
他轉身,聲音仍舊孤冷。
我則傻了眼,“唔?!?
看著那冰冷的手,在他手掌觸碰時,我的心彷彿已經達到了極限。
我覺得今晚每個人都不正常,可是這不正常讓我……
讓我……
我無法找到形容詞時,只覺得肩膀上一輕,太歲一聲尖叫——
“??!”
“你個臭蘇蘇,你拽我幹嘛!”
“你別抓我!放我下來……”
“噓……看月亮!”
後頭,蘇朔這一說月亮,我加速的心跳停了下來。
且又劇烈一收。
這種收可和剛纔不一樣,因爲我想到了那個望月少年……
正想著呢,就聽後頭太歲一聲悶哼,回頭時,發現蘇朔把它放在了口袋裡,然後說起了黑霧——
“方纔那些黑霧定然是阻撓我們,小白,你還沒說說,剛纔你都遇到了什麼?”
我遇到什麼?
“呃……”我本是不想撒謊的,可想了想,話到嘴邊兒還是改了口:“我也不知道,我一睜開眼就在懸崖邊兒,然後……韓悟就救了我?!?
我可不敢說韓大聖。
說話間,我看著我們在一起的手,再順著那長臂往上時,我的脣抿了抿。又忍不住勾了勾,雖然他還是沒說話,可越是沉默著越是叫人忍不住的想找他說話——
“韓悟,謝謝你?!?
之前我的舌頭僵硬了,這句“謝謝”就說了一個字就沒了。
前方,筆挺如樹的脊背一僵,然後他清清淡淡的“嗯哼”,像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聲音調,可那語氣……是帶著絲絲的愉悅的。
我和韓悟相處的時間太久了,幾乎朝夕相伴,他的語氣我是再熟悉不過。
“你好像很高興?!?
我本想這麼說的,可我想了一下,韓悟肯定不會搭理我,我到時候還是討了個沒趣!於是我就乖乖的閉嘴不說話了。這後頭,,蘇朔在後側幽沉的轉移了話題——
“從太歲化形和黑霧來看,此墓下,必不是凡體?!鳖D了頓,蘇朔聲音帶了幾許期待:“悟,這塊墓下,會有他們嗎?”
他們?擰了眉,我覺得這話在哪兒聽過,可又想不起來了。
只那黑霧可不是墓下人,黑霧是望月少年的。
他的事兒我暫不打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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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韓悟說我勾人,我下意識的就不想讓韓悟知道望月少年的存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他下次來的時候,我能解決了他……如能讓他對我生厭、再不出現是最好!畢竟他一個黑霧就能困住韓悟蘇朔,擺明了是個高人,我不想給韓悟添任何麻煩。
只那望月少年,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思索時,聽前方韓悟冷冷淡淡的說句“進去後就知道”,蘇朔“嗯”了一聲,聲音略有些哀傷:“好想他們?!表n悟腳步了停一停,“我也是。”
這次輪到我的腳步停頓。
想起來了——
修宸曾經說過死去的他們。
“到了。”
正想時,忽然手上冰冷略帶一絲絲溫度的手鬆了開,我擡頭時,韓悟已經去拿下揹包,並從中拿出摺疊的鏟子來,扔給了蘇朔,素白的手接過來時,韓悟已經拿了另一個,似乎遲疑了一下,就自己悶頭挖了起來。
到底是人帥,就算是剷土也帥。
我站在月下看著韓悟側臉和那拂動的額前黑髮,好一會兒才擡手撓了撓頭:“呃,我……我不用做什麼嗎?”
“小白,你去把血給弄乾淨就成,包裡頭有帳篷,再把衣服換了?!?
在蘇朔說時,我怔了一下,然後就去找帳篷,奈何帳篷並非那麼容易支的,我折騰半天也沒搭起來,正懊惱時忽而身後一冷——
撞在了一具結實又冰冷的胸膛。
熟悉的冰冷氣息從頭頂上紛紛揚揚,若花瓣樣的灑落下來,韓悟沒說話,只是將長臂繞過我的身體左右,那沾了泥的手,只輕鬆一捏,就把我折騰半天的帳篷搭起來了!